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愤愤不平,把头悠然说道:“监狱长又要‘油炸神经’啰。”
啥玩意?“油炸神经”这名挺新鲜的,我急忙向把头打探内幕。
把头诡异一笑,说道:“待会你看着,不要太揪心。这人是不会死的,但会不会疯就难说了。”说吧抿嘴含笑变成了“哑巴”。
这死矮子话说一半,搞得小心脏悬吊吊的。把头为何如此肯定不会死人?监狱长可说了这是新玩意,他也没见过啊?四十多米高的悬崖峭壁,下面还布满了尖头棍,蒙眼踏上木板,最后还要摘下蒙面布,还要向下俯视!任何一个小小的闪失,就得变成人肉叉烧串串,还敢肯定人是不会死的?!我看这矮子脑袋今儿一定秀逗了。
不一会,潘驼背和拉达登上了鹰嘴峰。“鬼罗刹”指挥大家伙向那块插满尖头棍的山脚移去,在离那山脚十多米一稍高的小坡一字排开队伍,开始欣赏“跳悬”节目。
大多数犯人都是眉飞色舞地津津乐道着,这就是中国人典型的喜欢瞧热闹的心态,恣睢娱乐。他们好像忘记了上面那即将踏上“鬼门关”的也是犯人,下一个很有可能轮到他们自己!
拉布在地面仰望着那几十米高的陡峭山壁,那山壁自上而下布满了尖锐的岩石,犹如犬牙交错,再看到地面那白森森的尖头木棍。他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仰着头蹒跚踱步,整个人丢了魂似的惴惴不安。
潘驼背那十多个死党也均是忐忑不安地瞧着他们的把头。
“笑面佛”特意把这两组“拉拉队”按排到了人群前头,笑呵呵地给两边“拉拉队”都发了个铁皮小喇叭,而后嬉笑道:“有什么话就赶快跟你们的兄弟、把头说,你们也看到这么个情况了,很有可能你们是最后一次跟他们说话。本监狱推行的是人性化管理吗,这有可能的临别遗言还是要给机会的,对不对?呵呵...”说吧还咧着大嘴笑呵起来。
瞧着他那一脸灿烂“仁慈”的笑容,听到他嘴里那暴戾的人性化管理。我真想上前给他来个一刀两眼,而后拔出刀,再给他缝补衣服上的窟窿,还跟他说:对不起喔,把你衣服弄破了,我给你补上,要不然你待会会着凉的...
拉布满眼怒火瞟了眼“笑面佛”,旋即举起喇叭冲鹰嘴崖喊道:“师弟,你可要担心啊...”
那拉达双手拢成喇叭喊道:“师兄放心吧,没事。”
那边也喊开了:“把头,俺们等着您回来讲倒斗了,您悠着点。”
“哈哈...没事,老子就当又进了回阎王殿,我潘驼背属猫,有九条命,死不了!”
山上山下相互喊叫着...
我拽了拽史胖子,闷声问道:“史布鸟,那驼背可是你亲戚?”
“啥?不是,不是...”
“可他属猫的,有九条命哎,也算是‘死不了’了吧?”
“啊...就他?被人揍一顿伤都好不了,还死不了,俺瞧他应该叫死得快!”小胖子不屑地啐道。
嘿,这小子还真牛逼,还真当自己是‘死不了’了。
几分钟后,“笑面佛”举起一个硕大的喇叭冲山上喊道:“好了,弟兄们开戏。”
丘八们把拉达和潘驼背带到各自的木板前,然后要他们举起手臂,用黑布给他俩蒙上眼睛,又在他们身上捆了些啥子?太高没瞧清楚。
“砰!”“笑面佛”满脸兴奋地朝天放了一枪,大喊道:“比赛开始!”
他老木的这家伙也忒阴损了,就不怕惊吓到比赛“选手”抢跑坠崖!
拉达和潘驼背便凭着记忆小心翼翼地向悬空的木板朝前踏去。
一步、二步...
一米、二米...
大伙都鼓绽着眼、拉长着脖仰望着鹰嘴崖,个个皆是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就像一群蛤蟆瞧着稻穗上即将跳跃的蚱蜢!
这会时间仿佛凝固,四周静得可怕,只清晰听到拉达和死党们大颗大颗汗珠坠地声...啪嗒...啪嗒...
二人走到悬空木板两米处,那木板因承重的原故,慢慢向下弯曲!
二人也明显感觉到了,身体向后仰着继续前行...
三米处...那木板已经向下倾斜十多度,二人的身体已经很难维系平衡,他们便蹲了下来,双手摸着木板两侧,双脚前后错开,继续摸索前行...
我操,我特佩服这两牛人,要是换着我,早他娘的撂担子走人了,不就是个把头吗?吃力不讨好的事,又没发饷银...就是发了也没地花呀,争个锤子。为了口恶气,拿着命耍着猴给人家看把戏,值吗?俩个傻吊!
好一会功夫,二人才摸到了悬空木板尾部,二人双手都紧紧抓着那木板末端,像只蚱蜢黏着一片枯叶末端。那木板随着山风还不时上下起伏着...!
片刻,“笑面佛”对着大喇叭喊道:“不错,二位都是人中豹,现在麻烦二位把蒙眼布扯下吧。”
二人调整了一下身体,腾出一只手,哆哆嗦嗦把那黑布扯下...
卧槽,他们看到下面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还有那些个锋利的尖木棍,还有...二人一时间都吓蒙了,后悔踏上这犹如奈何桥的独木板,数秒便汗如雨下。
二人相互瞧了瞧,一下又打了鸡血般卯足劲抓紧木板,鼓眼瞪向地面...!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了,可二人谁都没有放手,谁都没有喊叫...!
“笑面佛”笑盈盈地环扫了众人一圈,而后说道:“看来这俩龟孙子打了个平手,这样下去不行啊,耽误大家吃早饭不是?我看得给他二人添一把火。”
他一说完,冷不丁拿起大喇叭喊道:“兄弟们上斧头!”
上斧头?啥意思?我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只好瞪眼瞧着上面。
只见俩个丘八举起两把大斧分别向那木板固紧的根本砍下...!
啊...!这是干啥?这不是**裸谋杀吗?这还了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敢如此草菅人命!
可他们真干了,那两个丘八一斧一斧向那木板铿锵有力地砍着,还大声喊着号子:嘿咻1...2,嘿咻1...2!
那木板顿时上下急剧颠簸起来,拉达和潘驼背一时没蹲稳,身子被颠倒在木板下,好在手还抓紧木板手臂粗的末端,身体悬挂了一会,二人反应迅猛,收腰抬腿勾住了木板两侧,如此他俩身体像壁虎一般倒黏住木板下边。虽然二人此时随着木板急剧起伏,可都紧咬牙关硬是没出声...!
佩服,命都快没了,还要斗个输赢...?
山崖下一阵惊叫喧哗...!
拉布按奈不住,冲着“笑面佛”急赤白脸地吼叫:“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要杀人啊!?住手...住手...”
潘驼背那十几个死党也嚷嚷着嘈杂起来。
“笑面佛”、“罗刹鬼”却是一脸惬意,怡然自得地继续欣赏鹰嘴崖上的“壁虎”黏板表演,根本不搭理满眼愤慨,火急火燎的拉布诸人。
那木板根部被砍的只剩下一截连接着,木板已经严重倾斜并扭曲悬挂着,只需一斧,木板必断!
持斧头的两个丘八这才停了下来,幸灾乐祸地瞅着拉达和潘驼背。
潘驼背和拉达此时像两条毛毛虫,紧紧黏着一片即将坠落的枯叶,那枯叶随着山头西北风飘忽摇曳,随时都有可能坠下!
可二人依然坚挺着,都默不做声,都等着对方先开口喊救命!
这人要是斗起气来,丧失了理智,爆发的力量是可怕的。这不这二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强”!
过了片刻,“笑面佛”又开口说道:“奶奶的,又没分个输赢啊,这不成,耽误大伙吃早饭不说,弟兄们下的注码也无法兑现不是。”举起大喇叭赫然喊道:“再上斧头,断板!”
啊...!我张大嘴瞪着眼惊惧地瞧着“笑面佛”,他...这家伙还是人吗?
矮子把头也迷糊了,嘀咕道:“这回是不是玩得大了点?!”
拉布几乎是发疯般地喊叫着冲向“笑面佛”,声嘶力竭地骂道:“你这屠夫,我跟你拼啦...!”
“罗刹鬼”闪身拦住他,长脚一踢一勾,便把拉布踩在地上。本已浑身是伤的拉布挣扎一会根本无法起身,片刻苍白的脸因激动痛苦扭曲变形,眼泪唾沫滚满面,青筋鼓张的手紧紧抓着一颗倒霉的灌木,撕心裂肺地惨叫道:“师弟啊,你叫啊...你咋不叫唤啊...!”看来他们师兄弟的感情确实很深。
潘驼背那边的死党也躁动起来,骂骂咧咧高声起哄...!
“砰!”“笑面佛”朝天放了一枪,冷酷喊道:“断板!”
喧闹声这才慢慢平息。
那俩个丘八毫无人性地高取起斧头...
木板瞬间被砍断,因为重压那木板反弹冲出,潘驼背和拉达根本无法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二人身体被惯性扭转,俯瞰着朝向地面急坠而下!
潘驼背心里诅骂一声,便眯眼等着死神降临。他毕竟年纪大,经历过数次生死,看得淡然点。
拉达却是不同,正是年轻气壮之时,真到了生死关头,他...坠下那瞬间他毫无感觉,小心脏似乎没了,身体完全失去了掌控...稍顷,待他有了一丝感觉,看到那大地向他迎面猛扑过来,地上那些尖头木棍像是一阵箭雨向他急射而来...!
啊...!他惨绝人寰地叫了出来,叫声绵绵不绝、凄惨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看得也是胆战心惊,这坠崖原来如此恐怖惨烈!胆小的都掉转脸不忍目睹。
而“笑面佛”听到拉达惨叫声,居然哈哈大笑拍掌叫道:“好!现在已定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