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忧心头一下就涌出了个不好的预感,
“哥,家里还有多少钱?正好俺这还有一百多,拿出来算算,咱俩明天上镇上去置办点东西呗。”
“家里不就那些钱嘛,上次给二叔办完丧事你不是看了嘛,再说这家里有鱼有肉的还置办啥,别办了!”顾连喜低着头不敢看顾忧。
“那咋行,上次俺就说,让你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这被窝啥的都成啥样了?早就该换换了!”顾忧说。
家里现在的两床被子,和炕上铺的褥子,那还是李领凤在世时不知道几辈子的东西了,被面上早就是补丁摞着补丁,褥子就更不用说了,棉花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成了一张毡子。
顾连喜沉默了半晌,猛的站了起来,
“俺烧炕去,你也累了早点睡,有啥事咱明个再说。”
顾连喜是啥人顾忧是最知道不过的了,他根本不会说谎,看眼下这情形,顾连喜手里那钱多半是没了,顾忧倒不是心痛钱,那钱她既然给了大哥就随他支配,她只想知道,那好几百块钱到底去了哪里。
这一宿,顾忧都没睡踏实,顾连喜生性憨直,为人又热心肠,可是独独就是太过单纯,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有点傻,顾忧是怕村里头谁骗了他的钱,可他还不敢说,要真是这样,那顾忧可不能依着。
以前在村里受人欺负也就算了,现在她可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可这事要是直接问肯定得伤了大哥的脸面,顾忧想了大半宿,才想到个法子,这才安心的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忧就起来了,把昨天吃剩的饼子和菜在锅里腾上,见大哥还没起,她就一人先出了门,她倒不是要上哪去,就是出来溜达一圈好给下头的话找点由头。
溜达一圈见时候也差不多了,顾忧就转回了家,顾连喜正在屋里头洗脸。
“哥,饭俺都腾上了,洗好脸咱俩就吃吧!”
“哎,你咋起这早,上哪去了!”顾连喜拿着旧得连毛都没有的毛巾擦了擦脸。
“出去溜达了一圈,哥,你猜俺碰到谁了?”顾忧压低声音问到。
顾连喜一脸紧张的问到,“碰谁了?”
“俺碰到赵大宝他娘了!”
一听是赵大宝她娘顾连喜神情明显一松,把毛巾甩到墙上的铁丝上,
“哦,她跟你说啥了?”
“她问俺啥时候能跟他家大宝结婚?”顾忧说。
“啥,跟他家大宝结婚?她想发昏吧!”顾连喜一听就炸了毛,扯着嗓子喊起来。
“哥,你先听俺把话说完啊!”顾忧皱了皱眉头说到:“赵大宝他娘说,咱娘死前收了她三百块钱彩礼,现虽说咱娘没了,可彩礼没退给人家,人家问也正常啊,哥,要不咱先把这钱退给她?”
“退,退给她啊!”顾连喜也猛的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可现在要说退钱他又犯了难。
“哥,你该不是想让俺真嫁给赵大宝吧,等会他娘可就要上咱家来了,咱要是拿不出钱来,那可真没理了。”顾忧皱着眉头拉拉着脸一副委屈样。
顾连喜急的原地转了两圈,也是实在没招了,才一跺脚说到,
“小忧,哥跟你说件事,你可别生气啊!那些钱……让俺用了!”
“用了?干啥用了?俺记得可还有六百来块吧,干啥用了那么多钱啊!”顾忧问到。
“俺……俺……俺……”顾连喜不停的抬眼瞅着顾忧,后头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哥,只要干的是正事你只管说,俺不生气!”
“哎,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咱家有钱了,村里头好些人都上门来借钱,不错吧,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借吧,啥时候也是个事,哥也是为难。”
“啥,都借出去了?都借给谁了?”
顾忧真是吃了一惊,这些人真是够了,李领凤死的时候连个抬棺材的都没人来,这会是怎么有脸来借钱的?
“俺这还剩了一百多,全在这了,都给你吧,俺还是别装钱了,万一再有人来借,俺怕俺忍不了又借了,那些借了钱的人俺都记下了,都在这呢。”
顾连喜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小本本,放到了桌上,顾忧拿过来一看,人还真是不少,有借十块的,有借二十的,几乎这村里除了几户条件好的都来了个遍。
顾忧把本本装进兜里,把桌上那一百多块钱也揣了起来,转身进火房把热好的饼子和菜拿了出来,
“哥,吃饭,吃完了饭咱俩去镇上。”
“去镇上干啥?”顾连喜这会就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耷拉着个脑袋坐在那,哪还有心思吃饭。
“去镇上给你做件衣裳,再买两床被窝回来!一会俺去孙大叔家借自己车。”
“那赵大宝家的钱……“顾连喜真恨不能抽自个两巴掌,顾忧辛辛苦苦在外头挣钱,他却把钱全借给了别人,这些钱说好听点是借,说难听点跟要也没啥区别,还不知道能有几个人能还。
“那钱,俺再想办法,先吃饭。”顾忧说完抓起个饼子咬了一口,
顾连喜也抓了个饼子,却张不开嘴,他真恨自个咋这么没用,不能帮顾忧分担点啥,还竟干这种缺心眼的事。
顾连一边吃一边琢磨,这些个来借钱的人,那就是厚着脸皮想来沾一块,这钱必是要不回来了,不过顾忧倒也没想要回来,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正好趁着这机会上各家走走,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她顾忧不好欺负,欺负他哥也没那么容易。
吃过早饭,顾忧就上孙大叔家借来了自行车,驮着顾连喜就往镇上骑,这还是顾忧第一回骑车带人,不过还行,适应了一会就骑得很稳了。
顾连喜坐在自行车后头紧张的抓着顾忧的衣裳,他就觉得这两个轱辘的玩意不保险,说不定啥时候就倒了。
要说顾忧的体力也不是盖的,一口气没歇就蹬到了镇上,直接将车骑到了上回张志扬带她做衣裳的那个布店。
她心里头已经打算好了,给大哥作身衣裳,再扯上几尺布,用家里的棉花再给大哥缝个棉袄穿在里头。再扯点布回去自个动手作上两床被褥。
一进店这老板就认出顾忧来了,才两个来月没见,这丫头的变化真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