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听她外公说起我照顾她的事儿,当即住嘴低下了头,想是也在回忆我在医院照顾她的那些时光。隔了良久良久,这妮子抬起眼皮满是柔情的闪了我一下,旋又飞快的垂下了目光。
我听林静的外公把夸我的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羞惭之余不由得满面通红。她外公见到我二人都一般的忸怩,呵呵笑道:这俩孩子,明明都是夫妻了,还这样?一句话说得我们更不好意思了。
这时钟阿姨端着菜从外面进了来,见屋内场面似乎有些尴尬,于是赶紧打圆场道:小静,今儿钟阿姨给你包饺子吃,有韭菜鸡蛋馅的、芹菜豆腐香菇馅的,还有雪菜肉馅的,怎么样,想不想吃?这般岔开了话题,我和林静才摆脱了窘态。
几人又在楼下说笑了片刻,接着林静的外公一手携了我,一手携了林静往楼上而去。一面上楼梯,一面道:这段时间一直没能过到棋瘾,今儿小白可一定要好好陪我下几盘!林静在一旁道:他还会下棋?林静外公道:小鬼头,你还真得啥都忘了?不会是在故意装样逗你外公吧!说话间三人已来到楼上书房。林静那丫头抢着去拿棋盘棋子,我则走到了书桌旁,俯首一看,却见那上面铺着一张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曹操那首《短歌行》的前八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墨迹未干,估计我俩来时林静外公正在写字。这诗偶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此时乍看到这三十二个字,心中仍不免有些慨叹。正自咀嚼着诗中意味,林静已摆好了棋盘,双手托着腮道:小小白,你快过来,我倒要看看能不能下赢我外公?她外公则手拈棋子轻轻敲击着棋盘。
我看着棋桌旁的那一老一小,忽然想起当初我第一次和林静来这儿时的情景了,当下快步走将过去,在林静外公的对面坐了下。由于我的棋力比林静外公要差,是以和他下棋我一向是执黑先走的,当下以迷你中国流开局。原以为自己久不下棋技艺已疏,肯定会输。哪知林静的外公颇有点心神不属,在偶的力斗搏杀之下居然接连出错,棋到中盘,我就已经大获全胜了。
林静见我赢了她外公,冲我吐了吐舌头,正想说几句调皮话,她外公忽道:小静,你下去给外公和小白倒两杯水过来!林静哦了一声,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去了。林静走后,外公一面收着棋盘上的棋子一面道:听说童家那两父子都出了事?
我这才知他是故意支开林静想和我说童杰的事,当下点了点头,因把童杰如何错手误杀了自己的老子,又如何在取保候审期间捅了我一刀,最后亡命海外的事情备细说了,只略过了偶和陈雪密谋的部分。林静外公听罢叹了口气,喟然道: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正说着,林静已用茶盘端了两杯茶进了来。我二人见她过来,便即不再往下谈论,重新开始下起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