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从早上一直说到中午时分,事情说的越透彻,张士诚的内心越发坚定。
正说着,外面侍卫来报,行省参政赵琏请见。
钟离这是要想避开已经没有办法,张士诚一摆手说道:“就说是我一个朋友,其他的看我的。来人,请赵参政!”
帐门打开,呼啦啦从外面走进一行人来,为首的一个官员身穿紫红色的袍服,白面长须,身后是四五个侍卫站在左右。
见到来人,张士诚连忙从座位上站起,绕过桌案来到官员的面前抱拳施礼道:“见过赵参政。不知赵参政突然前来,有何见教啊!”
赵琏摆摆手,按下张士诚抱拳的双手,说道;“九四,刚刚接到行省的消息,有急事要我尽快赶回扬州,我想着在临走之前还是再见你一面,问问你的决定如何?”
张士诚连忙说道:“赵参政,仓促之间哪有这么快能够决定的,本想着请你在军营多呆些日子,我们好可以一起和兄弟们交流交流,没成想您这早上刚到,还没吃午饭就要马上走,您看我这也太失礼了。”
赵琏摆摆手,说道:“九四,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早上的时候我说的你也明白,本来行省不让我来,我想着你我都在原来江苏盐运使佳和帖木儿大人手下当过差,我就主动请缨前来;我知道自从盐运使大人调任大都后,新来盐运使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不像话,你这也是被迫反抗的;你做的这些在来之前行省的各位大人都明白,说白了不是你九四的错,所以各位大人想着不像对待其他造反的人那样对待你,这才想着过来找你调和一下这件事,我又和你原来共过事所以才主动请缨的。来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向各位大人拍过胸脯做过保的,凭借我对你的了解,我认为只要能很好的把事情说清楚,你张九四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可现在行省突然招我赶回去,如果我无功而返,我担心行省马上就会派人来强行接管你的军队,到时候你不是就更被动了吗!”
张士诚连忙说道:“赵参政的好意我张士诚心领,可是您也知道,我底下的这些兄弟都是因为被压迫的活不下去了才跟着我起兵的,现在我们已经听从了高邮知府李齐的建议,归顺了朝廷,要是再让我手下的这些兄弟立刻就编入高邮城防军中,不是我张士诚不答应,而是现在还摸不准兄弟们的想法,所以说这事情记不得,本想着您来了就好办了,我说话认为言轻,由您来公布行事的决定我想兄弟们会好接受一些,这,这没成想您刚来还没几个时辰就要马上离开,我只好再一点一点跟兄弟们谈了。”
赵琏闻听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张士诚说道:“九四,你糊涂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以为那些个大人是那么好说话的吗?说白了是不想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动刀兵,免得他们的官声受损太多,一旦这些大人不再考虑这些,到时候直接派兵前来,你说说,就靠你这几个人能抵抗的住吗?”
张士诚闻听嘿嘿一笑说道:“我们都是贱命一条,在这样的世道下能活着算白捡了,死了也无所谓的,反正过一天就是赚一天的。”
赵琏闻听,一拍椅子扶手,怒声说道:“你糊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各位大人也这么想,还派我来做什么,直接派大军来就是了。之所以各位大人派我来就是不想着让你们这样白白死了,到时候家人还受连累,让他们几辈子都翻不了身,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张士诚说道:“赵参政,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不是已经归降了吗?说到底我们已经是朝廷的人了,何必说这么邪乎的。”
赵琏气呼呼的说道:“好啊,既然你说归降了,那行省命令你们加入高邮城防军,你为什么不答应。”
张士诚答道:“赵参政,我早上的时候跟您说了呀,当时杀我们这些盐民的人就是高邮的城防军还有高邮的府兵,现在让我们加入到他们其中,不说别的,我这一关就不好过,何况我的那些弟兄们。我们既然已经归降,驻扎在这里,也正是为了避免跟他们起冲突;赵参政,说实话,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各位大人非让我们加入城防军,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和我们起冲突吗?”
赵琏答道:“各位大人的决定我无权质疑,既然大人们已经有此决定,你现在也属于朝廷的人了,那就要听从号令,让你怎么做就去怎么做,哪有你这么推三阻四的。”
张士诚答道:“赵参政,不是我张士诚推辞,实际情况我也告诉你了,事情不是一道命令就能行得通的,如果兄弟们不同意,强行推动命令执行,引起哗变又该怎么办。军队不是府衙,都是些不懂道理的粗人,只有让他们自己想明白了才行,绝对不能强行推动。
赵参政看了看张士诚,说道:“张士诚,不会是你故意的吧,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归顺朝廷。”
张士诚笑了笑,说道:“赵参政,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有人在各位大人面前胡说一通,这不是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嘛!”
赵琏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即便是我不说,你老这样也容易落人口实啊,到时候就是我想说些什么,那些个大人们也不会再听得进去了。”
张士诚说道:“我明白,赵参政你有你的困难,我也有我的实际困难,这时候需要我们彼此谅解,给我一些时间去处理这事才行。”
赵琏冷冷的看了一眼张士诚,说道:“这么说你是油盐不进,要按照你的想法一条路走到黑了。”
张士诚答道:“我刚才讲了,不是我个人的问题,也不是我个人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一言而断,我的听听各位兄弟的意思。”
赵琏怒笑道:“好,好,张士诚,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我告诉你张士诚,你别拿自己当根葱,你在各位大人眼里连个蚂蚁都算不上,要想弄死你挥挥手的事情,不知好歹的东西。”
见到赵琏这样不顾脸面的说,张士诚脸色刷的也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说道:“赵琏,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骂我张士诚。要不是看在原来一同共事的份上,老子早就一刀宰了你了,不然怎么会容你在这里狂吠。”
赵琏气笑道:“好啊,张士诚,你等着,回去我就带兵过来,把你们的亲朋九族还有你的手下全部按造反论处,到时候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嘴硬。”
张士诚答道:“老子怕你个吊!”
赵琏冷笑道:“好啊,你记着你刚才说的话,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怕。来人,我们走。”
张士诚对着帐外喊道:“来人,不许放走一个。”帐外一片喊是的声音。
赵琏闻听倏然站起身来,用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张士诚说道:“怎么?你要造反不成?”
张士诚哈哈笑道:“老子早就造反了,还用再造反吗?”
赵琏闻听惊声喊道:“来人,拿下反贼张士诚!”
张士诚闻听还未等赵琏的侍卫动身,张士诚刷的从腰间抽出刀,然后把刀横在赵琏的脖子上,说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来人,把人给我绑了。”说完,从帐外哗啦进来十几名侍卫,三下五除二就把赵琏和他的侍卫给绑了起来。
张士诚说道:“带下去严加看管!”侍卫们哗啦上前,拽着赵琏和他的侍卫拖出了张士诚的大帐。
钟离这时上前说道:“张大哥,下一步要怎么做?”
张士诚答道:“事已至此,也就没有了回旋余地,现在立刻马上挥兵南进,进攻兴化。”
钟离问道:“那赵参政怎么处置?”
张士诚答道:“算他赵琏倒霉,就用他给我祭旗来鼓舞军心了。”
张士德问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张士诚答道:“立刻下去安排饭食,饭后拿赵琏祭旗后就发兵兴化。”
张士德抱拳说是,然后转身出帐去安排了。
钟离说道;“既然大哥马上就要出兵,那我就帮着大哥把兴化攻下来吧。”
张士诚说道:“你不是还有事情吗?你有事就先忙你的事情,小小兴化我相信我能攻得下来。”
钟离答道:“事情也不急这一刻,我帮着大哥把兴化拿下来再走不迟。对了,大哥,我的马还在南面的树林里,麻烦你派个人给我带回来。”
张士诚答道:“好,我谢谢兄弟了!来人!”门外有侍卫应声而入抱拳听令。
张士诚说道:“南面树林里有我兄弟的坐骑,你去牵回来。”
侍卫听令而去。
很快,全营人马吃罢午饭,张士诚一声号令,全营集合。
张士诚站在队伍前面,高声说道:“把赵琏带上来。”
有侍卫急忙去把赵琏带到队伍前面,张士诚指着赵琏高声说道:“兄弟们,这个人叫赵琏,是行省的参政,今日过来让我们编入高邮的城防军,你们都知道,当时就是这帮人去盐场杀我们兄弟的,这时候让我们编入城防军明摆着是给我们脸色看,想趁机把我们控制住,一旦起了冲突,我们马上就成了他们的刀下鬼,你们说,我能答应他吗?”
队伍高声喝道不能,不能,不能。
张士诚压压手,场面才稳定下来,张士诚继续说道:“事到如今,这个赵琏我们也不能放他回去了,一旦放他回去,如果带兵前来,我们更没好果子吃。如果不放他回去,朝廷已经下令让他今天回到扬州,他到时候不回去,朝廷知道了也会派兵前来,无论我们怎么做,我们都没好下场;兄弟们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队伍高声喊道宰了他,我们反了。。。。。。。
喊声几经起伏,张士诚看着队伍的气氛已经点燃,双手下压了压,示意收声。
张士诚说道:“说的对,我们起兵就是为了能活下去,可是朝廷这些狗官偏偏不让我们活下去;既然如此,我们就再反了他娘的。”
队伍跟着张士诚的话喊道,反了,反了,反了。
张士诚再止住队伍的喊声,说道:“来人,把赵琏斩了,给我们祭旗!”
队伍再次高声喊道,祭旗,祭旗,祭旗。
赵琏被侍卫推搡着跪倒旗杆下,有侍卫抽出腰刀,眼睛看向张士诚。
张士诚槽牙一咬,右手一挥,只见侍卫举起刀,对着赵琏的脖子挥刀砍下,赵琏的脑袋应声而下,脖子里的鲜血喷洒到旗杆上,身体也歪倒在旗杆下面。
张士诚高声喊道:“张士德听令!”
张士德应声而出,抱拳听令。
张士诚说道:“你带领全营向兴化攻击前进,目标兴化县城,中途有阻挡不好恋战,要快速朝县城进发。”
张士德接令后,侍卫牵过战马,张士德翻身上马,大声朝队伍喊道:“出发!”
一声令下,全营人马迅速而动,朝兴化方向快速前进。
钟离此时对张士诚说道:“大哥,能否给我几个人,我们便装前行,先去县城打个前站,探探路!”
张士诚沉吟一下,说道:“也好!那就辛苦兄弟了!我给你五个兄弟,你们就装作做生意的人,这样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钟离说道:“这样最好,我也是这个意思。”
张士诚点点头,摆手喊过一个侍卫,说道:“你带四个人,穿便装,跟着我这个兄弟,你们超过张士德的前军,先赶到兴化县城探探情况!路上所有事情听从我这位兄弟的安排,违令者斩!”侍卫急忙施礼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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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诚对钟离说道:“我刚想到,我们这里距离高邮城不远,这番动作下来,说不定高邮城也会知道,你们此番先去兴化正好!路上一切事情就靠兄弟你来把握了,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就马上赶上去。”
钟离点头说道:“大哥放心吧!我们只要速度快,高邮知府即便知道了,他们的速度也没有我们快。”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能不作战就不作战,兴化的知县能投降最好,这样可以让局面迅速稳定下来,百姓也不至于受苦。”
钟离说道:“大哥放心,能不动刀兵这自然是最好的。我们到地方后寻机而动,如果方便的话先探探知县的口风。”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你前去探听消息,一切由你临机处置,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安全第一!”
钟离答道:“大哥放心吧,我会警醒的。”
正说着,侍卫带着四个人穿着便衣,腰间挂着刀走了过来。
钟离见此,对为首的侍卫说道:“兄弟,我们去兴化是探听消息的,不是去作战的,腰里的刀就不用带了,如果想备些防身的东西,可以带把短刀就是。”
侍卫闻听看向张士诚,张士诚说道:“现在起你们就归属我兄弟率领,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五人闻听,立刻把刀具交给张士诚身边的侍卫。
张士诚一摆手,有侍卫牵出六匹马,其中一匹是钟离在树林中的那匹,钟离的马闻到了钟离的气味,哕哕的打了鸣叫。
钟离六人翻身上马,钟离对张士诚抱拳道:“大哥,我们走了,兴化县城见!”
张士诚对钟离摆摆手说道:“好!兴化县城见!”
钟离双腿一夹马腹,钟离坐下的马嘶鸣一声,后腿用力,在马绳的牵引下朝军营门口奔去,后面五人也纷纷催动坐下战马跟上钟离。
钟离一行人为了避免引起注意,直接向南绕开大路朝兴化县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