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中,一阵强劲的内力如同风那样地劈来,生生地把雨幕给劈开。那几个蒙面人一惊,立马拔剑,只见一个身影快速地从高云鹤身边掠过,并没有和蒙面人纠缠,直接就踹开了那门。
“祁阳?”颜蝶陌站起来,那被打开的门口,呼呼地刮着风飘着雨, 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是我。”原来,那个人已经在她身后了。
颜蝶陌转过身,一愣,是邢天野。
原本她那欣喜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你走。”
“我来救你出去。”邢天野皱着眉头道。
“祁阳会来救我,我不需要你。”她的拒绝冷冷冰冰,不近人情。眼前的邢天野已经浑身湿漉漉,那滴在地上的水,在地板都弄湿了。
他的身体是冷的,可她的不屑一顾,让他更冷。
“你是要万祁阳来救?”
“当然。”颜蝶陌重新坐了下来,再也不看邢天野一眼,他咬了咬牙,一个转身,又踏步走了出去。
他那毫不犹豫的脚步,像极了一个一去不归的英雄。邢天野踏出阁楼,瞥了一眼门口那倒得四仰八叉的蒙面人,对高云鹤道:“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去找万祁阳。”
“好。”高云鹤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对着邢天野点点头。如今那门开了,见她安然无恙地坐在凳子上,高云鹤的心淡定了许多。
他在雨中和她遥遥相望了一眼,现在门口大开,也无人守卫。她明明可以离开,可她却没有走出来。
她现在是在赌,赌那万祁阳来不来。
然而,那个说是去找万祁阳的邢天野,一直都没有回来。
雨,一直下个不停。高云鹤一直就站在雨里,被淋得透透的。他开始不断地发抖,颜蝶陌在里面坐着,无奈地道:“ 云鹤,你还是先回去,我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她今天不知道讲了多少遍,可高云鹤始终固执地摇摇头,一直呆在雨中,也不肯进来避雨。
他是最遵循礼节的那个人,即使现在她被囚禁,他还是没有忘记她是北王妃这个身份。
她只能无奈地在屋子里面陪着他。
深冬的雨夜,特别地凄冷。高云鹤摇摇晃晃地站着,这样的毅力着实让万泓渊也佩服。
他颤抖着站起来,倒了一杯冷茶,一大口地喝了下去,才道:“想不到小陌身边,还有这般痴情人。”
不料,颜蝶陌立马翻脸了:“他是我朋友,休得胡说八道!”
“ 是吗?”万泓渊见颜蝶陌把界限划得那么清晰,他内心还是开心的。
“这东石楼不会有人送晚膳来,你今晚吃什么?” 万泓渊开始没话找话,自从他来到这里,东石楼就一直冷冷清清的,连这茶壶里的水,都是他亲自去庭院的井里打来。
颜蝶陌哪里听他讲什么,只一心等着万祁阳来接。这里这么黑暗,这么冷,他一定不会忍心留她在这里过夜。
可她想错了。
漫漫长夜,第二天的黎明即将到来之际,一直眼巴巴地盼着的颜蝶陌,没等来万祁阳。
高云鹤立在阁楼外,哆嗦着那冷得青紫的嘴唇道:“王妃,我们先离开东石楼再说吧。”
一夜没睡的颜蝶陌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门口,喃喃地问道:“他为什么不来接我?”
一切,都不在颜蝶陌的意料之中。
高云鹤弱弱地道:“ 王爷……是真心囚禁你啊!”
“不会的!”颜蝶陌立马反驳,可是眼前的事实,根本容不得她欺骗自己。她的的确确是在这个冷冰冰的阁楼里,一直傻傻坐到黎明到来。
就在颜蝶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边千穆正整理好衣衫,踏出了端溪阁。她转过身,看了一眼正睡得正香的万祁阳,微微一笑,轻轻地掩上门。
“ 颜蝶陌把剑交出来了吗?”千穆一踏出房门,就冷声问道。
颜夫人摇摇头:“没有。”
“那你还不想办法?”千穆喝道,羽后只给三天时间,如今一天已经过去,虽然她已经得到万祁阳,可是这离魂剑也必须到手!
“是。”那颜夫人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即就转身而去。
千穆冷哼一声:“废物,母女俩都没一个省心的。”
滴答,滴答,滴答。
此时,到处都是雨滴的声音。千穆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下 了一天的雨,空气清新了不少。这里果然是好地方,她微微一笑,对着旁边那吊起的邢天野:“你昨晚过得可好?”
可被悬吊的他没有回答,看似已经昏死过去。千穆冷哼一声,转身又进入了端溪阁,里面很快传来********之声。
南音山的气氛,随着千穆的到来,都变了。
颜蝶陌双目无神地望着那灰暗的天空,那一直站着的高云鹤凝眉望着固执的她,叹了一口气,正当一转身,眼前却一黑,整个人都跌落在湿漉漉的地上。
“呃……”他搂着脑袋,蜷缩在冰冷的地上。
“看样子,中毒了。”万泓渊轻笑一声,这书生不止文弱,还恶疾缠身。
颜蝶陌这才惊醒,今天还没有提取长倾藤的解药。这药,必须每天都要当天提取,所以她才把年允和饬奴锁在石室。
“呃!”一天没睡的高云鹤,又在雨中站了大半夜,寒气让长倾藤的毒更加放肆。他咬着牙,整个人虽然都蜷缩着,很快整个人就僵硬了起来。
“云鹤!”颜蝶陌踏出了东石楼。
万泓渊一愣,一直倔强不动的他,居然为了这个谋士走了出去。
只见她疾步走到他身边,开始为他疏通经脉:“你等着,我去给你提取解药。”
随着内力的倾注,高云鹤那皮肤像是要裂开的痛楚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他摇摇头道:“王妃,不用了。”
如今无论哪里都是千穆的人,颜蝶陌要想得偿所愿,没有那么容易。
可没有解药,高云鹤会死。她冷声道:“别说话,等我。”
说罢,她急匆匆地开始跑下东石楼的石阶,石室在西边最角落的位置,要想去到石室找到饬奴,必须经过广场和端溪阁。
就在她刚刚来到广场的时候,几个影子从天而降,是颜夫人正带着几个英灵拦着她:“孽女!把离魂剑交出来!”
一口一个孽女,颜蝶陌听得心神俱颤。她捏了捏手里的离魂剑道:“娘,女儿不会杀你的。可女儿要去提取解药,你就放女儿走吧!”
“把离魂剑留下!”颜夫人的声音即使是沉闷的,可依然充满了威严。
“不。”
“你连娘亲的话也不听了!” 不料,颜夫人立马打出了亲情牌。
想到高云鹤如今正饱受毒素的折磨,颜蝶陌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越过颜夫人的位置,急急地往石室奔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后背突然一阵剧痛!
“啊!”颜蝶陌疼得倒在了地上。
娘亲竟然用戮鞭打她!这是颜家特有的武器,抽一鞭,足以让颜蝶陌后背的皮肤裂开。
她回过头,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连连退后几步。
“不要跟魂讲道理。”
万祁阳的话,又响在了颜蝶陌的耳边。
她一咬牙, 继续往石室奔去。
可那戮鞭再次不留情地向颜蝶陌劈来!
“王爷,你听见了吗?为了高云鹤,她快要被打死了都不介意,她这是把你置于何地啊。”床榻之上,千穆又缠上了万祁阳。
而万祁阳始终面无表情。
“让她去石室。”
“王爷!”千穆一听就不高兴了。
“嗯?”万祁阳冷峻的眉眼抬了抬,这让千穆心里忍不住一动,即使他无情,也是动人的。
“好,看在你面子上。这次我暂且饶了她。”
就这样,千穆在万祁阳面前毫无原则,手一挥,外面的鞭打声就停了下来。
“我满足你一个要求,你今晚可是能满足臣妾了?”千穆微微一笑,却又几分愤愤不平。现在她躺在他身边,他却一点激情都没有,只当她是透明人一般。
万祁阳不作声,耳朵动了动。
外面的鞭打声停下来之后,颜蝶陌再也没有一点声响。
就连她的呼吸,他都听不见了。
血,缓缓地从颜蝶陌的身体上流下来。那妖冶的红色,被残留的雨水稀释。
“娘……我是小陌……”颜蝶陌的后背在**辣地痛,她的脸埋在混杂着血液的雨水里,冷冰冰的眼泪划过了那惨白的脸。
“与天下人作对,放出恶魂,又乃天煞孤星,死罪!”颜夫人闷闷地喝道,颜蝶陌浑身颤抖着,如五雷轰顶,大脑轰鸣。
她缓缓抬起头,那背部的肌肉随着那轻微的动作,开始慢慢地裂开。
皮肤一寸寸地依次爆开,让颜蝶陌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娘……你之前回来的时候,不是很疼小陌的吗?”颜蝶陌在湿漉漉的雨地里趴着,抬头望着那半空的颜夫人质问道。
“此乃我们第一次见。”颜夫人的语气,淡然而无情。
颜蝶陌愣了愣,魂不会撒谎,那么那个看起来活生生的娘,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
那是万泓渊在骗她,她在不知觉中陷入了他的迷阵。
眼泪不断地在颜蝶陌的眼睛里面打转, 那一丝侥幸已经荡然无存,娘亲和其他的魂,根本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