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朋友可能遇到麻烦了,小九子做事就是这样,朋友的事两肋插刀,同时说明下,刚才我有点疏忽大意了,这两天感冒了,容易传染的,鲍小姐回到府上务必注意防寒,多喝姜水……”小九子情急之下打了个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抱歉地说。
这话一半是实情,一半是临时编的,一开始担心自己装的不像,没想到真就打起了喷嚏。
马迭尔商场里温度高,外面零下好几度呢,温差大,本来就需要适应几分钟,这时候想打喷嚏,很容易的。
小莺还想不依不饶,沉浸在幸福中的鲍惠芸知道小九子天生就是个重情义的人,干起事情来极度认真,这时候怎么会拽着他不放,赶紧优雅地点了点头,朝着东边大街上看了一眼,示意他做事小心点。
从道台府里的万国宴之后,霍尔瓦将军的饮食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
他是个大胡子的胖子,高大魁梧,肌肉结实,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酒肉的味道。
这和他在国内参加过很多次大规模战争有关系,饭量大的惊人,餐餐少不了酒肉,而且要求花样多。
自从吃了小九子弄的熏卤鸭、焦炒肉片、振国吉利球,就赞不绝口,每一回饭前经常会问厨子这几道菜有没有烹制。
这还不算,他还惦记着道台府里啤酒制作的各种美味佳肴,说那种味道很好,叫人食之有味,浑身舒服。
经常把道台府的美味挂在嘴边,自然就引起了尤里科夫队长的反感。
他硬着头皮责骂郑礼信等人阴险狡猾,想起了很多国家领事馆、商贸公司一边倒地支持道台府,霍尔瓦当场就把一杯酒泼到了他脸上,霸气地骂了起来:“没出息的东西,愚昧的蠢货,本局长史无前例地同意你动手,就像这个国家的人一样,用点损招,结果那个女人毫发无损,用这里的话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露馅了,弄的我还得和她耐心解释……”
霍尔瓦是把一肚子怨恨统统发泄出来了,回想起尤里科夫的损招,小九子毫发无损不说,对阿廖莎动手不得不说是一步险棋,结果同样失败了。
他还叫刘大锤胖揍了一顿,弄的霍尔瓦在各国大员面前丢尽了脸面。
纵然尤里科夫飞扬跋扈,也不会当面顶撞霍尔瓦,可从餐厅出来之后,他气得嘴唇发抖,对着阿廖莎的住处,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后来,他提出来要和郑礼信决战一次,看看到底谁功夫好,赢了的人才有资格向阿廖莎求婚。
阿廖莎在中国生活了很多年,自然受了这边的文化影响,原本可以拒绝这种有些愚昧、鲁莽想法的,但一听说他要和郑礼信决斗,想了想,竟然答应了。
不光如此,她还修书一封,叫人给郑礼信送去,约他傍晚时分江边巨龙那的冰雪场见。
小九子赶到时,才发现江边风大,凛冽的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游人稀少,根本就不是个好天。
刚过了正月十五,要不是今天太冷,按说这里会是游人如织,各种活动热闹非凡的场景。
他这会的心情有些畅快,如果要是人多,会担心瘟疫引发的病毒传播,很多人感染到了。
还有,人少就好寻找阿廖莎了。
他怎么也想到在此前半个小时左右,阿廖莎已经遇险了。
元凶是尤里科夫。
这家伙骑着高头大马赶到江边时,老远就看到了一袭皮衣的高挑女子。
女子站在游乐场岸边的高处,亭亭玉立,楚楚动人,金黄的头发迎风飘逸,看着这个身影,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为之心动。
他咽了口吐沫,邪念立马就上来了,遥望起起伏伏,满是冰雪的江面上,这些地方冰层厚实,在上面开车起码丝毫没问题,天冷风大游人少,要是把她劫了,随便拖到那个雪堆后面,粗暴地撕碎她的衣服,把他狠狠地压在下面,随意……
想到了这个叫人血脉喷张的场景,他只觉得身体发生异常变化,一股子兽欲办的冲动充盈在全身。
也真就怪了,他脑海里不知不觉地就想到了一个凶狠的面孔:郑礼信!
无数次了,他怨恨怎么能在这么大的城市里,单单和他总能遭遇在一起。
要是弄顺利铲除他,就算豁出老本去,尤里科夫丝毫都不会犹豫。
再加上中午在铁路局里,因为郑礼信这个小小的官厨,他又倒了血霉,这会气的都想活生生咬死他,生吞了他的肉。
想到了这里,他猛地攥起了拳头,重重地抖了抖,一字一句地说:“郑礼信,本人今天非得叫你吃紧苦头,就算弄不死你,也得把阿廖莎这个女人干掉,你不是重情义吧,等她出了事,我看你怎么救他,不,或许你根本就是个虚伪的人……”
吃了好几次大亏了,始终没彻底打败郑礼信,这回真要动手时,他计划好的事又动摇了:
为什么要和他决斗,真生死决战起来,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要说拳脚功夫,再加上刀枪,他一直相信自己,可一想起这家伙的小眼睛来,身上就有些发抖。
遥望巨龙冰雪滑道顶上,一个当地女人正裹着棉衣,躲在背风的雪堆后面。
他以前来过这地方,知道只要有游客光临,就会有冒险经营的商贩。
看样子,那个女人是在出租雪板之类的东西,再兼售些甜水、饮品、小食,还有防护用品什么的。
他从滑道旁边小路上侧身上去,看了几眼,看清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他拍了拍腰间的短枪,又掏出了几块铜板,扔在了地上,指了指岸边的阿廖莎。
女商贩犹豫了下,慢慢站起了身,冲着岸边的阿廖莎挥手招揽起了生意。
尤里科夫看了眼滑道下方一个冒着热气的地方,眼珠子一转,悄然下去了。
他赶到那地方,发现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是滑道重点旁边的一个冰窟窿。
冰窟窿估计些是贪财渔民打的,他们早早在下面下了网,过几天拉上去,经常会有些意外收获,保不准就能网上来几条十几斤重的金黄色鲤鱼。
带着一股子马上要做成大事的冲动,他开始动手了。
阿廖莎在商贩热情招呼声中,悄然走到了“巨龙”上面。
眼看着冰雪滑道曲曲折折的,蜿蜒伸展出去几百米,上面有大量人划过的痕迹,叫人觉得有些冲动,看起来刺激。
她热情火辣的性格上来了,双手一摊,天真浪漫地说:“这个项目简直太伟大了,非常的棒,我听说它很刺激的,只是没在松花江上试过,那些山区滑雪场的条件太糟糕了,竟然有牛羊忽然出现,老板,这个有什么规则要求吗?”
市侩的商贩拿了尤里科夫的钱,还担心事不成会遭到他的暴力骚扰,没想到这个洋人小姐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赶紧推销起了售卖的糖葫芦,捡起两个接近半米长的,冲她示好地说:
“糖葫芦,冰糖做的,用了最好的工艺,哈尔滨最有名的美食,很多洋气的公子小姐游玩的时候,一个人一个,边吃边聊,那种感觉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叫她这么一说,阿廖莎递过去几张钞票,一脸开心地告诉她不用找零,刚要吃,想起了她说的那种广告效果,果断地把糖葫芦插在了雪堆上,就像运动员上场一样,拍了拍手,目光看向了滑道方向。
就在她站在了出发点时,多少有点犹豫,就听身后有人过来了,本以为是那个女人过来帮忙,丝毫没在意,只觉得有人猛地推了下她的后背,一股子强大的力量袭来,不由地朝下面滑去。
不得不说,在滑道上滑行的感觉真好,速度快,刺激、猛烈……
短短的几十秒后,在一片兴奋的尖叫声中,她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当目光中出现了一团热乎的水汽后,一点都没在意。
看着她的身影冲向了那团水汽,站在出发点上的尤里科夫就像期待着某个比赛结果似得,先是长大了嘴巴,眼见她身影落了进去,开心地打了个响指,说了句:“死去吧,漂亮的女人……”
刚才猛地推了一把阿廖莎的也是他。
眼看着阿廖莎坠入了冰窟窿里,女商贩知道她必死无疑,这要是有人发现了,她这个帮凶和知情者,必定少不了受到处罚,于是,赶紧收了东西,朝着雪堆下面跑去。
尤里科夫一边朝下走,一边点着了一根烟,脚下生风,朝着山坡上走去。
快步上了岸边,预感到阿廖莎已经快要淹死冻死了,他心里竟然有种病态的遗憾:
这个娘们也太便宜了,一下子就死了。
也真就巧了,他迎面走来了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
因为一直惦记着郑礼信呢,所以他看向这个人时,一眼就看出来了,正是小九子。
他低着头,随意地裹了裹大意,本想快点离开这里,小九子和他擦肩而过了,正回头着急地问他:“朋友,您看到一个年轻小姐了吗,是个俄国人。”
“俄国人?噢,我想想,她好像掉进那边的冰窟窿里了,快去给她收尸吧。”尤里科夫捏着鼻子,头也不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