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是天堂般自由欢乐的骨头镇,已经是一片地狱景象。在爆炸的巨响、震动和火光中惊醒的士兵,大多还未从酒醉中清醒,无力而忙乱反抗贝因都人的袭击。
沙漠夜晚的寒冷被四处燃烧的烈火驱散,空气中充满了枪弹的尖啸和刀刃砍在身体上的钝响。
白色长袍的贝因都战士在火光中突进,像是冲破堤坝的河水,在骨头镇肆意流淌着。
董成和罗莎琳又跑了几步,四个贝因都战士高举双刀,跳过半人多高的火焰,迎向他们。
白袍武士们压着嗓子嘶喊,把双刀舞得花团锦簇,冲到董成的面前。
董成只是看似随意的挥刀一抹,就砍断了他们的头颅,用灵能制造幻觉,再加上董成本身的好身手,贝因都战士根本无法伤到他。
“我之前就想问了,你好像会很多奇怪的搏斗技术,都是从哪里学来的?”罗莎琳终于把憋了很久的疑问提了出来。
“打完这场仗吧。等打完了,我就告诉你。”董成敷衍着。他说的仗,可不是眼前的这场,而是他与朱尔丝的重复巨人花园行动。
“好,我们说定了。”罗莎琳的情绪从极度低落中,迅速的恢复。俱乐部黑暗包厢中的她,只是药物催生的吗?董成不愿多想了。
他们每前行都要听着令人心惊的痛苦哀嚎,罗莎琳比她自己想要的勇敢,在充满危险的死亡地带,坚定的跟随着董成。
董成杀死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的叛军,直到厮杀的双方被火焰分开。
和叛军弱小的战斗能力相比,物资燃烧和爆炸带来的烈火和浓烟才是真正的问题。
火焰在外围的帐篷区肆虐,吞噬满地的尸体。那些全是穿了一半衣服的原木护卫士兵,被弯刀砍成四分五裂的尸体。
镇子上的大部分房屋也跟着起了火,火焰快速的从地面到空中,从一幢屋子,跳到另外一幢。物资中的机械燃油、火箭燃料等,流动时在地上画出了一条条火蛇,爆炸掀起气流,又洒下一片火雨。
“骨头镇彻底完了。”董成对着成片的火海感叹,贝因都人不需要在做什么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就能看着火焰一点点占领整个区域。
机动部队出身的董成对高温环境有很强的的忍耐性,罗莎琳却在大量出汗,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硬撑着。
贝因都战士终于从火场的区域撤离了,董成和罗莎琳的最后的几步一路畅通。
在返回骨头镇中心,路过军官俱乐部的时候,董成终于遇到幸存的骨头镇守军了,他们在同最后一波进攻的叛军战士殊死搏斗。
一名少尉调动着他的部队,在俱乐部外构筑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们用击杀的叛军尸体堆成了临时战壕。少尉踏着尸堆居高临下,一个贝因都人冲向他,被他一枪打穿了脑袋。在他周围,激光步枪不停地怒吼着,持枪士兵的喊声和吼叫有时还能盖过枪声。
“我是林昭,中校,卡奥斯死了,你们要听我的。”缺氧应该让林昭呼吸困难,董成想着,他迅速把准备的大套说辞换成了短句,“我们突围。”
在死亡边缘挣扎的队伍,对董成没有质疑,只有服从。
他们依次跳出了临时战壕,顺着没有被火焰阻隔的道路向沙漠中奔走。火焰和最后一连串爆炸狠狠咬着他们的屁股,即使没有叛军袭击也没能他们一点喘息之机。
所有人都憋着最后一口气,冲进了沙漠,把燃烧的镇子远远丢在身后。
少尉和他的士兵们再也撑不住了,纷纷直接躺倒在沙地上,很快又冻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凛冽的寒夜里,在没有贝因都人的身影了。他们仿佛是沙漠的一场风暴,来是毫无征兆,去后了无痕迹。
“本地的主人……”董成具有超人的体力,应付这样的局面轻松自如。他想到了与贝因都先知搏杀的情景,封茜的研究并没关于灵能的部分。
贝因都人的灵能似乎比银河联邦所了解的更原始和狂放,银河联邦的灵能者能制造闪电和火焰,无法让大军隐匿行动,或驱使死人活动。
“我们该找一份地图,不过来不及了。”罗莎琳站在董成的身边,回首遥望曾经叫做骨头镇的火海废墟。
她又看了看很近的天穹下,找到了几十公里丘壑连绵的悲恸山区,确定了方向:“至少北在哪里,是有数的。”
“不用那么麻烦,罗莎。”董成将两道由远及近的灯光只给她看。
“那是什么,好像是车灯?”
“七星瓢虫悬浮艇。”
董成说得没错,幽灵般的悬浮艇在幸存者身边停了下来,衣冠不整的韩越先跳下车,跟着的是一个只套了件上衣的年轻女兵。
韩越直勾勾望着骨头镇的火焰,嘴张成了圆形:“天啊,发生了什么?”
幸运的家伙,董成想着,人渣都长命百岁吗。他走过去,拍了拍韩越的肩膀说道:“你可以错过了人生中最盛大的一次焰火。”
就在董成逃出被毁灭的骨头镇时,特勤上校朱尔丝·斯卡雷特还在以军医阿卡丽的身份忙碌着,她又一次工作到了凌晨。
她的时间都消耗在从冷库中搬动尸体上。
朱尔丝仔细检查了冷库中每一名死者。放在冷库阵亡军官的尸体中,总有一名少校,三名上尉,十一名中尉和十二名少尉。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后面,都有章鱼纹身。
每一个人,都有纹身。
到底是什么情况。
朱尔丝又彻底解剖了眼睛里有章鱼徽记的军官们。她无法理解自己的验尸结果,死去的军官们没人有经过非标准的基因改造或器官移植,与朱尔丝见过的林昭和阿卡丽完全不同。
她又重新检查了纹身,确认每一个徽记都是死者生前就拥有的,绝非有人利用尸体故布疑阵。
在什么地方弄错了,有人在蓄意误导,还是调查的某些前提弄错了?
朱尔丝独坐在医疗室,入夜后,冷库外温度也降到了零度以下,天花板的凝水在缓慢形成冰柱。
那个该死的董成,他又跑到哪里去了?朱尔丝对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感到惊艳,居然希望董成突然出现,还能带来有用的线索,让她把正在断开的讯息链条重新接上。
朱尔丝哈出阵阵白气,好冷,她想去看看太阳了。
她走出地下通道,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地面上所有阴影都被拉长,而河谷还在影子里。
两名朱尔丝认不出来的中尉沿着河谷的影子走过来,他们穿着原木护卫的军服,但不是骄杨团的人。
“是骄杨团的军医阿卡丽上尉吗?”待他们靠近后,其中一个中尉过来询问。
“我是。”朱尔丝向陌生的中尉问道,“什么事?”
回答朱尔丝的,是指向她胸膛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