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想起明人汤传楹的那首《渡口别 》,以为定场吧:
一水盈盈便渺然,夕阳摇落渡头船。
长堤灯火人归后,回首西楼尽暮烟。
赖嫂最后这句话语气异常的凄苦,我听在耳中,竟有一些可怜起她来了。又想到她把偶当成了惟一的倾诉对象,心中不免有一丝甜甜的感觉。原想揶揄她为什么不追随林无敌一起加入地下黨,此刻自也說不出口了。
不過我雖沒問賴嫂,她却主动抢答了:那天在医院里,我听你说了林的死信,原想随他而去。可是……可是我已在鬼门关上走过一次,我是……我是再没有那个勇气了……
是呀!我心中暗道:换过是谁,死过一次都不会再想死第二次了。正想着,却听赖嫂问道:小白,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安排我进公司里吗?
为什么?我道。说实话,赖嫂要进公司和林无敌之死一样,都是我心中的迷团。
赖嫂吁了口长气,道:我以前和林在一起的时候,知道林一心想把他的公司搞上市。他已经在着手准备了,但却……但却因我而死。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我闻言道:这么说来,你之所以想进公司是为了帮我和林静?
当然是!赖嫂道:难道你以为我是想害你?我心道:我还真以为你是想害我!赖嫂道:林静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孩,在林意外死亡后根本不可能掌控得了公司。如果我和你不帮她,林的公司要么会落入像南云胡继盛这些人的手中,要么很可能被童家这样的外力给吞了。所以我才会叫你……我接口道:所以你才会叫我追回林静,并且自己还进入公司帮林静?赖嫂点了点头。我望了一眼她,心中实是不敢相信眼前这女人会这般好心。但是话说回来,她确实是接连帮我渡过了难关。
也许她真的是因为内疚才这样的吧!我忍不住在心里想。此时月已西斜,地面上我俩的影子越伸越长。赖嫂垂头一瞬不瞬的瞧着自己的影子,一面说道:林虽然和童家的关系不错,甚至想和童家联姻来换取童家资金上的支持而完成公司上市,但他对童家也深怀戒备,很怕自己的心血被童家所吞并。有时候我也会想,林之所以不选我,可能……可能是因为我不能生育。他恐怕还是想要个儿子来继承家业的。
故事讲到这儿已经可以说已经结束了。我因被赖嫂咬过,始终不敢全然相信她。但听其言观其行,她似乎并没有说谎。正犹疑着该不该信这婆娘,赖嫂忽然问道:小白,你熟悉基督教么?
还好。我怔了怔,答道。心想自己陪林静上过几次慕道班的课,对基督的教义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呵呵,那你一定知道什么是救赎吧!有罪的人……都需要救赎……她抬起了头,定定的望着远处一重重看不透的幽暗,怅怅说道:我……就是个需要救赎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