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梦晨躺在**上,看着沈傲君安然的表情和微微的笑意,听他轻缓不促的语调嘱咐她注意事项,要劳逸结合饮食合理。
“没事的,只是小‘毛’病而已。”
看着他还要继续发扬医生救死扶伤一点丹心地长篇大论,黎梦晨赶紧扯开话题。
“今夜月‘色’真好,满天星辉,一地霜华,很适合月夜巡游。”
沈傲君看了她一眼,‘你真会说笑’的表情就挂在脸上。
“真怀念在草原的那个月夜,从那时起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后来在公司竟没想到你是‘二当家’,再后来你救了我,急难中总有你的身影,看来你真是我的贵人呀!呵呵……”说到最后尾音处,她很无奈又有些嘲讽地对自已笑了。
“上天注定的,总有办法让你来到我身边。”
“如果我们与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偶遇都称之为缘,那么的确应该好好珍惜。只是擦肩而过的就算是同了一段路最终也要分道扬镳。”
“梦晨,你太悲观了。这世上无论有多少各走各路的朋友,可最后还是有一个人是与你同行的,给我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最适合你的。”
很后悔那个开头,可是他要歪曲语意她也不曾想到。黎梦晨强打‘精’神应付他,“你知道我们很相爱,请你以后别再说这些了。”
说到最后,黎梦晨是焦躁和恼怒的,她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再也不想压抑了。
“我们?”沈傲君也撇开虚伪的外衣不再装,他冷笑一声,“哪个我们?冷梓君么?他竟然与你恩爱到和别人卿卿我我,**生子,还……”
黎梦晨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抖着身体眼泪扑扑地往下流,死命抑住的哽咽声惊醒了被妒嫉冲昏头的沈傲君,他抱着黎梦晨的肩膀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
后来,他们真的逃离病房,在无人顶楼上,满天星光下,浩瀚的银河里,黎梦晨吹起了沈傲君最爱的《回家》。曲调还是那么千回百转,悠美动听,时高时低抑扬顿挫的声音穿越时空的隔栏让他们都沉浸在家的感怀中。
“让我照顾你吧!”
沈傲君轻轻抱着黎梦晨,用很轻很温柔的语气说。
“我不敢保证你所拥有的是最好的,但我能保证我所给你是最好的,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坚持经营这个诺言,嫁给我吧!”
响铃撕裂了这个无声的蔓布,罩在黎梦晨的头上是可怕的‘迷’‘惑’。她眼光忽闪一下,看向了持之以恒的手机。
沈傲君接了手机,脸‘色’突然有些僵硬,但也仅此而已。
“嗯,我知道了……你不要太担心,‘药’物反应抢救及时不会有大碍……我恐怕不能与你同去,我有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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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梦晨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药’物反应?
“我姑姑来的电话,说冷梓君‘药’物反应……”
‘药’物反应,难怪?!
恰好这时弟弟黎旭晨来了电话说明天来上海,此刻他已经打点好行李整装待发了,并请黎大小姐明天亲自去车站候驾。哼,还候驾!她无力地笑了。
“梦晨……”
“沈傲君,我不爱你。”
“那我就等你爱我!在这其间请不要拒绝我对你的爱。”
“Any是个好姑娘。”
“我不是你可推销的货物……好吧,她是好姑娘,可我已经认识你了,她太晚了。”沈傲君按着额头轻咬牙齿说。
他说的很明白,但黎梦晨还是感动之余撇过脸回病房了。
第二天,强打‘精’神去火车站,只是沈傲君也一同去了。人还没接到,却意外地接到了冷梓君的电话,那头声音低哑,气息不足,他絮絮叨叨地低语个不停,黎梦晨一句也没听清楚,两行清泪不断地往下流,直到那头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才恍然惊醒,快速地摁断了电话,不给对方以隔空打击的机会。电话响铃再次响起,她看了一眼直接掐断。身边的沈傲君自始自终没有出声,默默地给她递了纸巾。
黎旭晨看到她这般光景,又看看她身边的另一个男人,很是惊讶,把满日来准备煽情用的词忘了个光光,化作无限担心。
“姐,你怎么这么憔悴?”
黎梦晨没有回答,心里正难过着。
“发生什么事了?
黎梦晨回头看他一眼,复杂的难以名状。黎旭晨的心都被撕裂了,他狠狠地说:“是不是冷梓君,我要……”
“……他出事了。”
黎梦晨避开了他的语意实事求是地说了他的事,惊的黎旭晨目瞪口呆。
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能中上,他太‘走运’了。
“他是为谁去捐骨髓,现在的青年才俊怎么会这么有爱心?”
黎梦晨喉咙里就像卡了根刺,吞吐都是痛,憋了好久,最后还是无力地说:“大概是家人吧”。
家人?她为这个称呼感到羞耻。
坐在车上,手机来了短信:亲爱的晨晨,她是我姐,你吃醋的样子劲爆死了……下面是个大大的笑脸。
短信:乖乖在家等我,回去我们结婚。
可是都没有求婚呢?她突然郁闷死了……
沈傲君把黎梦晨姐弟送到宾馆,并为她们办好了住宿。黎梦晨脸部表情的变化他看的明明白白,心里的不安如同捣鼓。
“梦晨,你是在这儿还是和我一块回去。”
黎梦晨明白这话的意思,可黎旭晨不明白,她‘阴’沉着脸看着他,虽然这位师兄武艺高强,医德高尚。
黎梦晨回头对弟弟说:“我还有事,晚些来找你。”
黎梦晨在医院里把今天的点滴吊完后就办了出院手续。
“……沈傲君,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为什么?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他。”
听到这话,黎梦晨真的无地自容了,这么骄傲自律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可想他已把尊严踩在脚底,把骄傲放进尘埃。
“我爱他。”
是的,她爱他,即使他真的背弃她,那么这道伤口也是永生的疼痛,怎么可能会如此快速地消除。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他的好意的,也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好意。
黎梦晨把弟弟带到了冷梓君的别墅,黎旭晨上下打量后,很有意思地看了看姐姐。
“他家真的很有钱。”
“那与我无关。”
“若真无关,你就不会把我带到这来……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黎梦晨含着泪笑了,眼泪就像一汪清泉,怎么流也流不尽。这些日子的委屈就在弟弟到来之时得到了宣泄,许久之后,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就算睁开也是一条线。但她还是没有把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告诉弟弟,免得他笑她弱智。
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黎梦晨过得是非人的日子,她超强的神游总是在大白天也能做梦。脑子里时而现出冷梓君躺在病**上的虚弱样,低沉的声音从削瘦的脸上苍白的双‘唇’中飘出,时而又出现各种与婚礼有关的场景。一幕幕臆想中的美景纷至踏来,无一不是他们手牵手肩并肩。
每天的‘交’流是最美的时光,他的声音一天天强健起来。
冷梓君回来看到黎梦晨的时候,她就痴呆着坐在沙发上,歪着个脑袋在那傻笑。
厨房里传来了嘶嘶的响声,当然香味也一并飘过客厅。
看到冷梓君,她先是一愣,接着就从沙发上蹦了下来,直接跳进他的怀里,他瘦了,明显比以前憔悴。
“你回来了!”
“为什么会这么‘幸运’地中了百万分之一的大奖?吓死我了”
“是啊,也吓死我了,‘药’物反应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还好,老天怜我世上还有个你,不然,把我招去了我死不冥目的。”
“……”
黎旭晨听到声响,从厨房探出头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然后心‘花’怒发地烧菜去了。
冷梓君紧紧地抱着她,泪水把他‘胸’前的衣襟染湿了一大块,此刻还在无声地凝咽。
就这么抱着,一辈子。
在看过子‘蒙’后,黎梦晨终于前嫌尽释,她相信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是的,她已经看到幸福向她招手了。冷梓君已经正式对她求婚了。
冷梓君把这个决定告诉父亲时,得到了最最强烈的反对和嘲笑。
“结婚?你将一分钱也不能从我这得到。”
冷青山坐在轮椅上,他冰冷的态度更显得气势强大。
冷梓君无奈地笑笑,“爸爸,你觉得我会在乎你银行里的那些不会说话的死东西么?”
“那么脱离父子关系如何?”
“ 你非得这样‘逼’我?我是你儿子呀,爸爸!”
……
不欢而散,冷梓君端着酒浅浅在品了一口,没够,就一抬头把整杯酒全倒进肚子。坐在对面的田佳佳伸手把他掌中的酒杯拿走,“你少喝点酒,这些日子还喝得不够么?”看着弟弟这几天郁郁寡欢,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这些天心事很重。”
冷梓君嗯了一声,看了看她,眼神‘挺’怪的。
“是和黎梦晨有关?”
“嗯。”
“难道……”
“没有的事,我们‘挺’好。”
……
田佳佳来找黎梦晨,在黎梦晨意料之外,再次看到这个所谓的姐姐,她尴尬之余就只剩热情。田佳佳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来意说了。黎梦晨惊奇之下道也可以理解,他可以为了外甥捐骨髓,她自然也会为他劳心劳力。
“结婚是好事……”
临走时田佳佳就说了这句话。
冷青山的办公室外,秘书把田佳佳拦在‘门’外,直问她有没有预约。田佳佳对秘书说“没有”,却是告诉了他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果然秘书很快出来请她进去。
冷青山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衣着得体的‘女’人,锐利的目光一瞬间扫透了她的眉宇发稍,面‘色’微微缓和。
“你找我什么事?”
田佳佳面对他不冷不热的语调甚是恼怒,在心里直骂他**不如。
“我是吴佩如的‘女’儿,今年三十三岁。”
冷青山猛地‘射’出他诧异的目光,一瞬间地晕眩,说不出是何种感觉,但心底无疑是悲喜‘交’加。
他放在文件上的手指抖动了一下,接着是慢慢紧缩地握拳,嘴‘唇’嗫嚅地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
后来,冷青山知道了许多关于这个‘女’儿的事,出生时即遭遗弃,养父母家境贫寒,丈夫前年就遭遇车祸离开人世,儿子得了先天再障‘性’贫血……
她所受的一切都与他当初的选择有关,是他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