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黑幕的边缘掀起了一角,透出一丝光亮,周边的乌云呈青黑色,依然在随着风暴的余威做着最后的挣扎,它扭动着身姿,变幻出千姿百态的形状,时而像一只呲牙舞爪的猛兽,时而又像一朵温顺浮沉的浪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场中央两个人对峙片刻,丰臣迦南终于刺出第一刀,刀锋带出一串破空之声,嗤嗤作响,凌厉无伦,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都是行家,就这一刀,已经显示出丰臣迦南的武学修为极为高深,连红魔都自叹不如,伊娃的心登时提到了半空,曲雅婷这时才后悔没有全力拦阻,一双妙目紧张的瞪的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场面上的局势。
云动没有出刀招架,因为他刚才已经见识了木下手中宝刀的威力,能一刀劈断****合金钢的枪管,证明这把刀的材质乃百炼精钢,削铁如泥,且木下手臂的力量已经达到一个惊人的程度,以硬碰硬,实为不智,只有避其锋芒,侧身避让,让过了这一刀。
木下攻势一始,便连绵不绝,刀锋一侧,横刀平扫,云动缩颈藏头,反手一刀直扎木下的左肋,木下抽身竖刀,刀身上撩,云动抽刀避开他的刀锋,两人战在一起。
木下见云动反手刀不敢与他的刀锋正面相抗,右臂背在身后,更加认为他右胸受伤,影响右臂,而左臂的力道不足,不敢与自己的宝刀相碰,他心道:你越不敢碰,我就越要你碰,迟早避让不开,击飞你的刀。
想到此处,木下攻势愈加凌厉,刀法大开大阖,使出十成的气力,宝刀势大力沉,咄咄逼人。
相比之下,云动节节后退,步法零乱,身子歪歪扭扭,踉跄避让,木下攻十招,云动还击不到三招,并且他反手使刀,看着别扭,每每出刀,与木下刀身相对,攻的是对方的正手位,木下闪避与反击的游刃有余,虎牙本身就短与***,很难递进有效的攻击范围,如此一来,云动只有绕着木下的身形来回游走,疲于躲闪。
旁边众人看到手心冒汗,浑身紧张,伊娃忧心如焚,提着****守在场边,随时准备纵身救险,曲雅婷同样的心思,但是红魔交给她一个任务,叫她盯着旁边的渡边,提防渡边有何异动,所以她不能上前相助。
场中云动脚步趔趄,左摇右晃地避开木下威猛的三刀力劈,伊娃方寸大乱,按捺不住自己焦急的心情,挥刀就想冲进圈中,红魔一把拉住了她,阴沉的蓝眸盯着妹妹,摇了摇首。
伊娃张嘴想呵斥哥哥,红魔扭头冲着伊娃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不用担心,他在诱敌,你看他可曾受伤?”
一句话点醒了伊娃,两人交锋数十招,云动还没有受一点伤,看似脚步踉跄,但每每闪避,都是堪堪与木下的刀锋擦身而过,看似差之毫厘,其实恰到好处。
伊娃抬眼看了看哥哥,红魔轻微地点了点头,示意应当是这般情况。伊娃对哥哥的眼力和判断向来很信服,又见场面上的情况却是如此,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于是聚精凝神观察着场中的战况。
木下攻势不减,又攻了十余招,都被云动用拙劣的身法惊险至极的躲开,加上前面的,他已经攻了五十余招,云动却依然毫发未伤,心中又恼又怒,戾气大增,刀尖凌空一点,身子纵了起来,蹿蹦跳跃,开始扩大了攻击范围,他这把***,其先祖大明神丰臣秀吉的佩刀,乃当时战国时代的名匠打造,刀身长三尺有一,按现在的长度单位大约是一米二左右,在加上他的臂膀与身形的高度,刀法展开,威势赫赫,迅猛绝伦,一丈见方之内,刀光闪闪,刀锋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卷起的疾风带起周边树上的枝叶四下散落,其势难以抵挡。
云动一边腾挪躲闪,移形换位,一边仔细观察他的精神状态,知道他攻了许久,未见寸功,情绪已起波动,很不耐烦了,但此人一身武学修为确实已登峰造极,如果在此道上用心钻研,必成一代宗师,只可惜其心术不正,醉心权势,工于心计,野心勃勃,妄图挑起区域纷争,借势而起,执掌权柄,奴役世人,其心凶残狠毒至斯,断断不能留其于世上,贻祸无穷。
云动左躲右闪,在其刀锋之中穿行,木下刀势已起,锋刃连续划破云动的外衣,险象环生,引得伊娃与曲小妹惊呼连连。
但一轮攻击之后,云动的身上除了被刀风划了几道血印,没有受更重的伤,而此时木下劲道已过,其势不可再,攻势立减,气势一衰,呼吸之声也变得沉重起来。
云动心中暗道:嗯,差不多了,他的气力也将用尽。想到这里,他突然身法一变,脚下加劲,步法灵动迅疾,快如电闪,身似猿狸,左手虎牙上下飞舞,攻势大作,旁边伊娃等人见状都是精神为之一振,暗道果然。
此时的天空已渐渐放亮,台风的威力已经消散殆尽,风势已衰,雨势已歇,整个山林寂静无声,偶尔有雨滴滑落的声音,树林之间氤氲着一层晨霭,在山林灌木中飘忽不定,弥漫穿行,人们的视线被这雾气遮蔽,变得模糊不清,周围的景象若隐若现,宛如置身仙境。
一阵重重的迷雾飘过,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众人看不清场中央的情况,不自觉的向前跨了两步,耳中突然听到一声呐喊,声音是云动发出来的,紧接着一阵尖锐的金属碰撞之声。
“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一声大笑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的声音,大家都听出来了,那是丰臣迦南的声音。
一股山风吹来,晨霭消散,大家赶忙凝神注视着场地中央,只见云动右胸之上,鲜血淋漓,浸透了衣衫,他左手拿着半截虎牙,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傲然而立,却像一座雕塑,一动也不动。
而丰臣迦南刀尖拄地,弯着腰,正咳得面红耳赤,他边咳边笑:“云桑,怎么样?你没能躲得了我这一刀。”
他停下咳嗽,直起身子,得意地看着云动,脸上带着一股狂狼的笑容。
一句话将伊娃与曲雅婷吓得魂飞天外,抬脚便要向里冲。
“那又怎样?”这时云动终于开口说话了,这让伊娃等人稍稍心安,刚才的情况谁也没有看见,但是云动的伤大家全都看到了。
“木下,你自以为得计,诸不知今天所有的事情我都了然于胸,但是为了除掉你这个魔鬼,我施了一招苦肉计而已,你也不想一想,我和你叔父在藏南追逐千里,交手数十次,相持半月有余,我怎么能不认识你的家传刀法,所以你一出刀,我就认出了你,我故意不说破,也故意挨了你阴险的一枪,为的就是麻痹你,让你得意忘形,我示弱于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和你的这一干手下再留在这个世上为非作歹,遗祸人间。”
他喟然一笑,接着说道:“刚才的交锋,我也是如此,因为我太想亲手除掉你,为了凉子,也为了我自己,为了被你所害的人们,今日我终于如愿以偿。”
丰臣迦南听他这么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刚笑了两声,又引起了一阵剧烈地咳嗽,他喘了几口粗气,慢慢平复了气息,冷笑道:“你痴心妄想,现在你被我刺中,我只需一招便能将你斩为两段,你凭什么说你已如愿以偿?”
云动错愕地凝神看着他,脸上露出一种古怪至极的表情,过了半天才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难怪你还这样放肆的大笑,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笑得越厉害,死的就越快,你看看你的胸口。”
丰臣迦南撇了撇嘴:“你又想使诈,我难道还会上你第二次当不成!”
云动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这次真的没有骗你,你的叔父当年也是这样死的,就是用的这个。”
云动举起了他的右手,他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闪着点点寒星的钢针。”
丰臣迦南一见那枚钢针,脸色骤然大变,这样的钢针他手里有一根,那是从他叔父的心脏里取出来的,那是至他叔父于死地的凶器。
丰臣迦南彻底地慌了,他伸手撩开胸前的衣襟,低头看了看,只见他的胸口之上,有一滴血珠,正在心口的位置,那血红之色是那样的鲜艳夺目。
“木下,你一直想用你的宝刀格飞我的虎牙,我如了你的意,就在你削断它的时候,我把它刺进了你的心脏,可能刺的太轻了,或是你动作的幅度太大了,你竟然感知不到!随着心脏跳动舒张,针会越刺越深,你现在已经无药可救了,受死吧,木下,羽柴?还是该称你做丰臣迦南?”
丰臣迦南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胸口,又抬眼看了看云动,目光中依然的怨毒,一般的憎恨,倏然,他的脸部肌肉抖了抖,眼睛睁得很大,然后一直睁着,再也没有阖上。
天边显出一抹明艳的朝霞,火红的霞光附射着大地,慢慢地变成万道金光,豁然云层中跃出一轮太阳,火热的朝阳驱散了乌云,天空变得蔚蓝蔚蓝。
一道黑影趁着别人都在仰望天空的时候,悄悄地钻进了树林,曲雅婷抬脚要追,云动摆了摆手:“放他去吧,能不杀便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