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上次给胡队打电话也有三四天了,怎么种子的事还中一点信都没有,顾忧就寻思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刚有这想法,桌上的电话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顾忧一把抓起听筒就喂了一声,
“顾院长啊,我是宋简书,有个病人需要你出下诊,你马上准备一下,我已经通知老方去接你了!”
出诊!这还是顾忧当上院长之后第一次接到这样的电话,她心头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她该带什么,要怎么准备,还有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几百个念头一瞬间挤到了脑子里。
“顾院长,在听吗?”宋简书的声音又在听筒里响了起来,
“哦,在,在听,俺现在马上就去准备!”
放下电话顾忧愣了半分钟,她该准备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啊!
“宿主,别紧张,病人可是没有身份之分的!”灵芝一句话就让顾忧的心平静了下来,
是啊,病人是没有身份之分的,她怎么把这一点忘了,不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道边的乞丐,她还不都得用一样的办法瞧病。
定了定神,顾忧长出一口气,走到旁边的柜子里,那里有以前张景同出诊时用的药箱,打开看看里头的东西也算齐全,顾忧拎上就下了楼。
看样子老方已经在楼下等了一阵子了,见顾忧下来,马上下车给顾忧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十分恭敬的说到,
“顾院长,里面坐。”
这样的客气还是让顾忧有些不太舒服,老方的岁数都是顾忧叔叔辈的,上了车顾忧就开了口,
“方叔以后别那么叫俺了,就叫俺顾忧就中。”
老方嘿嘿一笑,“那哪中,院长就是院长这个不论年纪,只论本事,要不是顾院长,我这条老命也算是交待了。”
顾忧抿了抿嘴,叹了口气,被推到院长这个位置上,她有太多的不得矣,现在表面上看科研院里人人都对她恭敬有加,可真正真心的能有几人,身份让这些人在她的面前全都戴起了面具,她最怕的是以后会连纪小山和周采文也渐渐远离她……
“宋局长都说了吧,咱们要去城南。”老方瞅了一眼后视镜。
顾忧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什么地方,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二十来分钟后,车子在一间别院前停了下来,这个院子很有南方园林的味道,灰白色带着镂空气窗的院墙,上面嵌着一圈黑瓦,虽然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那瓦依旧黑得发亮。
虽然只是初春,可院墙里的迎春花都已经开了,一簇簇黄色的小花堆得如花球一般,从墙内争相探出头来,在这初春的季节里添了一些颜色。
车前一扇黑漆大铁门紧紧的关闭着,老方跟顾忧吱了一声,下车去按了按大门上的门铃,不一会,一个人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科研院的顾院长,来给老爷子看病的。”老方说。
来人抻头往车里瞧了一眼,点了点头,回到院中将大门打开。
老方坐上车,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子里。
进了院子顾忧才知道这院子是有多大,要说是三进三出也不为过,院子里长廊小桥,还有碧、波荡漾的池塘,水面上还有几枝刚刚长出的没完全展开的嫩绿色的荷叶。
顾忧从车上下来,完全被这院子里的美景给吸引了,沿着池塘的边上几棵粗壮如缸的大柳树,垂下一条条嫩绿色刚刚吐着新芽的枝条,随着风轻轻的摇摆,处处都是恬静闲适的模样。
“我家老爷子是苏州人,所以建这宅子的时候,也完全仿了苏洲园林的模样!”出来接应的男人,在顾忧的身旁说到。
顾忧点了点头,随着男人往园子里面走去,穿过一条朱漆,绿栏红顶的长廊,前面出现了一排房子,房子建筑也是苏式的风格,红瓦红柱,高门大窗。
男人领着顾忧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顾院长,我们家老头子就住在这里,请您稍等一下,我先进去跟老爷子说一声。”
顾忧点点头,站在廊下看着这景似宜人的院子,这么美的院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住在这里。
片刻男人从屋里出来,冲顾忧一伸手,“顾院长里面请!”
进了屋顾忧更是吃了一惊,这屋里就像是画里的一样,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红色的底秀着金色牡丹的图案,脚踩上去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软软的。
房间四周挂着许多的字画,边上还摆着几张小几和椅子。处处都显得富贵但却不张扬。
“顾院长,里边请!”
顾忧抬眼一看,这屋里还带着个套间,跟着这男的进了里头,顾忧才看到靠墙的一张床上半躺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
这老人打眼一看,也就六十来岁的样子,偏瘦,一头向后梳着的头发不少都白了,高高的额头上有几条深深的皱纹,两条弯弯拱起的眉毛下松弛的眼皮,盖住了半个泛黄的眼珠。
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嘴微微向里抠抠着,顾忧看了眼老人塌陷的两颊估摸着他满嘴里应该已经剩不下几颗牙了。
将手中的药箱轻轻的放在一边的小几上,顾忧缓缓走到床前。
“徐老,顾院长来了!”
男人凑到老人耳边轻声说到。
老人眼珠微微转了转,向顾忧看过来,看那样子多少有些吃力,
顾忧冲老人微微躬了躬身,“徐老您好,俺是来给您瞧病的!”
徐老微微点了点头,嘴唇微微颤了两下,却没发出声来,顾忧单膝跪地,蹲在床边轻轻抓起老者的手来,老者的手瘦的一层皮包着骨头,血管青筋都凸了起来。
顾忧将徐老的手翻转过来,三根指头搭上了老人的脉门……
约摸一分钟,顾忧心中已经有了数,又起身翻了下老人的眼皮,
“徐老是有什么事情忧思过度吧,这么大的年纪了,过度忧思总是伤身的,俺开副安神补气的药先吃着看吧,心病还需心药医,还得徐老自己看开。”
顾忧话一出口,那个迎他进来的男从眼底就泛了光,看向顾忧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敬重之色,顾忧说的一点都不错,徐老爷子一向身体都很不错,就因前几日收到苏州来的书信说家中兄长过世,这才一病不起,已经两天粒米未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