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一人满脸络腮胡,手持一把鬼头大刀,身高八尺有余,站在几人面前,显得凶神恶煞。旁边的一众小喽啰也一个个呲牙咧齿仿佛要生吞活吃了王有田几人,还不懂事的王丰岁看到这阵势,吓得哇哇大哭,王张氏赶紧把孩子抱在胸前,拍着后背安慰儿子别怕。王有田抄起早已准备在身边的钢叉,横在胸前,他知道如果真打斗起来,自己这边的几个人肯定不是山贼的对手,但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婆孩子还有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李万忠被这伙贼人杀掉啊,所以,王有田宁死也要搏一搏。
月光明亮,犹如白昼,李万忠一眼就认出来为首的那个拿着鬼头大刀的人就是前几日杀害自己一家老小的仇人,一时间恨得牙齿咯咯响,握紧了手里的匕首,跳下牛车,摆开架势准备和山贼搏斗。
这边领头的山贼也认出了李万忠,哈哈大笑一阵,嘲笑道:“哟,这不是前几天逃跑的那个懦夫吗?怎么的?回来报仇啊?”这可把李万忠彻底惹怒了,两眼瞪得充满血丝,握着匕首的右手已经紧绷成的没了血色。只有王张氏还算冷静,她虽然害怕,但是母性的本能使她尚存一点理智。
“几位好汉”王张氏开了口,“你们若是图财,我们便把所有盘缠行李一并给了你们,万望几位好汉爷高抬贵手,看在孩子尚小的份上,放过我们一条生路。”王张氏说着也下了牛车,抱着孩子,朝一伙山贼施了一礼。
“哈哈哈,想得美,臭娘们!”为首的山贼破口大骂,指着李万忠说:“这小子前几天杀了我们两个兄弟,更是打伤我们十几人,你以为我们能轻易放过你们?”说完,回头招呼兄弟们:“兄弟们,给我上,先把这小子给老子宰了扔山里喂狼!”众人听令,就要上前展开搏斗。
“等等,好汉!”王张氏眼看一场血雨腥风就要拉开序幕,连忙把仍然吓得哇哇大哭的王丰岁放在牛车上,壮胆往前走几遍,挺立在两伙人中间。心中虽然也是害怕,但是这个时候,总要做些什么的。
王有田护妻心切,也上前几步靠近妻子,一旦发生意外,方便保护妻子。王张氏又开了口:“几位好汉爷,这位万忠兄弟虽说杀伤了你们的人,可他的父亲和三个孩子也被你们失手杀害了,不如各位好汉爷就看在他一家老小只剩下自己一人的份上,饶了他性命。”王张氏生怕惹怒了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山贼,故意说是山贼们“失手”杀了李万忠的家人,给足了山贼们面子0。为了保命,为了救下李万忠,王张氏也顾不了以后了:“我们这一车行李干粮,还有所有盘缠,连同这头牛,一并送于各位,好汉爷们,你们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性命吧”边说,边从牛车上的包袱里掏出一包金银细软之物,双手捧着让山贼们看清楚。满当当的一大包子首饰银两铜钱元宝,价值相当可观。那本是王有田夫妻俩计划搬到河南后的所有安家物资。如今,在活命和钱财面前,他们选择了活命。
这帮山贼看到一大包子的钱财在明亮的月光下闪闪发光,一个个的顿时眼冒绿光,贪婪的本性展露无余。王张氏看这情形,趁热打铁的说:“我家这头大黄牛可是刚一岁多,不大不小,各位英雄好汉牵了回去,宰了吃肉,总好过杀人见血的啊”
哪知那山贼头子并不买账,一把夺过王张氏手里的财物,嘿嘿奸笑道:“东西我们收了,人,也是一定要杀的,不杀对不起我们死去的兄弟们!”由于山贼头子抢夺包裹时用力过猛,哗啦一声,一大包子的东西撒了一地,周围的小喽啰们看着散落一地的钱财,禁不住直吞口水,恨不得一哄而上的把那些财物据为己有,碍于山贼头子的存在,才没人造次。
这时,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哗啦一声,轻飘飘的飞落下来一个身着长衫,文质彬彬的人来。那人不过二十多岁年龄,看起来却是气度不凡,虽然满脸书生气,却又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施展开脚步,运起轻功,几丈远的距离,三两步就来到大家面前,自始至终,并没有看其他所有人,只是两眼盯着地上散落的财物看得出神。
哪知一帮山贼看到这人,立马恭恭敬敬的作揖,嘴里一个个喊着“大当家的”原先那个山贼头子模样的人也喊了声“大哥”,原来这人才是山贼的头领,货真价实的大当家,手持鬼头大刀的那个只不过是二当家。看到来人看着地上东西出神,加上这人身份特殊,所有人自是不敢打扰,一时间,原本闹哄哄的两伙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王丰岁还在哇哇啼哭。
大当家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枚金黄色物件,仔细打量,看了许久,才扭头问王张氏:“这是何物?哪里来的?”王张氏不敢隐瞒,如实相告:“这本是一枚黄金打造的飞镖,家父去世时托付给奴家,说是以后或许有人相认。”王张氏也想起这枚纯金打造的飞镖,心里暗暗窃喜,看来事情有了转机。
大当家的接着问:“你们是哪里人氏?”答曰:“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乡人氏,此行前往中原安家。”大当家的又问王张氏:“令尊可是姓张?”王张氏回答:“正是,家父张先成”顿了顿又说:“家父已于四年前病逝。”
大当家的仰天而立,神色复杂,只把那枚飞镖紧握手中,良久,回过头来,走向王张氏。王有田一看,生怕大当家的要对妻子不利,连忙手握钢叉抢在王张氏面前,把妻子护在身后,这边的李万忠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走上前去,把手中的匕首直指大当家,对面山贼一看这架势,各个舞动兵器就要开打。
哪知大当家的面无惧色,走到距离王张氏两三步远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毕恭毕敬的拜道:“恩人!”这可把众人看傻了,愣了一会,大当家的身后一众山贼看到大当家的都跪下了,自然也是一个个跟着跪了下去。王张氏稍微愣了一会连忙推开身前仍然紧张兮兮的丈夫,赶紧把大当家的搀扶起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低了手中的家伙什。王张氏又招呼山贼们站起身来。
王张氏开口问道:“这位好汉,如何要跪拜奴家?奴家实在担当不起!”其实她心里早已想到了大概。大当家的并不直接回答王张氏的问话,回头命令众兄弟们:“大家伙听着,马上回山寨!准备酒席!迎接恩人之女!”众人自然照办。自己则回头把散落在地上的财物一一捡起来,又把包袱包好了,恭下身子递还给王张氏,只是把那枚黄金飞镖收在自己怀中。王张氏见大当家的并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也不敢多问,生怕一不小心就又招来是非麻烦。
大当家的把东西还给王张氏,仍未回答,只是恭恭敬敬的邀请王有田几位:“在下林沐东,诚邀几位前往山寨做客,万望赏光,也好让小弟尽尽地主之谊,关于飞镖的事,在下稍后自会详细告知。”说罢,并不等他们答应,就又招呼手下把牛车好生看管,对王张氏几人摆出了邀请的手势。盛情难却,人家一个统领几十上百人的山贼头领都给自己跪下了,如果不去,实在是有失体面。于是王张氏抱着孩子,王有田和李万忠一起跟着上了山。
等到了山寨,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山贼据点,这里房屋众多,占据了整整一个山头。寨子里马匹众多,兵器粮草也不在少数,由于是在晚上,所看到的人并不多,但是大当家的回来了,而且已经下令大摆宴席,山寨顿时热闹起来了,大家在宽敞的大堂里升起了火把,还在院子里点起了两大堆篝火,架上两只烤全羊,大家俨然就像过年过节一样的开心热闹起来。
趁着山寨在准备酒食的功夫,山寨大当家林沐东把四人请进了会客大厅。先是闲聊几句,互相道了根底,原来这山寨如今一共三百多人,竟然大多都是前朝当兵打仗的,只因为元朝被朱元璋和各路起义军推翻了,他们这群曾经保家卫国的人兵败如山倒才不得不落草为寇。
历史记载明朝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军纪严明,爱民如子,实际上也确有此事,不过那也是在大军打下应天府后,经过军师刘伯温指点才开始实行的仁义施政。在打下应天府之前,朱元璋也是一个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狠角色,也正是如此,他才能称帝吧。而这群山贼之前效力的军队并不在应天府,他们兵败后,若不逃,必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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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东本是河北人氏,家中兄弟二人,父母早亡,哥哥给地主家做长工,养马时有一年忽然闹起了马瘟,地主家的马患病死了好几匹,地主迁怒于哥哥,竟差人把哥哥活活打死。林沐东孤身一人,才十几岁就投了军,在军中吃苦耐劳,勤学苦练,跟着老兵们习得一身本事,有了靠山后,第一件事就是杀掉害死哥哥的地主,为哥哥报了仇。林沐东闲暇时间又学了文化,懂得一些兵法谋略。哪知好景不长,各地起义军竞相涌起,元朝大势已去,林沐东的将领也在战争中一命归西。于是林沐东逃了出来,逃亡路上遇到几个情况一样的败兵,就一起商量也要干点大事,由于林沐东武艺高强,能文善武,胸有点墨加上懂点韬略兵法,在林沐东的带领下,一开始的七八个逃兵竟然靠着四处打劫地主老财,积攒下不少钱财,然后招兵买马,发展到几十人,最后把原本盘踞在这个山头上的一百人的土匪窝子都给端了!打下山头后,林沐东一伙人自立为王霸占了这个山头,由于林沐东本事大,自然就被拥戴成为大当家,虽说年龄小,大家却都尊敬他。
几人聊了两盏茶的功夫,山寨的喽啰们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前来请大家入席。林沐东再次躬身作揖盛情相请。
没了顾虑,大家自然是放松心情的吃肉喝酒,王张氏疼爱孩子,早早地吃了几口饭菜就抱着孩子坐在一边,和山寨中的几位女眷聊起家常。
李万忠也曾跟着江湖人士习武学艺,自是生性豪爽,在鬼门关走了两遭,现在放松下来,便没了顾虑,大口吃喝起来。只有二当家的看着李万忠,眼中神色夹杂着些许不满,二当家的还在记恨李万忠杀死打伤自己几位兄弟的事,难以释怀。
酒过三巡,林沐东给自己满上了一大碗酒,站起身来,高高举起酒碗,对众人说:“各位兄弟”又转向王有田和李万忠,微微点头致意:“两位大哥”然后看向王张氏:“张家大姐”
“林某人这厢有礼了!”说完,把一大碗酒一口喝完,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接着说:“大家肯定还不知道今晚这顿饭吃的是什么名堂,我林某人这就详细给大家道来”
章节心语:人的一生不过是生与死的过程,只是这过程并不简单,经历了千万种,度过了几多时,又有多少事是自己愿意的?有多少事是被人强加给自己的?不过也正是这些人和事,才使得枯燥的生死有了意义,有了可以言说的故事。踩着星辰,踏着月光,一路微风,花草相送。只希望所有的生命尽头,都会是阳光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