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 初挽很有些骄纵地将腿搭在陆守俨腰上。
初挽很不听话,甚至坏心眼地故意将腿动了好几下以强调存在感,之后才道:“我一路坐火车,腿都要肿了, 我觉得这样舒服, 我就要这样!”
陆守俨挑眉, 好笑, 之后把她整个抱过来:“哪里不舒服,给你揉。”
他的声音醇厚温暖,初挽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便跟只猫儿一样往他怀里拱, 揽住他的腰道:“我这一段累死了, 累得要命!”
陆守俨长指在她后背,一寸寸地抚着她的背脊:“不想让你去,是不舍得你受罪。结果你非要去, 跑到那种地方吃苦受罪,现在知道辛苦了吧?”
火车站乍看到, 瘦成那样, 简直心都跟着一抽抽。
她估计嫌他见面后冷了她, 不够热情,可看到她那样,他满心都是疼了。
便是刚才,也不太敢用力,只能小心克制着, 生怕伤到她。
他长叹:“我也没有办法, 请一周假过去的话,估计人没到, 假就用光了,我能怎么着?”
初挽便笑,勾着他的脖子打坠坠撒娇:“好了好了,那不是都过去了吗,而且我觉得我也没晒黑很多!是不是还是挺好看的?”
陆守俨听得好笑又好气,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瘦了,瘦了不少!”
初挽无奈:“那不是说明我纤细苗条身段好吗?”
说着这话,他的视线便不着痕迹地掠过一处。
初挽开始都没明白,后来陡然意识到了:“你想说什么!”
陆守俨俯首,在她耳边淡声道:“本来就不大,现在更小了。”
初挽呆了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后,她脸便慢慢变红了:“你——”
陆守俨忙哄着说:“只是说说,其实也还好。”
然而初挽已经恼了,她用了所有的力气,使了吃奶的力气推他胸膛:“陆守俨,我不许你睡床上,你走开!”
打人不打脸,说人不说短,怎么可以这么说!
接下来,陆守俨哄了一下午,带着初挽出去吃了好吃的,又回来给她捏腿捶背的,初挽总算有了一点好模样。
她瘫靠在床上,看着给自己按摩手腕的男人:“反正你不许嫌弃我小!”
初挽:“没嫌弃,那你干嘛提这个?”
陆守俨:“那不是说你瘦了吗?这也是瘦了的一个直接反应吧?”
初挽顿时不讲理了:“反正不许提!”
陆守俨忙道:“好好好,这个话题我们再也不提了。”
然而初挽却是过不去了,她困惑:“男人是不是喜欢大的?你早有想法只是不说?”
他略想了想:“挽挽,这个事不是这么讲的。”
她一脸追根究底的样子,陆守俨知道,自己必须说出一个冠冕堂皇的道理来。
他略沉吟了下,在初挽那分明等着找茬的目光中,终于一本正经地道:“挽挽,我们刚谈对象的时候,你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初挽:“你说爱情和皮囊无关?”
陆守俨眸光赞许:“挽挽记性真好,不错,我那个时候就这么说,现在依然这么认为。”
他收敛了笑,语重心长地道:“我认为注重外表的感情是肤浅的,是不能长久的,至于注重女人身形的感情,那更是非常浅薄,这件事只是很不要紧的一个属性,并不需要在意。”
他望着初挽,道:“所以挽挽,你觉得我是那种浅薄的人吗?”
初挽歪头,打量着他。
他正温柔而专注地望着自己,眸光中是说不出的深情。
初挽慢吞吞地道:“我觉得——”
陆守俨:“嗯?”
初挽:“我觉得你就是那种浅薄的人啊……”
陆守俨怔了怔,之后,突然无奈地笑出来。
他俯首下来,抱住她,和她滚在一起:“好了,我就是这么浅薄的人,浅薄的人觉得还是应该多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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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又来了一场,这次比第一次和缓许多。
四个月的分离横亘在两个人之间,这个时候都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久别重逢的喜悦,初挽可以感觉到,这次他比第一次放开一些了。
做完后,初挽有些累了,身上也透着汗,陆守俨用被子抱着她就这么搂着。
他低声说:“小没良心的,我为你操多少心,你还冤枉我。”
什么大不大小不小的,他为她操心卖力的时候,哪知道她大还是小。
初挽也笑,便不提这个了:“谁让你说我!好了不提了!”
一时她想起来:“对了,你还要挂职多久?”
陆守俨听这个,道:“这件事,我正要和你商量。”
初挽一看他那样,多少明白了,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你说吧。”
陆守俨:“这次系统内部考核,我在石原县表现还可以,要往上调,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北京,一个是依然在外地,换一个地方挂职。”
初挽:“你要和我商量,所以你的意愿上来说,是留在外地吧。”
如果回北京,就犯不着商量了。
陆守俨犹豫了下,道:“从我自己的想法来说,确实是偏向于这样,目前给我的选择是晋东,那个地方还不错。”
他看了她一眼:“不过我也得考虑你。”
初挽:“也不用,你按照你想法来就行。”
陆守俨轻叹:“挽挽,我不想和你一直这么分着,你二十一了,其实也可以开始考虑要孩子的问题,如果以后有孩子,你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照顾。”
初挽一想也对:“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陆守俨:“我现在想着,接下来我调到晋东市,这个距离北京近,坐车的话也就两三个小时,这样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时回来。从现在开始,我们也开始尝试着要孩子,如果万一有了,就生,没有的话,也无所谓。”
初挽:“行。”
陆守俨:“挽挽,说实话,你想要孩子吗?”
初挽:“说不上多想……但也有点想要吧?”
她认真想了下这个问题:“其实我现在研究生论文已经有眉目了,既不需要工作,研究生学习也不辛苦,正是最悠闲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生小孩,倒是挺好的。”
陆守俨:“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想着,如果你怀孕,那我就放弃晋东市,直接调回北京。”
初挽犹豫了好一番,最后很为难地说:“你还是先去晋东吧。”
她不想陆守俨因为家庭和自己放弃什么,她觉得犯不着。
陆守俨看她,挑眉:“那也行,孩子暂时不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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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守俨带着初挽过去老宅,眼看过年了,老宅贴了春联,开始热闹起来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不在的这四个月,陆建时和孟香悦竟然已经结婚了。
估计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怕她尴尬?
她到老宅后,并没见到陆建时两口子,倒是遇到乔秀珺,不咸不淡地打了一个招呼。
陆老爷子看到她,自然是激动,打量了半天,心疼地说:“瘦了,也黑了,可怜见的,这可得好好养着!”
初挽道:“瘦是瘦了点,不过我这次过去可是有大发现,值了!”
陆老爷子听着,连连点头:“前几天遇到王部长,他还问起来呢,说你在新疆尼雅发现了那个什么——”
老爷子一时忘记了,陆建昭赶紧说:“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的织锦护臂。”
陆老爷子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那可是大发现,大家伙听到都惊得不轻,虽然咱们都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但是历史嘛就是玄妙,听到后都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个织锦护臂有点迷信,但也能提升志气,这就预示着我们中国民族的崛起啊!”
老爷子这一说,大家都赞同,连声叫好。
陆老爷子:“我听老王说,自从上次和你谈过,他觉得这个事得变一变,不能这么下去了。”
初挽有些意外:“说吗?那王同志说什么了?”
陆老爷子:“说是打算专门拨款,专款专用给各文物商店,要求他们收购文物,保护石器时代文明。”
初挽听着,其实略有些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大家的思想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只能想出这个法子来解决,而这个法子显然是没法解决实际问题的,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问题。
不过现在就是要摸着石头慢慢过河,不可能一步到位,上面有保护文物的想法,这就已经很好了。
这么聊着天,初挽把从新疆带来的土特产给老爷子还有各房都分了分,有红枣,葡萄干,还有玫瑰茶雪菊茶,大家自然稀罕,这新疆的葡萄干比北京这边大很多。
陆老爷子当即让人泡了雪菊茶,喝了口,美滋滋的:“挽挽就是能耐,一个人跑到新疆去,一点没叫苦,你们哪,都学着点。”
正说着,就听外面脚步声,之后门被推开了,却是陆建时,而跟在陆建时身后的,赫然正是孟香悦。
孟香悦看了眼初挽,便忙低下头,很怯生生的样子。
陆建时进来后,先给陆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孟香悦也忙甜甜地笑着喊:“爷爷,你今儿个看着身子骨比昨天强多了,笑起来也年轻了。”
她说话甜,陆老爷子自然也有些受用,便对她道:“这是你七婶,过来见见。”
孟香悦听这话,眼神飘了飘,之后咬唇,微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道:“七婶,我结婚时候,你在外面,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一直记挂着,怕你在外面有个什么不好,现在你回来了,我可算放心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看样子是喜糖,她冲着初挽一笑,柔声道:“七婶,你看,这是我结婚时候特意留下来的糖,给你留着,请你尝尝。”
这番话,可是得体又周到,细心得很,任凭谁看了不夸一声她好呢。
乔秀珺从旁,多少也觉得欣慰,这儿媳妇拿出去不跌份。
初挽神情却淡淡的,只是道:“谢谢了,不过你们七叔说了,不能随便吃糖。”
她这么不给面子,孟香悦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要哭不哭的,委屈地看向陆老爷子。
然而,陆老爷子却是仿佛没听到,在那里笑哈哈地说:“这雪菊泡出来竟然是红的!”
他这一说,大家都看过去,一时也都稀罕,看着没颜色的雪菊,泡出来竟然是绛红色的,清透香浓。
冯鹭希笑了:“还真是,这色儿挺好看的!”
于是大家各自分了来尝,尝了口后,便赞赏不已:“这雪菊喝着挺醇,有点中药味。”
陆守俨从旁道:“现在有些雪菊都是地里种的,那个味儿没这么浓,这是山里野生的,味醇,也耐泡,挽挽买了不少,爸你没事泡一碗喝,我查了,这个能清肝明目,治疗肝火旺盛。”
陆老爷子:“是吗?那我可得每天喝点!”
大家这么说着,再没人理会孟香悦这一茬了。
孟香悦从旁,微低着头,也就没再吭声。
陆建时看了一眼初挽,却是暗暗皱眉。
他觉得初挽对孟香悦有些意见。
是看他娶孟香悦,她不高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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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冯鹭希和初挽提了下,让她不用在意,陆建静也私底下说:“她就那样,永远显得她体贴懂事,别人都不如她懂事,这是看你回来了,竟然拿这一套对你!”
还眼巴巴地留着喜糖给七婶,说得真是感天动地,听着就一股子假惺惺的味儿,不就一块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留了一块金子呢!
初挽:“随便她吧,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不想吃糖。”
陆建静听着就笑。
她现在正是春风得意,和男朋友谈得顺利,已经打算结婚,婚期都定下来了。
当天晚上在陆家老宅住的,第二天陪着老爷子吃了早餐,又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陆守俨这几天放假,恰好又要过年了,可以尽情陪着初挽,两口子去逛了王府井,逛了友谊商店。
天冷了,陆守俨给初挽买了一件大衣,两件毛衣,另外还买了秋衣秋裤,两个人买了一个色的。
初挽抽工夫去了学校,岳教授也是激动得很。
他和黄教授是多年好友,知道自己好友的心事,现在尼雅这块西方和日本人洗劫过的遗址竟然挖掘出这样的成就,宽慰之余更是感慨万分。
他和初挽聊了很多,聊了他年少时的种种,聊起自己曾经看到的屈辱,也聊起自己的梦想。
这让初挽心里也有些震撼,这些事她其实多少知道,也大概能明白,但是听一位考古教授激动之余这么和自己提起,那个感觉又是不同。
聊了一番后,初挽也提起博士的事,岳教授一听,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是希望初挽继续攻读博士的:“哪怕你将来不从事这一行,但现在好好学,也是受益终身。”
岳教授这么说,便给初挽写了申请报告,给她转成博士。
其实初挽现在已经读了一年半,发表了数篇很有影响力的论文,她现在转成硕博连读,论文方面基本没什么犯愁的,只是要把基本的学分修够了就行。
初挽埋头研究了一番毕业机制,也是信心满满,她差不多再读三四年,博士应该能顺利毕业。
她当下也不敢耽误,赶紧把下学期要修的课程都提前学学,这样万一有什么事,她也能从容应对。
现在临近年根底,陆守俨估计还是忙,她也正好多借书,埋头苦学一番,争取尽快把博士学位拿到手。
谁知道这天,她刚从图书馆出来,就见系里几个教授正讨论着,却是说起一批彩陶。
原来两年前,河南洛阳有一个古墓被盗挖了,当时应该是出土了几件北魏陶俑,结果现在潘家园市场就出现了北魏陶俑。
“那些摆摊的说话含含糊糊,都说是工艺品,这肯定就是一个幌子,我一眼看过去,没跑了,北魏时候的彩陶嘛,估计就是洛阳被人盗挖的!两尺多高的武士佣,那惟妙惟肖的,说是潘家园旧货市场来的,据说还有呢,我想着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几位教授显然想去看看,于是约着明天去早市见识见识。
初挽听着,心里也是一动。
她也想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