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张油坊和王凤琴这两个脑子是怎么长的,一个闹自杀的闺女和一个傻了吧唧的儿子都要养着,还不肯给别人打工,真以为自己是张老板呢!这样的人,活该穷死!”
马寡妇进了屋嘴巴就跟蹦豆似的,满脸通红,一通抱怨。
大伙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七嘴八舌地八卦了起来。
“马寡妇,你咋说的,是不是瞧不起人家,把人家给说生气了?”
“要么就是你去的时间不对,张玉娇闹自杀,他们现在正上火呢!”
“对了,张玉娇咋样了,还疯疯癫癫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一多,这八卦的风就压都压不下去了,大家不是很在意张油坊是否拒绝了招聘,而是更在意张玉娇闹自杀的事情。
许知念也是通过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张玉娇闹了自杀。
自从九月份开学,张玉娇就没有在学校出现过,她忙于事业也没顾得上打听——就算有时间,她对张玉娇的事儿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当个笑话听听罢了。
“可不么,我去的时候,正在炕上哭呢,闹着要上学,又说什么想班长了,哭哭啼啼的,跟个神经病似的。”
马寡妇形容完了自己的所见所感,继续气哼哼地说道:“你们是没看见,张油坊愣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是拉皮条的,还说我是汉奸,合着他是好人,宝丫倒成了坏人了?是谁带着咱们发家致富,是谁带着咱们吃香喝辣的,也轮得到他说我们是汉奸?我呸!”
“他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简直满嘴喷粪!”
“就是,要我说,宝丫的好心真是喂了狗了!就活该让他穷死!”
群情激动,嘴巴一个比一个狠。
许知念大概明白了状况,张油坊不但拒绝了,而且还非常生气,呵呵,这正合了她的心思!不来拉倒!
要不是许长青提了一嘴,她也不会让马寡妇去跑这一趟,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做点表面人情。
“既然人家想当掌柜,那就让他当呗。”
许知念说得云淡风轻,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是到处都是?随便找个勤勤恳恳的小伙子给李向阳做学徒,都比找这么一个刺头强。7
……
之后,许知念和录用的村民们都签订了雇佣合同,并且分配好了岗位,约定了上岗日期。
被录用的人都欢天喜地回家庆祝去了,整个村里闹哄哄的,张桂莲当然也听到了消息。
事实上,从大喇叭响起来的时候,她的屁股就已经坐不住了。
她几次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许知念,可最终到底拗不过那层面子。
她没心思做饭,来回的在屋里头踱步,最后走到了村路上,想打听一下消息。
恰逢郭老太太路过,她想上去问几句,却被郭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郭老太太是全村出名的老好人,从来不得罪人,这个时候竟然跟她翻了脸,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全村人给孤立了。
“郭婶子,你等一等,我有话要问你呢。”张桂莲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一把挎住了老郭太太的胳膊,却被她给甩开了。
“你别和我说话,让人看到了不好!”老郭太太一开口就划清了界限,好像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你那个哥哥可太过分了,人家宝丫好心好意提出要让你哥哥去镇里的油坊干活,工资开得高高的,怎么着,你哥不但不愿意,还把去通知他的马寡妇骂了一顿,老张家这门风就这么不讲理?”
“你说许宝丫要让我哥去镇上打工?”张桂兰的第一反应也是生气,在她的意识里,哥哥一直是个事业有成的小老板,不可能也不应该去给别人打工的。
可转念,她又觉得哥哥做得有点冲动了,家里都那个熊样了,哪还有眼高于顶的资格?
再说,如果哥哥答应了这事儿,说不定自己也能找机会在许知念手下实现就业,可哥哥把这事儿给说死了,她不就更没机会了?
她没机会不要紧,她受不了的是,其他人都有了机会,哪怕是程月娥,现在都混得比她好!
想到这里,她一扭身,往哥哥家的方向奔去。
她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娘家了,自从上一次张玉娇管他她要钱未果,又骑跑了她的自行车之后,两家就像是系上了个疙瘩。
可毕竟血浓于水,她还是有点惦记哥哥的。
一进院子就喊了一声:“哥,你在家不?”
屋里死气沉沉的,张桂莲径自走了进去,刚一进屋就听到了王凤琴的哭声。
“张万德!你个挨千刀的,你这个时候要把闺女送到老丁家去,你这不是拿柳条子抽我的脸吗?你要是真敢去找老丁家的人,我和闺女这就喝农药,死在你面前!”
张桂莲一听这话,知道哥哥嫂子又因为张玉娇的身世吵架了。
怪不得刚才马寡妇来的时候碰了壁。
她赶紧停住了脚步,站在外屋地听里面的动静。
“你别跟我寻死觅活的,你闺女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得闹一趟自杀,现在全村人都对我指指点点的!干脆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张油坊的语气没有丝毫怜爱,王凤琴被他刺激的几乎疯了,推了他一把:“一口一个送走!闺女闹自杀还不是因为你不让她上学了,要把她嫁给邓家村的傻子!“
“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我也养了十六年,这十六年,她要星星不给月亮!吃我的喝我的,现在我要一份彩礼给她弟弟定亲,有什么不对?小丫头片子,学习又不好,再上一年就能考上大学了?在我这儿,现在就两条路,要么嫁人,要么送给她亲爹丁木匠!”
王凤琴闻言,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
“爹,两条路我都不选,我能考上大学!求求你,你别把我嫁给傻子!”张玉娇的哭声听起来柔弱又卑微:“我又不是不知道傻子是个什么样,你让我跟弟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那我还不如死了得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