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刘医生确定新入院的四个男人可能是李季仁安排来监视和保护李文旬的后,朴灿宇就开始盯着他们。
因为假装精神病人的原因,那四人也没在意他,毕竟精神病嘛,要是行为全正常的话那就不是精神病了。
连续两天后他确定这四人的活动范围固定在一栋小别墅附近,每天还有人按时往里面送三餐,他当即猜测许敬贤要找的李文旬就躲在别墅里。
不过光是猜测不行,还得确认。
那就得进去。
“怎么,晃了两天了,你想住那儿啊?那是院长休息用的。”老梁顺着朴灿宇的视线看去,笑呵呵的道。
朴灿宇面无表情的说道:“院长没住这儿吧,怎么有人往里送饭?”
他盯梢这两天没见院长进去过。
“那谁知道,院长的房子,他想给谁住就给谁住。”老梁不以为意。
万一是院长某个有病的亲戚呢?
又或者是他某个怀孕的小三呢?
朴灿宇扭头看向他,“你说你在这儿住了快二十年了是吧,认识的人不少吧,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进去?”
虽然这个老梁很烦,但他也清楚对方没有坏心,只是误以为自己病情严重想开导自己,经过两天的相处两人还算不上朋友,但也算是熟人了。
“伱还真想进去住啊?那里面也没啥意思,你喜欢漂亮房子,等病好了去我家住,我家别墅很多。”老梁就跟哄小孩儿似的用心哄着朴灿宇。
这孩子,又开始犯病了。
根据他这两天的观察,朴灿宇除了性格孤僻和内心封闭外,行为越加怪异,不仅狗狗崇崇,还喜欢偷窥。
这是病情有加重的倾向啊!
得跟刘医生说加大剂量才行。
朴灿宇脸一黑,行,你当我犯病了是吧,那我就犯给你看,佯装暴躁的嚎道:“我就要进去,你要是不带我进去,那今晚上我就不吃药了!”
妈的,他内心此刻羞耻感爆棚。
刘医生给他的药其实全是糖豆。
“好好好,进去进去。”老梁连忙安抚朴灿宇的情绪,把他拉到一边说道:“送饭那个老陈我认识,晚上跟他商量商量,我带你帮他送饭。”
他资历比医院很多员工都还老。
所以基本上医院的人他都认识。
“谢谢。”朴灿宇认真的说道。
老梁眨巴眨巴眼睛,这病情怎么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转眼又冷静得像个正常人。
果然,精神病人千奇百怪啊!
另一边,首尔地检,许敬贤正在办公室加班批复文件,发现一份报告有点问题,下意识喊道:“采荷。”
但随即推门而入的却是赵大海。
“部长,姜检察官已经搬出我们检察室了。”赵大海站在门口说道。
许敬贤这才恍然想起,前几天那丫头靠着巧舌如簧说服自己让她提前结束了实习期,如今已是一位拥有独立办公室和辅佐官的正式检察官了。
不再是躺着受他压榨的实习生。
他把那份文件递给赵大海,“这个案子有点问题,申请结案的证据不够充足,让人打回原警署,重查。”
除了一些大案要他亲自出马,他平日的工作内容大部分都是审阅这些各种杂七杂八案件的警方结案申请。
毕竟警察只有调查权,调查清楚后向检察厅名义上负责此案的检察官申请结案,检察官通过,然后转送公审部起诉,一个案子才算彻底结束。
当然,如果后面这个案子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那当时通过结案申请的检察官要负责,所以必须得严谨。
“是,部长。”赵大海上前接过许敬贤手里的文件,转身出了办公室带上门后走到自己工位上看了起来。
这是江南区警署递上来的申请。
案子很简单,一名全职太太在家上吊自杀,她老公发现并报警,警方立案侦查,然后没有查出任何他杀的痕迹,遂想申请以自杀为结果结案。
但警方给出死者是自杀结论的证据并不充分,全都是一些内行一看就流于表面的东西,没有去深挖,而且从立案到递交结案申请仅用了两天。
纯纯就是敷衍了事。
虽然这是南韩警方的常态,类似的结案申请很多检察官也会通过,但许敬贤却不会,因为他还年轻,政治生命长着呢,香这种只有风险,而没有任何利益的事,他绝对不会干的。
好歹得给他送点钱意思意思吧?
中午,许敬贤驾车离开地检。
他是前去赴安家人的约,为了对他追回安氏祖墓陪葬品表示感谢,安向怀今天中午亲自在家设宴款待他。
约二十分钟后他抵达了目的地。
向别墅大门外的保镖表明身份。
过了片刻,他就看见穿着一袭红裙的安佳慧面带笑容走了出来,远远便伸出手,“许部长,欢迎欢迎。”
红裙轻薄,风迎面一吹,裙摆都往后飘去,将葫芦似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露出一小截肉色丝袜包裹着的小腿,脚上踩着双粉白色高跟鞋。
真是个温婉肥美的妙龄少妇。
“安女士。”许敬贤与之握手。
按理说他该叫林太太,但林朝生却是入赘的,而叫安太太又怪怪的。
所以才选了个不会出错的称呼。
安佳慧莞尔,抽回小手笑语盈盈的说道:“许部长太客气了,也太见外了些,不嫌弃叫我声安姐就行。”
她倒是不见外。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顺杆往上爬了,安姐。”许敬贤哈哈一笑道。
能跟安家拉近关系他求之不得。
安佳慧笑颜如花,抬起小手在前面带路,“许部长,里面请,今天可是我爸爸亲自下厨,也算是托了你这个恩人的福,我们平时可尝不到。”
她在前面引路,腰肢纤细,扭动幅度似杨柳随风,丰臀圆润颤颤巍巍轻摇晃,乌黑的秀发吹得略显凌乱。
“哦?是吗,那我今天岂不是有口福了。”许敬贤恰到好处的惊讶。
但他觉得林朝生比他更有口福。
刚到别墅门口,一个二十来岁容貌俊朗,和安佳慧四分相似的的青年就匆匆走了出来,看见许敬贤后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许部长久仰大名,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他握着许敬贤的手使劲儿晃。
许敬贤被其搞得猝不及防。
“这是我弟弟安佳生,从小顽劣不堪,整天不务正业,许部长莫怪他唐突。”安佳慧歉然一笑,柳眉倒竖瞪向安佳生,“还不松开许部长!”
“见到传奇人物,有点激动不是很正常吗?”安佳生不以为意,很自来熟的上前挽住许敬贤的肩膀往屋里走去,“许部长,跟我讲讲你怎么找回我们家祖墓陪葬品的,是不是经历了很多艰难险阻,与悍匪搏斗……”
许敬贤哭笑不得,安佳生看起来也二十出头了,咋还像个中二少年。
安向怀老来得子,所以比较宠?
身后的安佳慧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这个弟弟啊,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挑起安家大梁。
“许部长来了,你先坐,菜马上就好。”林朝生系着围裙正端着一盘菜出来,看见许敬贤之后笑着说道。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
“麻烦林先生了。”许敬贤往厨房看了眼,看见了一个干瘦的老头。
“朝生,你来看下火。”就在此时厨房里的老头冲外面大喊了一声。
林朝生连忙进去,“好嘞爸。”
许敬贤才刚被安佳生拉着在沙发上坐下,安向怀就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许敬贤连忙起身。
“安会长。”
“许部长别客气,坐坐坐。”安向怀连连抬手,也走到沙发上坐下。
安佳生有些不满,“许部长你放松点,咋跟我爸他们那些老头子似的一板一眼,年轻人就该随心所欲。”
他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
“你以为许部长跟你一样二十来岁还不懂事。”安向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又教训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许部长就比你大六七岁,现在是部长,你除了吃喝嫖赌还会啥?”
许敬贤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不使劲儿享受,对得起您老人家辛辛苦苦赚那么多钱吗?”安佳生不以为然往翻个身,“这个世界总有人要当废物,为什么不能是我?”
“客人在呢。”安佳慧瞪眼。
安佳生撇撇嘴又坐直了身体。
“许部长,我这不成器的逆子让你见笑了。”安向怀苦笑着摇摇头。
许敬贤微微一笑说道:“安公子赤子之心,天性乐观,倒是难得。”
“听见没,许部长说得对。”很少能得到认可的安佳生顿时来劲了。
安向怀瞪了他一眼,人家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说的好听你那叫赤子之心,说的不好听就纯粹一二傻子。
“我这一代人丁稀薄,老来得子惯坏了啊。”安向怀摇摇头叹气道。
安佳生显然不认可这说法,撇了撇嘴道:“哪坏了,我挺好的,反正你的生意有姐夫能接班,我不就是想干啥干啥吗,不然那活着多累啊。”
许敬贤挺羡慕他这种生活状态。
虽然没有世俗人眼中的成功。
但有钱有闲,他过得很轻松。
“爸,许部长,喝茶。”安佳慧端着茶盘过来,然后又没好气的递给安佳生一杯,“你把嘴给我闭上!”
安佳生显然是有点怕姐姐的。
顿时乖乖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安向怀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要是自己儿子争气,他哪用指望外人啊!
不招个厉害的女婿回来,等他百年之后家业不被旁支分食干净才怪。
“许部长,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以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以后但凡有用得上我安家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安向怀收回思绪严肃说道。
“只不过是分内之事,安先生太客气了。”许敬贤放下茶杯,笑了笑说道:“不过既然您这么说了,那就放心吧,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客气。”安向怀哈哈一笑,“那最好。”
两人天南地北的闲谈起来,安佳生一旁翻来覆去坐不安生,安佳慧嘴角含笑静静听着父亲和许敬贤聊天。
“爸,可以吃饭了。”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左右,林朝生的声音传来。
安向怀起身,“敬贤,走吧。”
“安叔先请。”许敬贤起身。
两人的称呼已经改变了。
“动筷吧许部长,别客气。”在餐桌落座后,安向怀笑呵呵的说道。
许敬贤闻言有些意外,环视一周后问道:“今天周末,朝生哥和佳慧姐的孩子不在家?一起吃点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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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加班。
他此言一出,餐桌上瞬间安静。
安佳慧脸色变得有些强颜欢笑。
“我们暂时还没要孩子。”林朝生握住安佳慧的手,笑着说了一句。
许敬贤意识到另有内情,连忙赞同道:“朝生哥和佳慧姐的感情真令人羡慕,多过几年二人世界也好。”
“吃饭,吃饭。”安向怀说道。
“许部长,我敬你一杯。”
饭后,保姆收拾卫生,许敬贤和林朝生,安向怀等人在客厅里聊天。
下午上班前,许敬贤提出告辞。
林朝生主动送他出门。
“佳慧身体有点问题,这辈子都没法怀孕。”出门后林朝生开口道。
许敬贤连忙道:“不好意思。”
“没事,我没那么古板,我爱得是佳慧,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主要是她一直觉得不能给我个孩子老是心存愧疚。”林朝生摇了摇头,停下脚步看向许敬贤,“佳慧和佳生看起来都很喜欢许部长你,以后大家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她对这种话很敏感。”
“我明白。”许敬贤点点头。
林朝生微微一笑,“谢谢。”
“朝生哥请留步吧,送到这里就行了。”许敬贤说完迈出了大铁门。
林朝生喊道:“路上开慢点。”
许敬贤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他还挺喜欢安家的气氛,而且林朝生这个赘婿也不错,全心全意为了安家和妻子,毕竟他又没儿子,以后他赚取的家业都将是安佳生儿子的。
安佳生这种只想混吃等死的纨绔能遇到林朝生这个姐夫也算是走运。
但归根结底还是安向怀眼光好。
给他女儿选了个好老公,不仅对女儿好,还对整个安家的未来都好。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
另一边,江南区警署。
刑事科。
科长韩京生正在看一本刘备书。
专心致志的学习着性姿势。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韩京生头也不抬,“进来。”
“科长,这个案子被检察厅打回来了。”一个警员拿着文件走进来。
韩京生放下书,接过警员递上的文件一看便皱起眉头,“阿西吧。”
他抬头看向警员,“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就是此案死者的丈夫……”
“金大勇。”警员连忙补充道。
“对。”韩京生点点头,皱着眉头问了一句,“那家伙还在闹吗?”
“天天来警署闹,不服,不接受他妻子自杀的说法。”警员点点头。
韩京生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示意让警员出去,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三公子,案子被检察厅那边打回来了,许敬贤驳回的,要不花点钱安抚金大勇,再给许部长送点……”
“我的钱大风刮来的?”另一边的三公子毫不客气的反问,接着低声骂了两句,“让你们办点事还他妈要花钱,那我这个身份有什么用?许敬贤是吧,行,他那边由我来解决。”
“啊西八!狗杂种!一向收钱收惯了,不会送钱是吧。”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韩京生没好气的骂道。
他就没见过那么不讲究的人,哪有让下面的人做事却又不给好处的?
你他妈哪怕就是画个饼也行啊!
嘿,这位倒好,饼都不画,但偏偏还不能拒绝,因为帮这位办事得不到好处,但不帮他办事肯定有坏处。
当然了,帮他办完事,等请他办事的时候他可能会打折,或者免费帮忙美言几句,也算是点心理安慰了。
…………………
傍晚时分,首尔精神病院。
晚饭前,老梁带着朴灿宇找到了近期给别墅里配送一日三餐的老陈。
“老陈啊,你看今晚这饭能不能我们帮你去送。”老梁开门见山道。
老陈看了朴灿宇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拒绝,“不行,这可是院长亲自交代下来的活,你我能相信,但那个人我不认识,万一出个什么事呢?”
“能出什么事,我们小二十年的交情了,你信我,就得信他!”老梁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那小子病症跟我当年差不多,我看见他这样子也揪心,想帮帮他,他非要去看看别墅里面有多豪华,我也没法啊!你放心,我盯着他,不会让他弄坏里面的东西,再说,送个饭能出啥事?怎么了,总统住在里面,要保密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每次都是把饭放一楼,然后就出来了,院长只说是一个病情很严重的人,但因为其身份敏感,不好让消息传出去。”老陈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吧。”
老陈看向朴灿宇,见其面无表情的样子还真像病得不轻,思前想后了一番说道:“行,你可别坑我啊。”
毕竟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
拒绝的话不太好。
“废话那么多,拿来吧你。”老梁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饭篮,然后冲着朴灿宇一招手,“小子,去送饭。”
他把饭篮拆下来一层给朴灿宇。
“让他带我们去。”朴灿宇道。
“你这毛病还真多。”老梁扭头看向老陈,“那你就好人做到底?”
老陈摇了摇头走在前面带路。
此时那四个男的还在别墅外围附近盯着,看见有两个陌生的面孔送饭虽然意外,但也却并没有上前阻拦。
毕竟最前面那个人他们见过。
而且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保护李文旬不被人带走,就这三个人,怎么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带李文旬离开?
所以没必要主动暴露身份。
老陈拿出钥匙打开别墅的门。
走在后面的朴灿宇把门关上。
“小子……”
老梁刚要说话就被朴灿宇打晕。
“你……”老陈大惊失色,但在朴灿宇一掌刀下去后也是步了后尘。
朴灿宇直奔二楼,一个一个房间打开,最后在书房里看见了李文旬。
李文旬放下手里的书,抬头静静的看向朴灿宇,他头发稀疏,神色十分的憔悴,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
“有人要跟你通话。”朴灿宇没有废话,直接拿出手机打给许敬贤。
“哥,我找到李文旬了。”
话音落下,他摁下免提键,然后将手机放在了李文旬面前的书桌上。
“李文旬你好,我是首尔地检刑事三部部长许敬贤,三条人命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头折磨得你不轻吧,半辈子住在医院,不累吗?这辈子就为别人而活了?有没有想过要轻松点。”
许敬此时在家里,怀中搂着林妙熙娇嫩的身躯,宛如拉家常似的道。
“想过,但不能,我轻松了,我在乎的人就轻松不了了。”李文旬声音干涩而平静,没否认杀人的事情。
许敬贤把检查儿子的食堂,在林妙熙娇嗔的眼神中将粮食浪费得到处都是,“你为他着想,可在他心里你并非是最重要,活人藏不住的,死人才会闭嘴,你猜他如果知道我又一次找到你了,会不会让你闭上嘴呢。”
“许部长我知道你,很年轻,很成功,你懂办案,但不懂友谊。”李文旬不可置否,不信李季仁会害他。
李季仁害过很多人,但是唯独不会害他,否则不会白养他那么多年。
毕竟杀掉他比养着他更轻松。
“既然如此,那么就做个试探人心的小实验吧,看看他到底是觉得前途重要,还是你眼中的友谊重要,也能决定你是继续负重前行,还是从此轻装上阵。”许敬贤风轻云淡的道。
李文旬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那就是默认。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坚持值不值。
“灿宇,接下来按计划行事。”
许敬贤话音落下后就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