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忧心里凉笑一声,这程神手突然上门,又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几下抓得了药,顾忧擦了擦手,给程神手倒了杯水,递过去,
“程大夫真是说笑了,咱们之间可是有赌约的,我就是治不好,也得尽力一试不是。”
程神手接过水杯,从鼻子里嗤着一笑,“顾大夫真是说笑了,依我看顾大夫医术了得,怕是没有治不好的病才对。”
顾忧一愣,这程神手又抽得哪门子的风,这话里有话,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一般,
“程大夫,我年纪轻,不懂事,有什么事您老就明说,这么打哑谜,我可猜不着。”
程神手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在铺子里踱了几步,
“顾大夫,以前从未在其它地方行过医吧!”
顾忧眨了眨眼,“程大夫问这是什么意思?”
“看你似是不知道同一个地方,一同行医的规矩!”程神手眼神冷了下来,顾忧只觉得他似是在生气,连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好像都被气得翘起来了。
“这恐怕还真是,我以前在科研院工作,那里跟在外行医有些区别,不知道程大夫指的是哪方面。”顾忧说到。
程神手一听科研院心头就是一惊,这科研院满良秀市的中医那可都知道,那可是做梦都想进的地方,只要能进那里头,名声可不知道要响多少倍。
可这顾忧看着不过二十岁的样子,竟然也进过科研院,不过转而程神手就想通了,顾忧都说了是曾经,那一定是做事不得利又被赶了出来,
“你还进过科研院?那你可认得以前的医学泰斗张景同?”程神手问到。
“认得,我以前是张老师的助手。后来张老师去世,我接替了他的位置当了一段时间的院长,只是科研院那样的地方接触的病人太少,我觉得还是在民间行医更有意思。”顾忧说到。
院长?程神手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确实听说张景同去世后,科研院院长一职由一位年轻的小丫头担任了,而且外头也是传得很玄乎。
都说这小丫头医术了得,比张景同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眼前的顾忧竟然就是那个被外头传得都有点神的那个丫头。
程神手注视着顾忧得有半分钟,他这会肠子差不多都悔青了,不怪得钱老太太儿子的病他们这一片的大夫都说瞧不了,就顾忧说能治好。
不怪得在他看来不出半月就得死的那个大姐,到这会不但没死,人还越发的精神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小瞧了顾忧,这才会打下那个赌……现在看来这赌他是毕输无疑了。
想到打赌时说的一番话,程神手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在前街行医数十年,才积累下来今天的名气,这要是真出了这条街,名声坏了不说,以后谁还认得他程神手,一切从头开始,他程神手还能有几个几十年。
越想心里越是焦躁,程神手眼前一黑,后退了两步,顾忧风状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程大夫,你没事吧!”
程神手一睁眼看到顾忧那张俊俏的脸,这心头的火就往上蹿,他用力甩开顾忧的手,冷哼一声,
“你,你当初刚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坦白你的身份!”
顾忧轻笑一声,有些无奈,
“程大夫,我如今还有什么身份呢?你是想我坦白出来,惹得大家妒嫉还是嫌恶,如果我一早坦白,你觉得现在还有多少人会去你们的医馆呢?”
程神手眉头紧促,确实如果顾忧一早说出她的身份,或者在匾额上写上几笔,恐怕这里的人一早在她的铺子前头排成长队了,别说这里曾经是棺材铺,就算以前是火葬场,估计这些人都不会计较。
“可是你明知道我们医术不如你,你又为何一定要跟我打赌!”程神手愤愤的说。
“程大夫,您这话说的可就太冤枉我了,我从来没想跟你们争,我只想治病救人,是您一次一次上门,非要逼得我跟您打赌不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程神手闭着眼长出一口气,确实当日他一时气愤,找上门来现在看来他真是自食其果。
“不过我从来就没有心跟大家争,都是行医之人,您得到今天的名头也不容易,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呢?”顾忧说到。
程神手苦笑两声,“和平共处?现在怕是不可能了吧,只要钱老太太的儿子站起来,我就要滚出这条街了。”
程神手说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都抖了起来,两个眼眶泛着红,眼底涌出一抹泪光,顾忧看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我根本就没想谁会滚出这条街,如果……”顾忧抬眼瞅了程神手一眼,程神手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一道泪痕,“我是说如果,把上次过来的大夫都请来,大家各退一步,一同给钱老太太的儿子诊治,这个赌自然就失效了。”
程神神缓缓抬起头来,用他那双隐在有些耷拉的眼皮下的眼睛看着顾忧,浑浊的目光终又变得清澈起来,“此话当真?”
顾忧点点头,“当真,其实现在我给他施针的法子并不难,一说你们就能明白,倒是可以让您来亲自给他施针,只不过钱老太太家境困难,拿不出诊金。”
程神手眼珠子来回的转了两圈,说实话那点诊金他还真没看在眼里,如果真如顾忧说的这样,倒是真能挽回他的声誉,与这声誉相比,那点诊金就太不值一提了。
不过程神手倒也没马上答应,他还得仔细的琢磨琢磨,他总不相信顾忧会这么好心。
顾忧瞧着程神手的背影也是长叹一口气,俗话说,冤家宜结不宜解,顾忧可不想四处结怨,永和巷这里虽然都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但街坊邻里的倒也和气,她还想在这里长长久久的把这医馆开下去,总是结怨可怎么行。
前街程神手的医馆里,程神手正坐在铺子里头发呆,他在琢磨顾忧说的那番话,如果真按顾忧说的,由顾忧上门请他一起治疗钱老太太的儿子,他再亲自施上一段时间的针,表面上看倒真是他不计前嫌,帮着顾忧一同将钱老太太的儿子治好了。
可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一旦他这样做了,他就会有一个把柄握在了顾忧的手中,说不定啥时候,顾忧就会反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