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烨,阿烨……”sherry整个人被容修烨拽握着手腕,强行拉着她往医院外走去,冷硬的五官,透着怒意的眸子,还有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sherry害怕。
她叫他。他丝毫没有任何停顿。
直到把她带出医院,容修烨直接在医院门口拦下辆出租车,塞着她到了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雅典娜酒店。”
他要送她回酒店的意思,sherry摸着刚才被他拽握的手腕,红红的,还泛着疼意,她咬了咬唇,“你变粗鲁了。”
容修烨睨了一眼她轻揉的位置,白皙的肌肤上淡出一层红,似乎刚才并没有用什么力。
“回日本后,好好学习!”
“阿烨,我快要毕业了。我现在可以养活自己,我留在北城不会给你添麻烦的。”sherry不想回日本,隔着那么远,她想他。
想到他跟另一个女人结婚,虽然没有感情基础,可是她担心。
回来两天,他到酒店的次数曲指可数,对她更加严厉,不让她到处乱跑,更不许她来医院,可是她想他啊。
“我都这么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呢。”垂着头,低喃的口吻听着让人发酸。
容修烨却只是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你现在出现的不是时候,你要听话。”
sherry抿着唇点了点。把他太阳穴的手给握了下来,小手缠绕在他的指尖,拇指指腹一下一下刮着他的掌心,暖暖的。很舒服,头也靠在了他的侧边。
“那你今天陪我,送我去机场。”
“三水,那是景栋的表妹,从小认识容修烨,像小尾巴的似的,看到他就缠着。”肖子卉扶着乔淼到了住院部前面的草平上。
午间的太阳很好,暖暖洒照在人身上,驱散秋季的凉意,乔淼坐在长横木椅上,她的旁边是肖小卉。
“三水。你现在伤还没有恢复好,千万别多想哈。”见乔淼没有回答,肖小卉再次安慰着她,握着乔淼手的时候,急忙搓在手心,“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乔淼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一对老人身上,老奶奶步履蹒跚的推着她面前的轮椅,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白发苍苍,骨瘦如材,乔淼却在老人身上看到了最i炫彩的东西。
这么一瞬间,乔淼觉得自己就是位老奶奶。只是岁月忘记在她脸上刻画出痕迹,当别人看到她这张年轻的面孔,却无法看到她苍老的心。
当子弹穿进她的身体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他做了那么多,真的够了。
十岁,头部撞击差点让她没了命,受伤的部位在头部,乔西凤索性让医生把她的头发全部剃完,再回到学校,同学们的嘲笑让她越来越沉默,话越来越少,性格也转变。
在近二十五岁的这年,她为他挡下一颗子弹……
是的,也许真的够了。
抬头望着暖洋洋的太阳,外套晒得暖暖的,可是心却那么凉,那么冷。
那个女孩,是谁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决定放手,不愿意再与他有任何关系。
“我没事。”一开口,声音却是无比哽咽,肖小卉挺好的,照顾她很细致,话也很多,而且爱开玩笑。
这反映,倒是肖小卉吓坏了,“三水,我刚才说的都是实情,你别多想。”
“没事。”乔淼垂眼,看到肖小卉握着自己手的手上无名指闪亮亮的,很大一颗钻石戒指。
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乔淼虽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可是人总会有贪恋,即使没可能的事,心里都会长草,此时此刻,刚冒出芽头,已经被她狠狠掐灭。
“你说这个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无痛症?”突然很羡慕,不会有痛感,即使死亡也来得悄然无息。
“乔淼!”肖小卉有些气恼。
“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没有一个男人又不会死,何况,这个男人现在还是属于你,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肖小卉受不了乔淼一些较悲观的想法,她觉得,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机会!只要双方都没死,不到死的那一天,又怎么能知道结局?
“你现在什么都不准想,好好养病!没了容修烨,还有隔壁老王啊,现在女人是最吃香的品种动物。”
听到隔壁老王这四个字,乔淼忍不住笑了。
苏景栋能跟肖小卉在一起,真是他的福份。
“看,这样就乖了。”肖小卉手指刮了刮乔淼的脸,一副长辈口吻,乔淼弯了下唇角,闭上眼睛感受阳光。
竟然小甛了片刻,醒来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苏景栋,手里拿着杯果法,咬着吸管,很不违和的动作。
“再晒晒太阳,补钙的。”苏景栋冲着她轻轻一笑,乔淼动的时候,身上的外套滑落,苏景栋又把它拉上。
“小小身板,你以为那是玩具枪吗?男人就该受点苦,受点痛,你让他挨个子弹怎么了?”
乔淼听着苏景栋的话,想到那天场景,那把枪所对准的位置是容修烨心脏的位置,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你对他情深意重了,乔淼啊,还记得我前不久说答应过你的两个问题吗?你现在想知道什么?”
苏景栋以为会听到乔淼问关于sherry的事,却没有想到,乔淼却摇着头,很淡然的说。
“我有些累了,想回病房休息。”
苏景栋微愣,脑子里在乔淼小睡时准备的所有说辞,突然之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秋季,黑夜来得很早,傍晚六点多,窗外看到的是万家灯火跟路灯的灯光,蓝蓝的天空像挂上了层深蓝色的布,整个视线都暗了下来。
病房空荡荡的,没有他的身影,控制不住的凉意从心底深处涌出,如同张网,网住了她整个人。
那个女孩是他外面的女人吗?
醒来这几天,她没有正视过他一眼,刻意的忽视,疏远,冷漠,视而不见,但他都在病房。
安静的时候,她的耳边是他呼吸声跟心跳声,沉稳,平缓。
此时,却只有寒意。
艰难的坐了起来,脚移到床边,右手不敢用力,伤口在右肩下的,简单的一个动作,却疼得她额头全是汗。
终于站了起来,病房门就被推开,她望着唐突而来的男人,很快,视线转开,眼里的那抹黯然终究没有掩饰得太好。
“为了他,你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汪羽恒负手而立,看向乔淼的目光轻蔑之中,还有佩服。
乔淼没有看他,径直往洗手间的位置走去,毫无血色的脸让汪羽恒皱了皱眉头。
进去,门关上,乔淼费了好大的劲才解开裤子跟提好裤子,出来的时候,像扯到受伤的位置,倒抽着冷气。
“需要我叫医生吗?”汪羽恒走近,看着削瘦的乔淼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心里的感觉很奇怪,话也是脱口而出。
乔淼摇摇头,上床的时候有些吃力,汪羽恒走了过去,扶着她躺在了上面,“跟着他,你只有受伤的份,早点离开他吧。”
“汪羽恒。”他转身的时候,乔淼叫住了他。
“为什么你几次三番都要我离开他?”
“跟他在一起的人,不会是你!”汪羽恒转过身,跟乔淼目光碰上,乔淼眼里的平静却站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移开。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爱上他,你只有受伤的份;乔淼,人不能去奢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能去贪念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汪羽恒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刮着乔淼的心。
“开枪的人,你有看到吗?”汪羽恒这才变起今天来的目的,乔淼摇了下头,那天太突然,而且她跟容修烨那时正……,当她看到时,对方的枪已经对准这边。
只看到对方穿着一身黑衣,帽檐压得很低很低。
“应该跟十多年前的绑架案有关,这次,谢谢你。”
十多年前绑架案……难道真是贺洁月?乔淼脑海里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她,那天贺洁月来找她,说的那些话,此刻回想起,总觉得是刻意的辟谣。
容修烨出现在病房的时候,乔淼是已经睡了,但她的睡眠很浅,病房门推开时,她就已经醒了过来,听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靠近,最后声音停在她身边。
即使闭着眼,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讳莫如深的目光如同午间的阳光,让她的体温发烫,平静的心湖如同砸进石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来的隐忍力,竟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椅子拖动的声音,他挨在病床旁边坐下,很静很轻,她听到了他呼吸的声音,整个病房不像傍晚那般冰凉。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乔淼睁开眼,有些适应不了明亮的病房,她听到了敲击笔电键盘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容修烨坐在一旁,膝盖上是台电脑。
修长骨指分明的手指敲击在键盘上,他的神色冷峻,很严谨,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回望过来,“醒了?”
“公司那么多事,其实你不用守在这里的。”乔淼很淡的口吻,在他走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了起来。
“我身体恢复得挺好的,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她又说。
容修烨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这时候他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眼号码,他出了病房。
“容总,董事长又来公司了。”简易刻意压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出什么事了吗?”
“倒是没有,这几天来得比较勤,你看乔秘书能不能接回北城来休息?”
容修谨当年虽然打理公司的时候出了意外,导致公司业绩下滑,但也是有能力的人,只是不小心被别人设计罢了。
容子令会不会心血来潮让他回到容氏,容修烨不敢确认。
“董事长夫人这些天也陪着一起来的。”简易补充道。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容修烨开始安排跟乔淼回北城的事,私人飞机,医生专护跟随,乔淼哪享受过这般待遇?心里却莫名的觉得苦涩。
枪伤的事,变成了抢劫刺伤,容文耀是最先来到医院看望乔淼的,老爷子年纪大了,四代同堂是他唯一的期望,握着乔淼的手,一直在说,“淼淼啊,身体是自己的,钱可以再赚,容家什么都没有,就钱最多,别人要就给别人啊,你看看,现在多遭罪啊。”
乔淼感觉很抱歉,老爷子会有曾孙,但是曾孙的母亲却会是自己,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除了浅笑,只有浅笑。
“淼淼,这是老婆子留下来的镯子,没有给到阿烨的母亲,就给阿烨的媳妇吧,来,爷爷给你带上。”
晶莹透亮的玉镯滑入手腕,浸入心脾的凉意瞬间传来,色泽度很好,颜色也很漂亮,乔淼知道价值不菲。
“谢谢爷爷。”
“你要谢爷爷啊,赶快把身体养好,给阿烨生个大胖小子啊。”老爷子满目慈祥,话像在责怪,声音听起来全是溺宠。
容修烨来的时候,乔淼把手镯取下,“这是爷爷给我的,你收好吧。”
容修烨眉头瞬间迸紧,看向乔淼的目光也凉了下来。
手镯他见过,以前爷爷说要着给孙媳妇的,那时候他自然以为是送给容修谨的妻子,却没有想到,会送给乔淼。
这代表什么,容修烨心里明白。
“爷爷给你的,你就收好。”他把手里的书放在她面前,两本都是言情小说,他担心住院太闷,所以拿来给她打发时间。
乔淼愣了愣,还记得那时他十分鄙夷的说她看这种毫无营养的书。
“他是给他的孙媳妇的。”
“你不就是?”
容修烨的话撞击着她的心,鲜血淋漓,再这样下去,她担心自己将来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容修烨,那天我的话是认真的,我不要钱了,不要了行吗?”乔淼有些失控,直直的望着他说。
容修烨却根本不以为然,薄唇轻弯出抹浅浅的笑意,可是那抹笑落在乔淼眼里,薄凉至极。
“怎么能不要?合约上都写着呢。”
乔淼闭了闭,才咽想要骂人的话,她救了他,到头来,他就是这样来报答她的?
“离婚我会答应,但是要按协议来办,好好休息。”容修烨吩咐医生过来检查伤口,他自始自终坐在那,观察着。
天天睡了吃,吃了睡,七天后也可以出院了。
他依旧放她假,带薪假期,让她继续在家休息,甚至安排刘妈住在了家里,专门来照顾她。
“刘妈,我想回趟家。”有阵子没有去奶奶那了,乔淼想去住些天,呆在这里,脑子里全是俩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嗯,去吧。”刘妈正厨房煲汤。
乔淼很快收拾了几套衣服离开。
奶奶住房子关着门,乔淼连叫几句奶奶都没回应,莫名心头一慌,家里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人影。
急忙打电话给候康平,才得知奶奶住院了,心脏病复发。
匆匆赶到所在的医院,只有候康平一个人在那里守着,看到乔淼,略显激动,“淼淼,奶奶的病,只有你能帮忙了。”
“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淼心急的把候康平拉到一边,奶奶的病床就在病房外的走廊处,老人家许是累了,闭着眼睛睡着了。
候康平难以启齿的神态,乔淼马上猜到了什么原因。
“你怎么不说下妈?奶奶可是生你养你的人啊!”很心寒,乔淼替奶奶不值得,养儿育到,到头来,却抵不过儿子的老婆。
候康平垂着头,一脸难堪。
“上次我给的钱,难道都买了房,一点都没有剩吗?”乔淼一副要打电话给乔西凤的样子,候康平却拉住了她。
“没用的,你妈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进不出!我来的时候她就说了,要钱没有,她的钱全是给乔焱的。”
乔淼气得伤口都疼!拳头握得紧紧的。
这时,医生过来巡房,看到候康平,第一句话就是在问,“老人家的身体等不了,再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医生,我奶奶现在是什么情况。”乔淼一听有生命危险,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繃起来,候康平都被她挡在了身后。
医生把老人家的情况都说了清楚,眼下需要做个搭桥手术,也还能享个晚年。
“好,我们做。”乔淼马上答应。
那么快,医生倒愣了下,随即才说,“明天下午专家莫老先生会来北城讲课,到时候医院这边再作邀请,这样成功率很大。”
乔淼手上有点钱,但远不够手术费用,给奶奶安排好病房,开始找人借钱,脑海里先排除的人就是容修烨。
最后,她找的是肖小卉,还嘱咐她别告诉容修烨,肖小卉一口就应了她。
“你们男人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肖小卉电话一挂,含沙射影的看着坐在那里看电视的苏景栋。
苏景栋跳了起来,“老婆大人,谁惹您生气了?我去教训他。”
“你们男人!”肖小卉瞟了他一眼,回了房间,之后,拿了张卡出了门。
“淼淼,奶奶会没事的,好人好报,别担心。”肖小卉安慰着很不安的乔淼,把卡也递了给她。
“这里是三十万,要是不够,你再告诉我。”
握着银行卡,乔淼感动得要流泪,肖小卉这朋友交定了,肖小卉抱了抱她,“别这样哈,我最讨厌看别人哭了。”
乔淼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肖小卉满是嫌弃。
去交钱的时候,碰到了方子兰,方子兰看到乔淼,很激动,“淼淼姐,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我奶奶住院了。”
方子兰好像有好多话要跟乔淼说,但乔淼脸色很不好,她也就没有说什么,说改天来看奶奶,就离开了医院。
“奶奶,钱我不能要。”乔淼真的没有想到奶奶竟然把苦苦存下来的五万块钱给自己,顿时就红了眼框。
从大学开始,她只有被索取金钱的份,哪还有人给她钱用!眼下,却是这个年过七十的老人。
“奶奶的就是你的,淼淼,你拿着,奶奶的病啊,奶奶自己知道,别浪费钱了啊。”奶奶满是心疼的望着孙女,想到要去见老伴,两个孙辈都不是跟自己候家姓,老人家重重叹了口气。
“奶奶,医生这次可以要治你的病,你放心,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淼淼将来还得为您添曾孙呢。”
这话让老人家笑了。
第二天,乔淼握着奶奶的手,陪同她到手术室外,紧紧拽着,她不敢放手,她害怕一放,生命里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就消失了。
“乔小姐,奶奶会没事的。”护士提醒道。
乔淼喉咙里压着什么东西,看着门关上,手术灯亮起……
不安,害怕,惊慌,她焦虑不安,在手术室外徘徊不定,手心全是汗,一下一下望着手术室三个字。
肖小卉赶了过来,陪着她等,因为有一个人陪着,乔淼感觉自己没那么无助了,一直拽着肖小卉的手,一直,一直……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外来了几个陌生的颜孔,其中有名老者,与其它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不同,穿得很正式。
乔淼听到别人称呼他为莫教授。
他真的来了!乔淼很感激的冲他点头道谢,莫教授只是细看了她一眼,就进了手术室。
“小淼,奶奶没事吧?”
身后传来道熟悉嗓音,季云兮风尘仆仆的模样,右手还拎着公文包,乔淼挺意外的,季云兮会出现在这里。
“有心了,奶奶还在手术。”乔淼点了下头,季云兮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旁边椅子上,手上的外套随即披在了乔淼肩上。
“奶奶会没事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从衣服上传来,乔淼刚想要拒绝,就听到肖小卉说,“是啊,季律师说的对,一会奶奶出来,还想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你呢,你看你,天气凉了也不知道带件外套,快披好。”
肖小卉把外套移了移,乔淼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里面。
三人在一旁坐下,乔淼坐在中间,一边是肖小卉,一边是季云兮,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乔淼的心越来越不安。
“怎么还没有好,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乔淼不安的问,呼吸急促,她刚要站起来,季云兮就拉住了她。
“小淼,静下心了,心脏手术本来就是个细微手术,没事的。”
“都已经三个时辰了。”
“没事的。”
季云兮劝说着,拉住乔淼胳膊的手未放开,乔淼此时自然也没有去注意,但是肖小卉却看清楚了。
在季云兮给乔淼披上外套时,她就知道季云兮喜欢乔淼。
往往女人的直觉就是事实,她听到季云兮浅浅的说了句,“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容修烨处理好棘手的公事赶来医院,看到的场景就是这副画面,季云兮握着乔淼的手腕,他的视线粘落在乔淼脸上。
乔淼的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匆忙的脚步因为这一幕而一顿,走过来的时候,甚至乔淼都没有看到他。
郁色的脸让肖小卉觉得很有意思,她跟了苏景栋有四年了,可以说每次看到容修烨,他都是一副拽酷帅的模样。
此时的样子,倒挺新鲜的。
“容总,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肖小卉一脸惊讶的询问,乔淼的心微微一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很普通的打招呼。
“容总。”
“嗯!”容修烨沉闷的应了声,目光睨了眼她身上外套,碍眼到他下一秒都想丢去垃圾桶!但他并未实行。上扔低才。
“奶奶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
“莫老过来了吗?”
乔淼一顿,目光彻底转落在他身上,听容修烨的口吻,莫教授过来完全是因为他的关系?
“谢谢。”她道谢。
容修烨这时才去看季云兮,浅灰色衬衣,跟外套同色系的长裤,无需质疑乔淼身上的外套就是他的。
“季律师倒是有空啊。”他很随意的口吻说了一句,恰在此时,手术室的灯灭了,乔淼第一时间就是跑过去,披在身后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最后落在了地上。
乔淼一副心思都在奶奶身上,焦急的等着门开。
身后,季云兮弯下腰,手里拿着外套的顶端,却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一只黑色闪亮的皮鞋踩在了另一端,季云兮眉头皱起,抬头,看到的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容修烨往乔淼身边站去。
黑色的面料上,浅灰色的鞋印赤祼祼的印在那。
肖小卉坐在那,把这一幕看得刚好,心里好无感的笑了。
“手术很成功。”医生出来第一句话让乔淼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给落了下来,“这次还得感谢莫教授的现场指导啊。”医生取下手术帽,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
乔淼刚要道谢,却听到容修烨早她一步,“莫叔,谢谢你。”
“嗯。”莫教授嗯了声,走时,又看了乔淼一眼。
接下来就是渡过危险期!
“季云兮,看清你自己身份。”乔淼跟着奶奶进了病房,门一关上,容修烨就冷着声音诉责身后的男人。
季云兮却罔若未闻,欲从他身边绕过去。
“还跟我拽起来了?嗯?”容修烨满是轻嗤跟不屑,双手抄袋,上下打量着季云兮,“她是我容修烨的妻子。”
“那又如何?现在是,并不代表将来是,一辈子是!离你们离婚的日期,还有一年四个月。”季云兮一副筹定的口吻。
日子都算得这么准!放在裤袋里的手蓦然握成了拳头!容修烨的脸上却没有动怒,反而轻轻一笑。
“合约解释权都在我身上,我要不同意,她这辈子都冠以我容姓。”
“你……”季云兮瞬间心一沉,目光也冷了下来。
容修烨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大爽,下颔都扬了起来,“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是的,我确实如此,只是,你奈我何?”
季云兮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那句‘你奈我何’彻底让他失了控,挥拳头就直接揍在了容修烨脸上。
“怎么打人了?”肖小卉跑过来,看到容修烨嘴角挂了彩,心里很想笑,却又必须保持一副关心他的样子。
“你没事吧?季律师,有话好好话,你做律师的难道不知道,故意伤人吗?”
季云兮拳头挥出去后,就知道中了容修烨这小人的奸计!着了他的道!紧抿着唇一言不吭。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故意伤人罪!”容修烨拇指指腹刮了刮被打的唇角,有些疼,倒抽一口凉气。
乔淼在病房里听到了小卉的话,拉开门走了出来。
刚好看到容修烨被打的位置,心莫名一紧,随即把门轻轻关好,快步往这边走了过来,“你没事吧?”
容修烨咧着嘴连抽两次冷气。
“律师,你等着收……”
“算了吧。”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乔淼已打断。
容修烨脸一沉,目光逼视着乔淼,他被打,她过来不关心他,倒是先让他不跟季云兮计较!
“季律师,你先回去吧,我奶奶手术很成功,不会有事的。”乔淼对着季云兮说,她多少了解点容修烨的性子,他那么针对季云兮,无非是因为她。
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屯子,因为她的身体属于过他,以至于,他忘记了当初说的话。
容修烨的脸越来越沉,乔淼甚至感觉到四周都有寒意袭来。
肖小卉急忙推着季云兮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多事之秋。
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乔淼身心疲惫,折腾了一天,真的很累,自己的伤口也隐隐作疼,她不想去跟容修烨解释什么,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他的到来,她有些期待跟喜悦,但更多的是,彷徨。
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脑想到要转身,身体还未作出反映,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比她还能猜到她所想,“他就那么重要?”他咄咄逼人的姿态,强迫她站在他面前。
居高临下,像王者俯视着手下败将。
“容修烨,我累了。”她眨了眨眼,头都有些沉,从昨天知道要动手术开始,心里的不安跟焦虑就没有停止过,害怕失去这种情绪一直压在她神经中枢,她没有一刻敢放松。
“我问题,你回答。”他不依不饶。
乔淼很无奈,该看到的,他选择视而不见;而子虚乌有的事,他却总能捕风捉影,给她安上各种他想要的罪行。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她连解释都乏了!用尽力气甩开他的手,身形却因为这道力而踉跄的退后几步,撞上护士手里的瓶瓶罐罐,洒落一地。
受伤的伤口因此似来一疼抽痛,乔淼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容修烨这才意味到自己举动过于激动,刚要过去扶她查看,却听到她冷硬的阻止。
“别过来。”
容修烨哪里这种听话的人,满脸郁气的看向那名护士,“怎么做事的?看到人还撞上来?”
明明,他才是那个罪愧祸手!
护士哆哆嗦嗦不敢说话,把东西随便捡好就进了护士间。
他走到她身边,手还碰到她的手,就听到她微颤的声音,“别碰我!”
容修烨隐忍到极点!
“你想怎样?”
乔淼失笑,她说了这么多,也做了这么多抗拒他的举动,他却还不明白,她想要怎么样。
他自始自终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突兀的铃声响起,是容修烨的手机,乔淼又不小心看到了号码,前面几个数字,日本区号。
甩开他刚握住她手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奶奶病房走去。
手心一空,容修烨望着自己顿在半空中的手,心里的感觉甚是怪异!手机响到快结束时,他才接起。
“阿烨,老师说我可以毕业实习了,我去容氏实习好不好?”sherry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容修烨皱起的眉头慢慢柔和了下来,“不是年底吗?”
“可能是我成绩好,老师说可以联系实习公司了,我不想呆在日本,我喜欢我们国家,我不喜欢外国人。”
“现在容氏暂时不需要人手,另外,你的父母事情还没有解决,你回来的话,计划得搁浅。”
说完,那边安静了下来,容修烨淡笑说,“你考虑考虑。”
奶奶醒了,很虚弱,乔淼寸步不离的照顾,奶奶想喝她煮的小米粥,乔淼就趁奶奶睡觉的时候,回了家。
小时候经常住在奶奶家,所以对这边非常了解。
小米煲出来的粥香味四溢,她把锅里的全部盛好,又坐公车来到医院,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奶奶的笑声。
还有,他低沉的嗓音。
心颤了一下,推开门,奶奶看到她,笑说,“淼淼回来了。”
“奶奶,小米粥我做的。”乔淼刚要打开盖子,把粥倒出来喂奶奶吃,就听到奶奶说。
“修烨,要好好替奶奶照顾淼淼,淼淼这孩子吃的苦太多了。”
手上动作一顿。
她听到容修烨说,“奶奶您放心。”
喂了粥,终究是病人,聊了下天,又睡了过去。
乔淼把东西收拾好,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容修烨去外面打电话了,望着门外模糊的背影,这么远,就像她跟他的距离。
也许,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心里忍不住酸酸的,她收回目光,靠在那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在她面前逐渐放大,鼻息缠绕的感觉那么真实,这样的梦很美,她闭上了眼睛,双手攀在他的肩上,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