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黑的时候顾忧总算从镇上赶了回来,她不光取回了顾连喜的衣服,还顺带着给顾莲买了双鞋。顾莲那双鞋看着也破的不像个样了,估计是打她疯了以后到处跑把个鞋都跑坏了。
到了家门口顾忧兴冲冲的拿着东西就进了屋,顾连喜已经烧好了饭菜就等着顾忧回来吃呢。
一见顾忧起身就招呼着她洗手吃饭,顾忧放下手里的东西,冲顾连喜甜甜的一笑,
“哥,先试试衣裳呗,看看合身不合身!”。
一说试衣裳顾连喜还倒不好意思起来,
“试啥,洪江叔下午头把棉袄也送来了,还别说村里头还真就属春兰姑姑的针线活好,那棉袄摸着又软合又舒服。”
“那还等啥,赶紧拿出来一块试试啊!”
看顾连喜跟个大姑娘似的还扭捏上了顾忧进里屋就把棉袄包袱拿了出来。
等翻出里头的棉袄一看,顾忧心里头也叫了声好,这针脚细密又工整,看着比这裁缝店里做得还好呢。
“来哥,先穿这棉袄!”
顾忧拿出件棉袄抖了抖,这棉袄的扣子还是用布料做的盘扣,那精细劲儿看着就招人喜欢。
顾连喜赶紧脱了身上的旧棉袄,穿上了这件新的,要说村里人都说顾春兰的针线好呢,这棉袄穿上哪哪都瞅着合身,
顾连喜高兴的止不住的乐,他活这二十来年了,还从来没穿过这样好的衣裳呢。
“哥来再套上这褂子!”
顾忧拿出从裁缝店取回来的褂子抖了抖上头的线头,给顾连喜套了上去,新衣裳一上身,顾连喜立马精神了不了。
顾莲坐在一边瞪着俩大眼瞅着顾连喜,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围着顾连喜慢悠的转了两圈,
“建伟,你是建伟吧,你咋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啊,建伟……”
顾莲说着就往顾连喜身上扑,搂着顾连喜的脖子就不撒手。
这顾莲从疯了以后,只要是看到个穿得干净利索点的男的,就管人家叫建伟。这下可把顾连喜给吓愁着了。
“顾莲,俺是你大哥,你快给俺撒手!”
这疯子疯起来力气大的吓人,顾连喜使足了劲也没能把顾莲的手掰开。
“俺不撒手,俺一撒手你就跑了,俺可想你了建伟,可想你了……”
顾莲一边说一边撅着个嘴唇子要亲顾连喜,这可把顾连喜吓得够呛,他活这么大,别说亲了,跟女孩子拉拉手的事都不有过。
“哥,你看顾莲都瞧出你好看了!”顾忧站一边瞅着臊的满脸通红的顾连喜直个劲的笑,。
“你还笑,赶紧帮俺给她弄走,俺可跟你说啊,下午那药她是一点没喝,俺是整不了她,你给俺下来!”
顾连喜急得一脑门子汗,这新做的棉袄确实比他那破棉袄暖和多了,这一急一闹还就冒了汗。
顾忧抿着嘴好不容易止了笑,拖着顾莲的手说,
“莲子,他不是建伟,建伟还得两天才能回来呢,你快放开他,要是让建伟看到你搂着别的男的,他该生气了!”
顾忧话一说完顾莲就撒开了手,抬眼朝顾连喜脸上直个劲瞅,
“他真不是建伟?”
“你瞅清了,俺不是杨建伟,俺是你大哥!”
顾莲皱着眉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躲到了顾忧身后,“这大哥咋这么凶啊,这么凶的肯定不是俺家建伟。”
“就是,建伟才不会这样凶俺家顾莲的,顾莲乖啊,来坐到这,咱们该吃饭了!”
顾连喜匆匆把衣服换回来,上火房里拿饭去了。
吃过饭,顾忧好哄赖哄,总算是让顾莲把药给喝完了,这药有安神的作用,喝完没多会顾莲就睡着了。
看着睡着的顾莲顾忧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如今还这样心心念念的想着杨建伟,要是等她清醒了知道了事情的真像,不知道会是怎样。
也不知道顾莲肚子里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要是真不是杨建伟的,不知道顾莲今后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今天可是年三十了,顾忧赶紧起来开始准备,先把顾连喜那屋的被褥全换了新的,再把给顾莲买的新鞋放到了炕边。
按照村里的风俗,这一天还要去给死去的新人上个坟,顾忧又忙着准备上坟的东西。
等忙完这些已经快头午了,顾忧赶紧把顾莲叫了起来,给她洗漱好,又把自个屋里的被褥全换了,这才拉着顾连喜,兄妹三人往村后头的坟圈子走去。
一路上顾莲穿着新鞋开心的又蹦又跳跟个孩子似的,顾忧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儿时的她和顾莲,那时个,她和顾莲都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也是一个新年的时候,顾莲也像今天这样穿了双漂亮的新鞋在顾忧前头蹦啊跳啊。
当时顾忧的心里头别提多羡慕了,可是她也知道,不管她如何羡慕,李领凤也绝不会给她买新鞋来穿,她穿的鞋都是李领凤从村里其它人家淘换来的,人家孩子穿小了的鞋。
其实那会做双鞋也花不了多少工夫和钱,只是李领凤连这点心都不愿意用到她的身上。
看着顾忧渐渐沉下来的脸色,顾连喜知道顾忧又想起了那些童年的往事,虽然现在李领凤已经不在了,可这些事却成了积在顾连喜心中的一个疙瘩,一个无法解开的疙瘩。
每每想起那些事,顾连喜就会怨恨自己那种时候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就不能把爹交给他唯一的一件事做好,可是直到现在,妹妹都长大了,他还一样的懦弱,甚至还需要妹妹来为他争一口气。
眼瞅着前头就是顾家的祖坟,顾家所有已逝的先人都葬在这里,顾忧先到爹和娘的坟前摆好了东西,焚了纸钱,又去顾红山的坟前带着顾莲一块焚了纸钱。
她不知道她让人把毕大喇叭抓走顾红山在天之灵会不会责怪她,但是她想如果顾红山在天有灵的话,他一定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拦着毕大喇叭那些荒唐的举动。
如果他早点出手的话,顾莲就不会有今天,他也不会愤慨到自缢在树林子里,顾忧跪在顾红山的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风打着旋卷着坟头上的泥土,顾忧就那默默的跪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