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地上的阮秀秀,父女三人一时都没说话。
阮秀秀泪流满面的哭着哀求:“二叔,我求你了,你借我点路费,一百就够了,我以后一定十倍还给你。”
阮大海出了声:“秀秀,你已经跑过一次了,还想跑第二次吗?”
阮秀秀哭道:“我不跑难道留在家里等死吗?我爸啥脾气二叔你是知道的,你可怜可怜我吧。”
“知道你爸脾气不好,那你偷钱的时候咋不想想后果?”
“你爸妈好不容易把你养到这么大,供你读了书,你不想着孝顺他们,反过来把他们存了一辈子的钱全偷了。”
“你不光偷你爸妈的钱,还偷你奶奶的钱,你奶奶多辛苦才攒下这点钱,你咋狠得下心的?”
“你抬头看看这是啥地方,从小到大,你奶最疼你们姐弟,什么好吃的都给你们。她苦了一辈子,没享到你们一天的福,反倒因为你们两姐弟惹的事,把命都丢了,她后事都没办完,你就想着拿钱跑路,秀秀,你有没有良心的?”
阮大海的数落声,就像一个个的耳光,扇得阮秀秀面红耳赤。
但自私的人,只会责怪别人,从不反省自己。
她满腹的怨愤和委屈就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奶奶最疼的不是我,是我弟,我从五岁开始就要洗衣煮饭,割猪草、喂猪喂鸡,再大一点就要下地干活,平时放了学回家也要做事,一天都没歇过。”
“我弟就因为是男娃,十多岁了都还不会煮饭,啥活都不干,天天耍了吃,吃了睡,家里有点好东西都是他先用先吃,剩下的才轮到我。”
“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本来有个光明的前途,但他们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却只想着拿我的前途换钱,毁了我的一生,还让我打工挣钱供我弟读书,我辛辛苦苦挣的钱,凭啥要给我弟买房子,凭啥我就要为了我弟牺牲一辈子?”
阮轻轻冷眼看着阮秀秀愤恨的脸,“奶奶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这辈子都偏心,在我爸和你爸之间,她偏心你爸,在我和你之间,她偏心你。”
“或许在你和弟之间,你因为奶奶的偏心吃了亏,但你同样也因为她的偏心得了好处!从小到大,我的新衣服新鞋子新书包,但凡你看上的,奶哪次不是逼着我脱下来给你穿?”
“她每次来我们家,大到衣服小到铅笔,她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拎回来给你用?你还好意思跪在奶的灵堂上控诉她偏心,你就不怕她棺材板盖不住,从地下爬起来骂你狼心狗肺吗?”
阮秀秀面色红白交错,却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自至自终沉默的江忱在听到这些过往旧事,身上的冷意越来越浓。
让他的姐姐从小受了这么多委屈,真该死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忱目光里的寒意,阮秀秀忍不住朝江忱看去,下一秒,她想到什么似的冲到江忱面前。“你还我钱!那天欧阳翔给了你五百,那钱是我的,是我借给他的!你还我!”
阮秀秀越说越说激动,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拿回了这五百,她就逃离老家去香都了!
江忱不动声色的后退,与阮秀秀拉开距离,清冷的脸上流露出嘲讽,“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欧阳翔走之前来找过我,问我拿了五千块,说是要带我发财。”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相信了他,现在他人跑了,这钱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阮秀秀目瞪口呆,因为过于激动声调都尖利了起来,“这事跟我没关系,他就是骗子,他也骗走了我的钱!”
江忱冷嗤,“人是你带回来的,之前说他是大老板,现在又说他是骗子,谁知道你哪句话才是真的。该不会你和他串通起来骗我们这些亲戚,不想还钱了吧?”
“你放屁,我也是受害者,我攒的五千块也被他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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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秀气急败坏的否认,随即就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她下意识回头,发现阮大江不知何时站了身后,脸色阴仄仄的盯着她。
……
“啊!我错了,爸我错了,不要打我,我错了……”
夜半三更,从堂屋里传出的哭喊求饶声,在灵堂内显得犹为的凄厉和渗人。
阮大海沉默了半晌,终是于心不忍。
作为一个女儿奴,他也无法理解自家大哥对闺女怎么能这么狠得下心。
他叹着气起身,“你们守着灵堂,我去劝一劝。”
“海叔,我去吧。”
江忱迈着步子来到堂屋门口,看着被阮大江用皮带抽得在地上抱头打滚的阮秀秀,眸中没有悲悯和同情,只有冷意与嘲讽。
他只用一句话就让阮大江停止了对阮秀秀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