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这次叫你们来,是想问问学政的事情。”,冉强把目光从刘红那移开,放低声音说道。
“大王,学政司草建不过月余,诸事繁杂,如今只在邺都着手。”,常炜虽是礼部尚书,乃学政司的上司,但管的太多,学政的具体事务他知道的还真不太详细。见魏王问话,不得不答道。
冉强也知道这学政司在近二个月的时间内,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次召他们进宫,与其说是为了学政上的事情,不如说一半为此一半是为了专门见见酒夫人。“元节,可有什么难处说给孤听听。”,他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挺身而坐的李志。
李志习惯性的摸了摸长须:“大王,别的难处到没有,只是那书册用了符号,这授学的五经博士不大好找。”,当然,他其实是没把话说完全,并非五经博士不好找,而是书册当初断句的时候,是直接交给了秘书郎黄通办理的,既没召集当世有名的大儒共同参详,也没有让德高望重的名士主持。这导致了私下的争论。
冉强没有听出来李志话里的含义,事实上他心里也对此不在意:“断句是以郑玄大师的集注为本的,邺城的少学暂不教授其他,只授《说文解字》、《论语》就可以了。少学院落可选好了?”
“回大王,已经选好了,少学在城西原胡贼内常侍白乾的府邸。中学在城西原胡贼忠武将军刘展的府邸。”,李志回道,对于中学这个新提法,他觉得很贴切,不等冉强问,连带着也讲了出来。
“大王,这少学只教授《论语》,一经也没有,不好吧?”,或许是讨论教学的话题,转移了酒夫人的忐忑,忽然有些疑惑的插话说道。见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急忙又把头垂了下去。
冉强微笑道:“不妨,入少学的都是幼童,学习五经只怕会有些吃力。刘爱卿如今书籍收集整理的如何了?”
旁边的常炜和李志忽然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怪怪的,脸上却目观鼻目不斜视。
收集整理书籍,本来是秘书监的事情,酒夫人这个礼部学政司的主事虽说也算的上名正言顺,但毕竟多此一举。不过邺城的大小官员,都选择了默认。“啊?我还、臣已经整理了不少。”,酒夫人没有想到冉强忽然问她话,完全没有了当初在酒坊时的自然,抬起头后惊讶了下又垂下了头回道。
“对了老大人,孤听闻徐机老大人有一女,如今现为著作郎王琳正妻?”,冉强把目光转向了常炜。
常炜怔了怔,这才回道:“确如大王所言。”
冉强点了点头:“听王后说,此女博览经书,得诸多名师传授,犹擅天文。如今太常缺人,孤想征她做个太史令,老大人觉得如何?”
三人心里一怔,和常炜、李志的沉稳相比,酒夫人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
常炜清瘦的脸上有些犹豫,大王对他的看重世人皆知,除了岳山就属他官职升的快了,嘴里虽不说,但心里却是无比感动的。所以虽然他不赞同用女人做官,但却在刘红的事情上用沉默对待。但,大王忽然再次想要用女子做官,这似乎……,这次不是为了学政的事情吗?学政?恍然间常炜明白了冉强的目的:“只恐那王琳不奉诏。”
酒夫人对做官是深有感触,听闻又要召一个女人做官,不由得善心大发:“大王,还是别让她做官吧”
她旁边的李志微垂这细眼,心里暗想道:这酒夫人真是不够聪慧,大王这还不是为了分散朝野对你的压力。
“不妨不妨,有才不用岂不可惜。昔日汉朝有班昭续成《汉书》,称为曹大家,青史留名。如今有此才女,难不成我还不如那汉和帝?”,冉强微笑着说道,他有些怀念那些在酒坊和酒夫人相处的日子,那种自然、无拘束是他连接前世的纽带。只可惜,那种时光就像前世那样,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酒夫人清秀的脸看起来有些瘦,她是十分不愿意做官的,几次想对冉强说能不能不让她做官了,但却又因为鼓不起足够的勇气而没说出口。见冉强说起了班昭,不由得又垂下了头。
“太史令的事情,就劳烦老大人了。”,冉强知道常炜和前尚书令徐机交情不错,对于王琳,冉强是有十分把握相信他会劝说自己的妻子奉诏的。若是再加上徐机能用长辈的身份说句话,事情就简单了。
“臣,遵大王令。”,心里叹了口气,但常炜依旧选择了同意接这个差事。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冉强心里高兴起来,把话题又转向了学政:“学政司虽然有孤的特诏,但难免有些官吏阻挠,元节,今日孤再把曾用过的一把剑交与你,胆敢有阻扰学政事宜的,元节可斩之!”,冉强转向一个亲卫:“来,——取我的剑来!”
亲卫很快取来了一把镶金鞘长剑,双手奉在了李志面前。李志猛的站了起来,一双细眼里参杂着感动、热血,很快变成了精光,双手接过长剑,然后躬身:“谢大王厚恩,李志虽头颅抛地,绝不负大王相托!”,虽然一开始他被岳山的几句话说动了心,去学政司做事,但要说心里没有牢骚是不可能的。但拿着长剑,他终于相信学政的事情在大王心里十分重。
酒夫人在旁边心里还有些惊讶:开设少学、中学已经有了诏书,何必再赐一把剑呢。对于没在官场长期待过的她,完全不知道若非那些传闻,自己早已经困难重重。
“凡入少学的邺城幼童,一概如太学免收钱帛。若有官吏私下收受,元节一定要严加处置,切记切记!”,冉强把切记两字加重了语气,接着道:“详细条程,就有劳老大人和元节、刘卿费心商议了。”
常炜、李志一起应诺,只有还不适应这些套词的酒夫人,慢了半拍的跟着低声应了诺。
“礼部事务繁杂,我这里就不多留老大人了。元节和刘卿暂且留下,孤还有话。”,刚要跟着常炜告退的李志,听到后面的话,只得留了下来。
看常炜出了殿,冉强微笑着道:“你们坐下吧,我们再商议下少学、中学的事情。天色将晚,你们就留在宫中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