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小雨还是和小时候一般可爱,梦中的她会和自己手拉着手走路,会因为和自己的离别而哭泣。可终究只是一个梦而已啊......
小雨是叶清歌随父母从长沙搬到万州城的第一个朋友,他们是邻居。那时候小雨总是会带着三元和她的弟弟小杰,一起来找他这个新邻居玩儿。
可是人长大了什么都会变,小雨不再喜欢自己给他捉的小麻雀,也不再喜欢吃他们最爱吃的冰糖葫芦。她喜欢跟着县令家的李二公子去听川曲儿、游河。
尽管她不再有和叶清歌、三元他们在一起时被众星捧月般感受,而只是李二公子身边许多少女子中的一个。
只有在李二公子和其他少女去玩的时候,她才会想起他来。可叶清歌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怨她,他知道她只不过是想要那些自己不能给她的东西罢了。
后来李二公子受李知府的父命取了渝州富商的女儿。再后来小雨家收到了吴员外家那大胖傻子的聘礼。
“等我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得举高中,一定回来娶你!吴家有的我以后都能给你。”
月下的窗外叶清歌对着窗内的倩影承诺道。
放榜的那天,小雨早早的就在城门口等着他,回来的却是喜气洋洋的吴家大公子。
“清歌,我姐姐今天就出嫁啦,你不去看看吗?”几日后的清晨,小杰和三元在江边找到了早已烂醉如泥的叶清歌。
就当叶清歌还沉思在如剪影般的往事之中时,背后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清歌,发什么呆呢?衙门里的人都走啦。”叶清歌回过神来,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陈三元。
叶清歌无精打采道“看菊花呢。”“菊花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看花魁吧。听说今天晚上凤仪楼的新花魁要初次登台表演,我好不容易求楼里的二狗子给我们留了张桌子。”陈三元眉飞色舞的说道。
万州城自古乃漕运重镇,沿长江一线上接渝州下连洞庭。而城中商客往来最频繁,酒楼街市最繁华又要数码头对岸的沙河子街。沙河子街的尽头立着一座高有三层的楼坊,楼体通身由红木建造,单檐九脊顶上左右分别各雕有十二对瑞兽,极显奢华气派。大门左右一幅对联写着“春风得意须尽欢,国色天香任君取。”横批“有凤来仪”。这楼正是全万州城里出了名的生意最好、姑娘最俊、酒菜最贵的凤仪楼。
今天凤仪楼可说是人满为患,只因楼里来了新的花魁,引来不少的当地富商、豪门公子。当然最多的还是这些手中有几个闲钱又喜欢来凑热闹的市井汉子。
他们也知道手中那点银两和这些富家子弟比起来差得太远,更别说能买到与新花魁的春宵一夜。但他们还是深深的喜欢着这种气氛,好像自己能成为其中的一员,感受到这种挥金如土的浮华场面,就能让自己心中激起那一股追寻财势和欲望和热血,才不会在这不公的乱世中屈于庸碌。
就这样的一众人将凤仪楼上上下下挤得水泄不通。叶清歌暗中庆幸道:“多亏了陈三元在凤仪楼中的狐朋狗党,率先为他们定下了一张桌子。”
“来了来了,新花魁要出场了!”一众客人有些兴奋的叫嚷道。
随着开场几段舞蹈的结束,凤仪楼的重头戏也拉开了序幕。叶清歌也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放下手中酒杯向台前观望。
“有请凤仪楼的新花魁谷兰姑娘”紧接着龟奴扯破嗓子的一声喊话,老鸨慢慢的将一名头戴面纱的佳人从后台牵了出来。
老鸨丽娘正准备回点什么场面话,却意外发现场中的人都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确切的说像是被人点了穴,定在了那里。
老鸨似有所觉的回头看看,果真如她所料,台上的佳人此时已摘下了那层薄纱。全场的人并不是被点了什么穴道,而只是被台上佳人的美丽所震慑,一时全都呆在那里。
叶清歌也不例外。
女子就那样旁若无人的站着,只见她外披一层粉红如桃花般的长纱,里面穿一色月白长裙,只是简单的两种颜色搭配,却偏偏让人仿佛觉得这世间所有的色彩全都完美且和谐的搭配在了她的身上;她那玲珑的曲线就像是昊空中的新月,投在碧波上的一缕倒影。
叶清歌感觉她就像一幅完美的画卷,她的眉眼五官就像是出自哪位书画大家的神来之笔,眼耳口鼻都是经过千思白虑才落在那里的,多一份太媚,少一丝又稍欠韵味。
如若说小雨是全城里面数一数二的美丽女子,那么用“美丽”来形容此时台前的这名女子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叶清歌自负平身才学出众,此时在他脑海里赞美女子容貌的华丽辞藻如过江之鲫般穿梭反复,却都难以找到半个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不禁喃喃自语道“若说倾城,她又如此出尘,若说飘逸如仙,她颦笑之间又有迷倒众生的妩媚,她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就好似把这天底下所有的美都吸纳一身了,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美得令我无言以赞。”
“咳咳,谷兰姑娘想必各位老爷都相当满意,我们令狐老板说了只要谁能出得起白银二百两谁就能一亲芳泽,获得和谷兰姑娘秉烛长谈的机会。”老鸨清了清嗓子拖着细长的腔调笑道。
“好!二百两虽然贵了点,但如此绝色老爷我还是第一次瞧见。”
“等等,就你出得起钱不是?我出三百两行不行?”
“五百两。”
“老子出一千,都别跟老子抢。”
“吴员外,你才娶的八姨太还没能满足你,你出一千老子也出一千。”
凤仪阁内众人争先出价,片刻又恢复了热闹喧嚣的场面。
老鸨见价格飙升之势如钱塘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又是高兴又是惋惜的大声解释道“各位大爷,各位大爷稍安勿躁!老婆子我话还没说完呢。”老鸨拈着红丝卷的右手向台下左手边的观众挥了挥又道“银子,二百两就够了,不过我们谷兰姑娘还另外有一个要求。”
“丽娘,这又是闹哪出啊?打开门做生意,银子还有嫌多的吗?”叶清歌邻桌元姓的锦衣公子笑问道。
“哎哟,元公子你是有所不知,我家令狐老板见到谷兰姑娘的时曾叹息说,此等卿本佳人本不该沾染风尘,只怪世道弄人。令奴家们凡事都要尊重谷兰姑娘的意思行事,决不可唯利是图的辱没了姑娘。”被唤作丽娘的老鸨娇笑中透着一丝无奈道。
叶清歌闻言,心下对此等怜香惜玉之举大有赞赏之情,微微颔首后展开手中折扇摇了摇笑道“不知姑娘是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