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何玉成血洒刘府 萧朝贵巧遇云山

久旱逢雨雨宜适,

他乡遇故岂真知?

遇事静思莫移志,

切忌过痴或过实。

广州知府刘浔,暗定一条毒计,差萧朝贵去请钱江与何玉成前来赴宴。萧朝贵走后,刘浔就把贴身的捕快头张大发唤来。张大发是刘浔的爪牙,早在潮州任上,就跟着刘浔当差。这个人心狠手黑,精明强干,武艺也不错,就像忠于主人的一条猎狗。刘浔对他特别信任,故此,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刘浔附耳说:“今晚本府在后院花厅宴请钱江、何玉成,你马上挑选二十个眼明手快、武艺高强的差人,埋伏在花厅四周,看我离座出了花厅,你就领人冲进去,把钱、何二人干掉!”张大发睁大眼睛看着刘浔,没有说话。他被这件事惊呆了。刘浔见他这个样子,大怒:“难道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张大发这才回答:“听懂了,都要死口的吗?”“废话!都把脑袋砍下来!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千万不可声张出去。万一被穷小子们知道了,可就捅了马蜂窝啦。更不能让姓钱的和姓何的跑掉。否则,我就拿你算账!”张大发不住地点头:“小人知道了。”“快准备去吧!”张大发一听,急忙转身而去。然后,刘浔就命家人准备酒宴,这且不提。

且说萧朝贵。他来到升平社学,可巧钱江、何玉成俱在。萧朝贵就把刘浔的意思说了一遍。何王成听了,说道:“咱与这个狗官素不通融,无故宴请,所为何故?”萧朝贵说:“刘浔说,久慕二位兄长的大名,十分钦佩。他又说早就想请你们吃饭,可惜没有时间。今天可有了机会,才让我来送信儿。他还说有些事情要与二位商讨。”钱江说:“近来形势很紧,要防官府耍什么花招啊!”萧朝贵说:“刘浔和我谈话时,态度很正常。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何玉成说:“我们杜学设在城内,官府要想找麻烦,可以随时采取行动,何必要宴请呢?我看并非恶意。”钱江不同意这种看法,他说:“刘浔为人狡猾,老谋深算。且官府中人,皆是反复无常之辈,我看不去为好。”何王成想了想说:“二弟说得不无道理。但我考虑,我们社学有许多事情还要依靠官府,倘若拒之不去,对刘知府的脸面也不好看。再说,万一真有什么事情要与你我商讨,我们不去,岂不误了大事!”钱江听了没有言语。何玉成一看钱江还在犹豫,便果断地说:“我看这样吧,我去赴宴,看个究竟。钱二弟留在社学,以防万一。”钱江严肃地说:“大哥乃社学首领,应该留下。要去的话,还是我去合适。”

萧朝贵一看,钱江、何玉成都坚持要去,而且互不让步,便说:“这是何苦来呀!又不是去赴鸿门宴,何必如此谨慎;再说,有小弟在,还怕他们不成?”萧朝贵这么一说,两个人都不争了,最后决定两个人一同前去,萧朝贵回去回禀刘浔不提。

钱江与何玉成把升平社学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各自回去更换衣帽,然后一同步行,前去府衙。

狗官刘浔听说钱、何二人准时前来,非常得意,忙去花厅门口迎接。他一见客人面就大笑道:“二位义士如此赏脸,本府深感荣幸!”何玉成抱拳说:“蒙大人厚赐,实不敢当!”钱江也拱手见了礼。三个人寒暄已毕,边说边笑,走进花厅。钱江、何玉成一看,这花厅修盖得玲珑华丽,很是宽敞。只见里边:

方砖铺地亮粉墙,

名人字画挂四方。

天花板上明灯挂,

红木桌椅闪亮光。

奇花异草相争艳,

阵阵芳气扑鼻香。

此乃上宾饮宴处,

怎叫俗民登雅堂?

再看桌上摆的酒菜,可也太丰盛了:

大八件,小八件,

什锦八件样样鲜;

香蕉葡萄山东枣,

菠萝椰子好广柑;

贵州茅台贵州窖,

山西汾酒香又甜;

英国香槟威士忌,

中外名酒摆得全。

钱江边看边想:刘浔与我二人没有交往,为何不借破费这么多的钱财,盛宴相待呢?刘浔连连让座,钱江迟迟不入。刘浔又让一番,何玉成才说:“我们已经来了,就不必客气了!”钱江这才谦逊一下,分宾主坐定。刘浔吩咐开宴,仆人们赶紧忙碌一番,摆上了名菜。但只见——

猴头燕窝鲨鱼翅,

熊掌鸭脯龙虾鲜,

烧鸡肥蟹牛羊肉,

酥酪驼珍野味全。

刘浔擎怀在手,站起来说:“本府今日能与二位义士共饮同餐,足慰平生。请二位干了这杯吧!”何玉成和钱江也站了起来。何玉成说:“承蒙府台大人如此惠顾,小人感恩不尽。”说罢,三个人都干了,同时坐下,仆人又把酒满上。接着,刘浔就打开了话匣子,从羡慕钱、何二人谈到吃喝玩乐,从中国各地特产又谈到各族风俗人情。真是漫无边际,想啥说啥。钱江听了,好不耐烦,恨不得赶快离开这里,他乘刘浔言语当中的一个空隙,忙插话说:“听说府台大人把我们请来,要商讨一些事情。小人斗胆问一句,不知大人有何见谕?”刘浔听了,稍微一怔,接着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是啊,本府是有些事要与二位共商。不过……夜长得很,先用酒吗,等一会儿再说也不为晚。来,干杯!”钱江无奈,只好耐着性子又喝了几杯。

这时已交亥时,何玉成再也忍不住了,忙欠身说:“大人公务繁忙,小人不敢再打搅了。”说着,站起身来,想要告辞,刘浔一看,眼睛都红了,急忙阻拦:“时间还早呢,何必如此性急!再说,咱们还没说到正题上呢。请坐,请坐!”何玉成没办法,又重新坐下。刘浔给他夹了一块龙虾,说道:“二位稍候片刻,本府去去就来。”说着,刘浔欠身离座,走出花厅,他的几个仆人也跟了出去。

此刻,花厅中只剩下何、钱二人。钱江发现刘浔的举止有些反常,突然又离席而去,引起了疑心。他低声对何玉成说:“大哥,我看此地不宜久呆,还是离开为妙!”何玉成也觉察到了,点点头说:“容我向他们告辞……”他二人刚说到这里,就听从花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听来不止一个人。钱江、何玉成知道不好,刚离开座,就从门外闯进一人,手中提刀,高声喝道:“尔等目无法纪,图谋不轨。我奉上宪明谕,要尔的狗命!”说罢,抡刀奔何玉成便砍。紧接着,又有数人冲进花厅。

首先进来的这个人就是刘浔的心腹张大发。原来,张大发根据刘浔的部署,挑了二十名手黑心狠、武艺出众的差官,还请了几名教师,都拿着应手的家什,埋伏在后花园里等候。刘浔在酒席宴上假托小解,和钱、何二人告了方便、走出花厅,一拐弯,来到月亮门,见张大发正在这儿等着呢,刘浔问道:“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赶紧下手!”“是!”张大发答应一声,向后边一挥手,就见从花丛中跳出二十几条黑影,跟着他闯进花厅。

到了现在,何玉成和钱江一切都明白了,尤其是何玉成,恨自己不听钱江之言,果然发生了意外。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了,只好和他们拼。因为是赴宴来的,身边没带武器,仗着何玉成久经大敌,本领过人,他一看刀到了,急忙闪身躲开,随手把自己坐的椅子举起来,奔张大发便打。

这时,后闯进来的那几个家伙也一齐扑到何玉成跟前,把他围住,你一刀、我一剑地下着死手。钱江一看不好,忙把桌上的酒瓶子操起来,朝着他们打去。接着,又把餐桌踢翻,当做障碍。说时迟,那时快,又有几个家伙闯进屋中,把钱江围住。钱江顺手操起一条红木凳子做为武器,抵挡众人。一霎时,花厅可就乱了,只见桌椅横飞,刀剑乱舞,杯盘破碎,酒汤四溅,叮叮当当,稀里哗啦……什么声音都有。

何玉成虽然有武艺,怎奈没有应手的武器,加上对方人多势众,打着打着就有些抵不住了,被张大发一刀砍在肩上,顿时鲜血迸溅。何玉成的身子一晃,手中的椅子就举不起来了。张大发乘势又是一刀,刺中了何玉成的胸部。何玉成大叫一声,翻身倒地。可叹何玉成,不听钱江相劝,竟中了刘浔的毒计,死于敌手。

何玉成一死,只剩钱江一个人了。他被众差官挤到了墙角。钱江抡条长凳,拼命抵挡,心中想道:这算完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就听花厅外“噔噔噔噔”传来脚步声响,霎时间,有一人手抡钢刀,杀了进来。此人不亚如下山猛虎,刀到之处,死尸横倒,把官差杀得四处奔逃。来者并非旁人,正是英雄萧朝贵。

萧朝贵本是个实在的人,并没有发觉刘浔的诡计。他奉命把何玉成、钱江请来,刘浔就摆手叫他回去休息。萧朝贵独自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心里很不平静。他很替钱江、何玉成担心,又猜不透刘浔请客的目的。他左躺也不是,右躺也不是,就起身来到院内凉快了一阵儿,他估摸着后院快吃完了,想去看个究竟。刚刚走到院门,突然发现几条黑影进了月亮门,奔后院去了。萧朝贵看了,心头一缩,预感到这是出了意外。他马上回屋,把周身上下拾掇了个干净利落,伸手从墙上把钢刀摘下来,就奔后院跑去。谁知通往后院的门都被关死了,这就更引起萧朝贵的怀疑。他一着急,“噌”的一声,从墙上翻越过去,直奔花厅。

这阵儿,屋里打得正激烈,在花厅门外还站着几个人,可能是由于花厅小,打不开,站在外边设防的。萧朝贵一看就明白了,暗中骂道:刘浔哪,好一个狗官!你真是人面兽心、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他手提钢刀,就往里闯。站在花厅外的差人见了,急忙阻拦。他们怎能拦得住呢?萧朝贵把刀一抡,就砍翻了两个。接着,直冲进厅内。不幸的是,他晚来了一步,何玉成已被张大发杀死了。萧朝贵二目充血,左右开弓,又砍倒了两个差人。张大发一看不好,丢下钱江,就奔朝贵扑来,高声喝道:“姓萧的,你吃皇上的饭,怎么反向着匪类?”萧朝贵骂道:“你们才是匪类!老子早把你们看透了!”说着,抡刀奔张大发砍来。张大发接架相还,二人战在一处。这时,钱江从死尸中拾起一把宝剑,协助萧朝贵拼杀。钱江边打边对萧朝贵说:“三弟,你赶快逃走吧,人家的人越战越多,你何必送死?”萧朝贵没有言语,心中暗想:对呀,还是走为上策。若再迟误一时,就走不了啦。想到这里,他把掌中刀舞动如飞,突然来了个猛虎下山之式,把张大发等众差人赶出花厅。随后把花厅里的灯光扑灭,刹那问,花厅一片漆黑。他们利用这个机会,把后窗踢开,兄弟二人纵身跳到院内,朝贵在前,钱江在后,直奔后墙逃去。

且说刘浔。他躲在月亮门后督战,心乱如麻,头上冒着冷汗。怎么?他就怕杀不了钱、何二人,反而引起更大的麻烦。想到这里,急忙跳到花厅门前,正好和张大发等差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一看,花厅里的灯也灭了,便问张大发:“干掉了吗?”张大发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回答:“回大人,我们把姓何的杀死之后,萧朝贵就反了。他,他把我们赶出来了!”刘浔一听:“废物!还不回去给我杀!”

刘浔把张大发逼进花厅一看,厅内空无一人,后窗户也开了,就知钱江和萧朝贵已经逃走。急得刘浔直跺双脚,扯开嗓子喊道:“还不决给我追,一定追上杀掉!”当张大发等人追到后墙,钱、萧二人早已越墙逃出了知府衙门。

刘浔见钱江和萧朝贵越墙逃走,眼珠子都冒血了,马上命令张大发:“快调骑巡!”张大发立即跑去给巡捕房送信儿,调来三十名骑巡,配合知府衙门的三班人役追了下去。

萧朝贵和钱江逃出府衙,顺着后院墙向西逃去。他们原想回社学,可是刚一拐弯儿,突然发现有黑影晃动,知道前面有人堵截,就不敢回社学了,又拐回来,往东边跑。跑着跑着,迎面又碰上了骑巡。萧朝贵眼疾手快,拉着钱江钻进了胡同。

这时,钱江已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对萧朝贵说:“三弟,你赶快走吧,愚兄走不动了。”萧朝贵板起脸说:“我怎能把你扔下不管?你我弟兄,活要活在一起,死要死在一块儿。来,我背着你走!钱江怎能叫他背呢?两个人争了半天,最后朝贵拖着钱江就往前跑。说也倒霉,他俩走进一条死胡同,二人磨身又往回返。哪知转身一看,骑巡和衙役已把胡同口堵住,再也跑不出去了。萧朝贵急中生智,抬头看看两边的院墙,有一丈多高,他纵身跳上墙头,忙把腰带解开,往下一扔,三下五去二,就把钱江拽了上去。官差刚刚追到墙下,两个人已经跳进院内。官差们站在墙下,瞪着眼睛大喊:“上墙了!”“逃到这个院里去了。”张大发擦擦头上的汗,马上派人把四外守住,自己领几个人来到这家的大门口。他光顾抓人了,也没抬头看看这是谁家,上了台阶就“砰砰”地砸门:“开门!开门!”把大门几乎砸裂。

时间不长,就听院中有人说话:“来了,来了,什么事儿呀,这么着急!”接着,有人把门打开,张大发迈步就往里闯。那个开门的人一伸手,把张大发拦住:“慢着!你们是干什么的?没经我家主人允许,怎敢进来?”张大发拧眉瞪眼地喝道:“我们是知府衙门的,奉知府大人堂谕,前来捉拿逃犯。你还敢拦吗?”开门的人听了一笑:“嘿嘿!我不管你是哪儿的,没有我家主人的吩咐,就不能放你进来!”张大发还想发作,旁边有个差人用手一拉他的衣襟:“张头儿,您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张大发愣了片刻,然后晃着脑袋,先往门外看看,但见起脊门楼下面,是九瞪青石的台阶,左右还有一对石鼓,黑油漆的大门,兽面狮子叼着铜环;再往门框上看看,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挂着一面铜牌,牌上镌着铜字,左面是几溜拐弯儿的英文,右边是一行中国字,上写“神甫梁宅”。张大发情不自禁地一缩脖子:“哟!怎么是他家?”

原来这家主人姓梁,名叫梁发,字俊臣,绰号“学善居士”。梁发是广东省肇庆府高明人,从小就学会一手雕刻工艺。基督教传入中国之后,专给外国传教士雕刻,印刷《圣经》。他虽是雕刻工人出身,却善于自学,五经八典,无一不精,满肚子都是学问。后来,他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入了基督教会。二十几岁的时候,还到英国首都伦敦去过一次,认识了许多英国教会的高层人物。他现在是广东的传教士,直接受英国教会的领导。在当时社会,凡和“洋”字沾上点边儿,就很打腰。尤其他是英国的传教士,又是神甫,更无人敢惹了。自从他当上了英国的传教士,就把家搬到广州城内,不仅享受着特殊待遇,也受着官府的特殊保护,每逢年节,广州的督抚大员都要前来祝贺。张大发早就知道他的大名,只怪自己光顾追钱江和萧朝贵了,没想到竟会稀里糊涂追到他的住宅!

正在这时,只见从院内走出一人,轻声问道:“什么事呀?”张大发抬头一看,此人身材高大,鬓发皆白,脖子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镀金十字架,穿着一身青衣服,庄严古朴,盛气凌人。张大发瞅着瞅着,头上就冒汗了,赶紧上前搭话:“嗯……老先生,我请问一声,您是梁神甫吗?”“嗯,就是我。深更半夜,你们到我这儿闹腾什么?”“唉,神甫,请您原谅!回您的话,有两个杀人凶犯逃跑了,我们奉府台大人所差前来追捕。没想到凶手竟跳进您的院里。我们只好进院搜查搜查,好捉拿归案哪!”一噢,是这么回事儿。那么,就请进来吧!”“是,是。”张大发刚要迈步进院,没想到梁发把手一举,“啪!”给他来了个满脸花。张大发身子一侧歪,说道:“你打谁?”梁发把脸一沉,怒道:“混帐东西,我的家也是你们随便搜查的吗?别说是你,就是你们府台、道台,甚至巡抚、总督,要想到我这儿来,起码也要经过我和教会的允许才行。哼,你们都给我滚!”张大发听了这话,真不敢进了。但他不甘心就这样走,他和差官们交头接耳合计了一番,还由张大发出头,满脸赔笑地说:“神甫,您别生气,怪我们太鲁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您住的这地方属于广州城里,在我们管辖范围之内,杀人凶犯的确跑到您这儿来了。假如我们不闻不问,他们要是把您伤了,我们可担当不起呀!神甫,这也是为您着想啊!实话对您说,这两个家伙杀人可不眨眼哪!要是真不用我们管的话。往后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不负责任了!”

俗话说:“好人架不住三脬屎,坏人架不住用米汤灌。”叫张大发这么一说,梁发的心就软了:“嗯,你们的话,可信也不可信。这么办吧,你们先在外面等一等,待我领人亲自查看一番、倘若需要你们,再请你们进来帮忙。”“哎,遵命!”张大发答应一声,领着大家像狗一样,在梁发的大门口蹲了下来。

神甫梁发让家人把大门关好,转身往里边走。他心里也纳闷儿:真有杀人凶犯跑进我家来了?这可不是儿戏呀!他走进上房,唤来二十多个佣人,叫他们都拿着家什,把灯点着,到院内各处检查,梁发亲自在后面跟着。他们查了前院,再查左院,右院,最后来到后院。刚到花园跟前,一个家人突然大喊:“树下有两个人!”

书中暗表:这两个人就是钱江和萧朝贵。前文书说过,钱江和萧朝贵越墙跳进院内,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俩并不晓得。明知道躲在这里不保险,可也不敢出去。萧朝贵就让钱江坐在树下歇着,他手提钢刀,立在钱江身旁,想寻个机会逃脱。过了一会儿,先是听见有人砸门,后来又没动静了。萧朝贵刚想拽起钱江越墙逃走,就被梁发的家人发现了。

梁发一听家人说“树下有两个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前边大喊:“你们是干什么的?快给我抓住!”佣人们“呼啦”一下,往前就闯。萧朝贵一看,欲逃不能,也只好和他们拼了。他便举起掌中刀,拉开架势,圆睁虎目,准备拼命。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喊:“朝贵贤弟住手,愚兄在此。神甫,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误会!”萧朝贵听了一愣,心里说:这个人是谁?语声怎么这么熟悉?他踮步跳出圈外,一手压刀,借着灯光闪目观瞧:见此人身高五尺挂零,四方大脸,白净面皮,浓眉阔目,鼻直口方,看年纪有三十左右;头戴软包中,身穿宝蓝色长衫,腰中系着布带,挽着白袖头,二目放光,好一副英雄气概!萧朝贵这才看出,原来此人是自己磕头的把兄弟——二哥冯云山。

冯云山是广东花县人,塾师出身。自幼聪明,读了不少诗书,有人说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并不过分。他博览群书,有过目成诵之才。他不但通晓天文地理,而且精通兵法战策。讲起道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还能写一手好字。冯云山为人忠厚,有长者风度,看事颇有远见。他和洪秀全是同窗好友。后来,又结识了萧朝贵。他们三个人亲密往来,成为莫逆之交。以后,三个人又叩头结拜,成为把兄弟了。洪秀全居长,冯云山居次,萧朝贵行三。萧朝贵和冯云山,有二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今日在此巧遇。

萧朝贵大吃一惊,心想:我二哥为何来到此地?他和这院主人有什么关系?急忙上前,抓住云山的双手,说道:“二哥,一向可好?小弟有礼了。”“老三,自家人何必客气!来来来,二哥给你引见引见。”说罢,把朝贵领到神甫梁发面前:“神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位是我的好友萧朝贵。三弟,这位是神甫梁先生。”萧朝贵忙给梁发施礼。梁发把大胡子捋了一捋,仔细瞅了片刻,说道:“啊!他就是你的好友萧朝贵呀!”“对。昨天晚上你我还谈到了他呢!”“他不是杀人凶犯?”“唉呀!神甫,他怎能无故杀人呢?贤弟,快把经过对神甫讲讲!”冯云山说着,直向萧朝贵递眼色。萧朝贵会意,便说官府向百姓逼捐要税、宫欺民反、双方发生冲突之事,详细述说了一遍。梁发相信了,手指钱江问道:“那么,那位是谁呢?”萧朝贵说:“他是我的好友,叫钱江钱东平。”萧朝贵边说边把钱江扶起,给冯云山和梁发做了引见。梁发点点头说:“这样吧,你们都到我的屋里休息,我到外边把他们打发走算了。”梁发命家人散去,把冯云山等三人送进屋内,然后来到门口,把脸往下一沉:“你们听着,我方才检查了宅院,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也许杀人凶犯又越墙逃到别处去了,你们快到别处追吧!”“这……这……”张大发还想说话,梁发便命家人“咣当”一声,把大门关上了。张大发瞅着大门,摇了摇头,心里说:算了,当官的都不敢惹他,我们这些当差的又能把他怎么着!只好回去禀报知府大人定夺了。

再说梁发。他转身回到屋内,命家人准备酒宴,为萧朝贵和钱江压惊。

那么,冯云山和梁发到底有何关系呢?原来,冯云山和梁发是互相利用,各有各的打算。前几年,洪秀全和冯云山赴广州应试,结果试而不第,多少年的心愿都落空了。二人垂头丧气,苦闷得不得了。有一天,洪秀全和冯云山走到教堂附近,只见许多市民百姓,聚在教堂门前。人群当中站着一个人正在传教,正是神甫梁发。他当众宣讲基督教的教义,还散发他的著作《劝世良言》,洪秀全和冯云山便顺手接过一本。洪秀全、冯云山觉得这位神甫讲得词句新颖,内容颇有新意。他们回去仔细看了那本《劝世良言》,觉得叙说的道理很合他们二人的心情。他们把看不懂的地方记下来,第二天前去请教梁发。洪秀全、冯云山就这样和梁发认识了,还逐步弄明白了基督教的教义,并对此教发生了很大兴趣。为了深入探讨基督的奥妙,他俩天天去听讲,碰到问题,马上请教梁发。梁发见这两个读书人很有诚心,特别高兴,便想发展他两个成为教徒。

书中代言:在当时中国社会,人们在封建传统思想束缚下,只信道教、佛教,对基督教不感兴趣。梁发是传教士,传播教义、发展教徒是他的职责。他到广州,费了不少力,结果,收得教徒很少。为这件事,他还受过英国教会的批评。可巧,他遇上了洪秀全和冯云山,真是如获至宝,就把这两个人盯住不放了,所以,也尽量和他二人接近。一来二去,他们三人成了好朋友。洪秀全和冯云山每次到广州来,都住在梁发家里。冯云山这次到广州办事,当然也不例外。这才在梁发家里遇上了萧朝贵。

萧朝贵这个名字,也是冯云山介绍给梁发的,梁发和冯云山在闲谈当中,提到发展教徒,冯云山就说我有个好友叫萧朝贵,我说什么,他听什么;他听了我的话,也会加入基督教。从此,梁发对萧朝贵就有了印象。他设酒宴款待萧朝贵等人,除了给他们压惊,还为了在宴席之上传播教义,发展教徒。

酒宴摆上,分宾主落座之后,真是各揣心腹事,尽在不言中啊!梁发在酒宴上,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把传教的话匣子打开了。可是,萧朝贵和钱江哪有心思听他传教,恨不得一下子逃出这龙潭虎穴!冯云山也急于了解萧朝贵和钱江的情况,心中也很烦乱。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一个办法:“神甫,我看这样吧,我这两个兄弟闯了祸啦,官府正在追捕,住在贵宅虽然不会出差错,也免不了给您增加麻烦。依我之见,还是想个办法将他二人送出广州为好!至于传教之事,他二人我包下了,事情过了之后,我定把他二人带来,再请神甫替他两个洗礼,您看怎样?”“啊!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看这么办吧,明天我到教堂处理教务,就委屈二位,扮成我的轿夫,抬着我去教堂,官府一定不会阻拦。到了教堂,他二人便可脱险了。倘若有什么变化,可再回我家躲避。”“多谢神甫,多谢神甫!”

到了第二天,他们三个人就按梁发的主意,萧朝贵和钱江化装成轿夫,冯云山假装梁发的随从,抬着梁发,走出梁宅,直奔教堂。

第二十八回 达开智破乌兰泰 向荣狡计取东乡第六十回 胡以晃慷慨就义 韦昌辉穷凶极恶第四十八回 挟天王秀清得逞 夺美女东王称心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联合会审纵凶犯第九十三回 王公议罪权臣死 垂帘听政野心达第六十七回 石达开洞壁题诗 赖汉英再请翼王第八十七回 嘱权臣密议后事 咸丰帝临终托孤第六十八回 众叛亲离人马散 达开被困安顺场第九回 道光帝怒斥穆相 关天培捍卫虎门第二十二回 悟真谛借梦创教 说实情共谋反清第二回 韶关镇钦差遇刺 十三行洋奴传情第五十回 太平军重振旗鼓 清政府垂死挣扎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东王失策 过渡口云山负伤第八十回 选秀女兰儿入宫 施权术一朝受宠第六回 率军民加强防务 守虎门首战告捷第十九回 识英雄朝贵得救 论国事钱江逢知第二十回 何玉成血洒刘府 萧朝贵巧遇云山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联合会审纵凶犯第四十四章 曾国藩创办湘勇 石凤奎兵败宁乡第六十三回 排外姓洪氏弄权 石达开夜审刺客第四回 拒禁姻群魔乱舞 顶妖风钦差执法第十四回 守定海三雄殉职 抗侵略裕谦尽忠第四十六回 图尊荣洪杨褪色 讲直言忠臣受刑第七十四回 曾国藩三留遗嘱 陈玉成受困遭难第三十七回 石达开访贤得宝 洪天王兵进武昌第七十五回 太平军二打上海 反动派再次勾结第一回 林则除进京陛见 穆彰阿暗耍阴谋第四十四章 曾国藩创办湘勇 石凤奎兵败宁乡第三十五回 嘱后事南王伤逝 展前景道州扩兵第九十二回 两太后发动政变 风大臣先后遭殃第八十一回 用心计兰儿受宠 升贵人汉女遭殃第四十二回 围张登清军自拼 打冯官胜保技穷第五回 灭威风洋商发抖 显志气虎门销烟第十回 换钦差依然卖国 平英团大显威风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联合会审纵凶犯第七回 屈英夷奸赋受宠 摘顶戴忠良罢官第八十一回 用心计兰儿受宠 升贵人汉女遭殃第六十一回 石达开回京辅政 曾国藩密谋诱降第九十七回 闻警报天津骚乱 激民愤捉拿拐子第九十九回 议大婚同治立后 受干预皇帝微行第八十一回 用心计兰儿受宠 升贵人汉女遭殃第七十五回 太平军二打上海 反动派再次勾结第一回 林则除进京陛见 穆彰阿暗耍阴谋第五十三回 释私怨一致对外 庆功宴乐极主悲第七十五回 太平军二打上海 反动派再次勾结第七十回 洪秀全力挽狂澜 太平军重振威风第二十六回 进金田扩众收将 抚官兵编营破敌第二十二回 悟真谛借梦创教 说实情共谋反清第九回 道光帝怒斥穆相 关天培捍卫虎门第一回 林则除进京陛见 穆彰阿暗耍阴谋第十回 换钦差依然卖国 平英团大显威风第五十七回 杨秀清被杀身死 韦昌辉别有用心第六十六回 杨辅清率部反正 赖国舅瓷都请援第九十九回 议大婚同治立后 受干预皇帝微行第五十六回 洪仁发受命搬兵 韦吕辉奉旨回京第四十回 图苟安修宫选妃 议大计意见分歧第十六回 陈老虎吴汕洒血 赋耆英英舰谈约第五十九回 石达开虎口脱险 韦昌辉举兵谋叛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节 太平军继续战斗第五十九回 石达开虎口脱险 韦昌辉举兵谋叛第四十七回 主正义达开雄辩 怀叵东王设计谋第十一回 牛栏岗引牛入圈 平英团计平英军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节 太平军继续战斗第二十九回 杨秀清转败为胜 铁公鸡欲赢却输第四十四章 曾国藩创办湘勇 石凤奎兵败宁乡第三十六回 拼死活清将顽守 逞勇猛西王牺牲第八十五回 为争宠贵妃失宠 风流帝继续风流第四十六回 图尊荣洪杨褪色 讲直言忠臣受刑第九十回 董元醇上书垂帘 八大臣罢职搁车第四十九回 赖汉英湘潭兵败 石达开湖口大捷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联合会审纵凶犯第十八回 施奸计攘内媚外 谋生活举碾求银第三十八回 攀坚城八将奋勇 讲道理天王劝民第二十回 何玉成血洒刘府 萧朝贵巧遇云山第七十一回 五路会师破大营 咸丰破格用湘军第四十三回 翼王威震湘皖赣 肃顺治出曾国藩第六十一回 石达开回京辅政 曾国藩密谋诱降第二十九回 杨秀清转败为胜 铁公鸡欲赢却输第六十八回 众叛亲离人马散 达开被困安顺场第六回 率军民加强防务 守虎门首战告捷第四十一回 北伐军所向披靡 咸丰帝闻风欲逃第四十六回 图尊荣洪杨褪色 讲直言忠臣受刑第九十三回 王公议罪权臣死 垂帘听政野心达第六十四回 揽大权国宗封王 石达开负气远征第八十三回 八里桥清军惨败 咸丰帝北走承德第三十三回 张嘉祥认贼作父 洪天王率众突围第二十八回 达开智破乌兰泰 向荣狡计取东乡第十五回 奕钦差贪生丢士 遭光帝惧敌求和第六十二回 左宗棠虎口诱降 罗大纲以身殉职第四十五回 林启荣破洋枪队 赖汉英攻岳州城第九十九回 议大婚同治立后 受干预皇帝微行第五十二回 刚愎自用造冤狱 公忠体国破清妖第六回 率军民加强防务 守虎门首战告捷第三十六回 拼死活清将顽守 逞勇猛西王牺牲第五十六回 洪仁发受命搬兵 韦吕辉奉旨回京第八十七回 嘱权臣密议后事 咸丰帝临终托孤第八十五回 为争宠贵妃失宠 风流帝继续风流第六十一回 石达开回京辅政 曾国藩密谋诱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