很快,默许放了萧泓离开的那几个管事的过了来,过来的多半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言三少,看着站在堂前,沐浴在阳光下的言三少,神情坦然无暇,与传闻中一样,温文尔雅,尊礼守教,见之生不出漪念,使得原本还对龙阳之事心存轻蔑,不以为然的,也都不由得收敛了肆意。
要想不被人私里暗下言谤不断,自身须得行事光明正大。
言三向几位留守的上官施礼, “我等一介书生,实在帮不上众位大人的忙,言三有个小小请求,请各位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二?”
虽然是员外郎,言三少也算是有品级在身,过来的都也客气得还了一礼,一听到言三有个“小小请求”,都有些动摇,要是言三少想要回“言宅”,那么他们一定不能通融。起码,眼前不行。今日刺杀萧泓的巷战一案,目前所窥见不过是冰山一角,背后牵涉又会怎样庞杂,已然难料,至此,攀附上在京城中横行的言三少,是京卫戍,监察司大人们的算计,万不得将言三少脱身了去。
不等言三说正事,不用串通,个个一脸为难,想要把言三的“小小请求”搪塞回去。
言三侧目,对几位满脸为难神色,故作未见。不管答不答应,也总归要争取,“各位可能有所知晓,明日起,言三得需斋戒学仪,今日前来是为了拜会同窗,商议借用风华楼,邀请京中同道重启辩学盛事,以扫前几日污秽,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各位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二,容我等把柬帖分送出去?”
啊?瞄着视线可及的桌案上若高的一堆柬帖,在场的书生们也均从刺杀,刑讯,守城弩等等刺激中回神,一起看向立在门廊下阳光中的言三少,三少还要重启辨学?此时此刻,可能吗?旁听得山长抚须,眼底里有了了悟。
人算不如天算,以眼前形势,重启辨学,此时已经由不得言耀辉打算了,须得听天由命,目前,言耀辉所想,是把这些精心准备的柬帖送出去就行,送出去,交到在京儒生和不得已牵扯进前日风华楼一案的豪门公子们手中就行。
听了言三少的这个“小小请求”,之前还满脸为难的几位当即沉默肃静了,倒不是在考虑可不可以,而是心存佩服。
在场的都是守卫京城的参与执行人,当然知道前日在风华楼辨学中惹出诬蔑皇家,而后发生在刑部大狱鸠杀儒生一案,牵连到了礼部,刑部,官学,私学山门,还有好些扎堆在风华楼雅室看热闹的士族公子,牵扯广泛,叹为观止,若是不能寻出祸患之源,再现一场雷霆暴雨,亦无不可。京中朝堂上下为此乱成一团,没想到,都这会儿时候,言三少还有闲情算计满京城的公子,儒生,能耐啊。
大致猜测出言三少算计,相互悄然对视,是拦?还是不拦?
很快,这几位就达成了一致,既然没得罪萧将军,这位言三少更是不好得罪的,只要言三少不离开此院,就默许了吧,为首的及其客气有礼,“三少吩咐,自当通融,只是,三少也知道京内繁杂,万不能由三少涉险,不知三少有什么合适的人去办。”扫了一眼厅内那些酸儒,再示意得扫向矗立在小院四周墙头上的塞北那些彪悍沉默的汉子。说真的,目前,好像最忠诚的就是一直到处炫耀“忠诚”的塞北江氏了,要是言三少遣派这些人去办事,他们可以通融,毕竟,监察司和江氏之间多少有那么点“袍泽”之宜。
得了示意,当即将预先准备好的匣子寻了出来,将精心准备的柬帖放入其内,言耀辉双手托起,侧身向屋内召唤道:“翟公子。”
随着召唤,一只修长的手撩起厢房那陈旧的门帘,一直暗下保护避在内厢房里的翟浩然露了面。
露面的翟浩然,让一直揣测射出凌厉一箭的屋内人究竟是何等模样的书生们眼前一亮,飒爽风姿,就算是在京城,如此翩翩佳公子,也并不多见。
翟浩然手中拎着一把长弓,这把长弓花纹古朴,上面镌刻着云龙纹饰,有眼尖的,立马断定出,那居然是件前朝御赐之物。
此次追随少主进京的名单中,翟浩然是其中为数不多的青年人之一,按照六少的说法,长得太端正,脸上身上都没点疤痕,走出来太没有震撼效果,故此,进京后,要么在言宅内轮岗执勤,要么报备一下,出去闲逛,此次被六少委派专程暗下保护言三少,一直隐身于暗处,之前,内堂差之毫厘的惊险,也让他暗自心惊。
“有劳翟公子了。”言耀辉将手中匣子转交于他,没办法,去官学,朱门高府递送柬帖的差使外形有碍观瞻可不行,环顾下来,也只有回避在厢房内的翟浩然能帮他走一趟了。
“不敢,在下一定不负三少所托。”翟浩然把手中长弓轻轻放置在案上,上前双手接过,随后侧身退避一步,以示上下之别。进退得仪的风度让厅内儒生都不由得生出些自惭形秽。
这位翟姓青年也是塞北江氏来京随行侍卫中的一位?见惯了江氏那些缺胳膊缺腿的随从,突然再见这么一位英姿飒爽的公子般的人物,都有些诧异,只是,既然由言三少作保,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托着装满柬帖的匣子,翟浩然再接下通行令牌,转身飘然离开了。
瞄着翟浩然远去的背影,矗立在墙头的塞北汉子们满脸羡慕,而留守的官家均默然转动指尖,个个想着一个念头,今夜的风华楼,会不会还能灯火通明,风华满楼?
对视一眼,自扬州言氏进京起,京中不合常理的事情愈发多了,人算不如天算,或许……未尝不能。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白露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