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枭沉默了下,显然是在调整情绪,罢了又说:“你身子弱,别动不动就生气,以后我不当着你的面说这些就是了。”
女人眉眼清润地盯着他瞧了瞧,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听说你抓了个女人回来?”
申屠枭瞅她一眼,冷哼,“什么我抓的,那人是个当兵的,女兵!跟我们的人激战时被逼到悬崖边了,不想被我们俘虏就主动跳崖,谁知道是个九条命的,没摔死。”
“女兵?”
“嗯,而且……”申屠枭似乎有什么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M国特战队员。”
紫玉兰猛地抬眼,盯着男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激动的情绪,“M国?”
申屠枭就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起身站在床边,口气冷淡了些:“兰儿,她跟你是一个国家的,你肯定想着为她求情。放着别人,或许我就依了你,但是这个人不行。”
“为什么?”紫玉兰皱眉,极力劝说,“一个当兵的,又是个女人,你何苦为难他?就算在双方交手中她杀了你的人,可也不过是各为其主,她奉命行事。”
申屠枭脸色不善,但看得出对床上的女人很是珍爱,纵然心里不悦也还压制着怒气,“玉兰,道上的事我不想你知道脏了耳朵。总之这个人我不会放,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起。”
“理由,总得给我个理由。”紫玉兰盯着他,想了想说,“难不成,这个女特种兵长得很漂亮?你看上了?”
男人猝然笑了,语调也温和下来,“兰儿,这么多年了,你终于知道吃醋了?以前,不是看到女人坐我怀里,你都没有反应么?”
紫玉兰不想搭理他的胡话,但脸色明显清冷下来,语调更冷,“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我无话可说。”
“怎么?”申屠枭再度回到床边坐下,结实的手臂一把揽住女人的腰身,拉近两人的距离,“你还要大度地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男人气息太近,紫玉兰不悦地推着他,容颜依然冷漠,“你本来就不属于我。”
俯头过去在女人颈间嗅了嗅,男人满意地闭眼,将她抱紧,继而又温柔地压着她一阵亲吻,直到气息有些不稳后才克制住,稍稍分开两人的距离。
“放心,别的女人再漂亮也入不了我申屠枭的眼,这辈子——老子只要你一个!”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放了她?”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杀了我阿弟的那个特种兵吗?”申屠枭放了怀里的女人,提到已亡故两年多的亲弟弟,眼神里注满了血腥的仇恨。
紫玉兰微微眯起眼眸,“……我记得你说,他也是M国的特战队员。”
“嗯,”申屠枭起身,走开几步,顿了顿转过身来看向女人,“现在被我扣押的这个女特种兵,应该跟那个夜狼有什么特殊关系。我只要扣着这个女兵,向M国军方发出消息,让他们想救人的话必须派夜狼过来,那样——我就能为惨死的阿弟报仇了!”
紫玉兰皱眉,有些无奈,“申屠,你这样杀来杀去有意思吗?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杀戮?”
“停止?!我走上这个地位付出了多少努力跟血汗,现在你要我停止?停不了的,一旦我停下来,这些年道上树立的仇家立刻就会将我碎尸万段!”申屠枭走进,双手按住女人的肩膀,眼眸迸射出凶狠冷厉的光,“玉兰,我死了不要紧,可是我死了,谁来保护你跟轩儿?你想我们那么聪明可爱的儿子也落入仇家手中吗?!”
提到儿子,紫玉兰所有的坚持顷刻崩溃,眼眸闪烁着沉痛的光,无力言语。
“好了,你身体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吧,晚点我让人把轩儿送过来陪陪你。”起身,双手冷漠地负在身后,申屠枭淡淡地留下这话,转身走了。
*
筱筱醒来后,有一个女佣被派来照顾她。
她想跟这个女佣套近乎,打听一些消息,至少也得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才能进一步斟酌出逃计划。
然而很遗憾,这名女佣只会讲当地的语言,根本无法与她交流。
身上有很多伤,好在都不会伤及要害,她被女佣扶着坐起身,一只脚还用链条拴在床柱子上。
吃了点饭,精神稍稍好转了一些,她看着日头渐渐落下的方向,大致判断着东南西北的方位。
门缝里的光影不断变幻,说明外面就有来回走动的看守,腿脚又被链条束缚,她想逃走几乎不可能,于是只能躺下继续睡觉,好歹也能让身体复员的快一些。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外面有对话声传来,她猛然睁眼,从头顶木屋的缝隙里看到清冷的月色,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细细辨认,对话中有一个温润清浅的女声,她皱了皱眉,心里困惑不已。
很快,房间门被推开,她扭头看去,进来的妇人衣着打扮很随意,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令人惊叹的风华和气度,尤其是那张脸,五官端庄大气,眉宇间噙着一股子淡淡如玉的韵味,叫人看一眼便如沐春风一般。
筱筱慢慢坐起身,不懂这人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负责的看守开门后,恭敬地说:“夫人,这就是申屠先生扣押的那名M国女特种兵,为防止她逃跑,申屠先生命令我们必须严加看管。您来看看就好了,这里阴暗潮湿,还是回去吧。”
紫玉兰一直盯着筱筱打量,闻言抬了抬手,“你出去吧,有什么问题我担着,申屠不会怪罪你们。”
申屠枭的贴身保镖跟心腹都知道他们的大当家对这位来自异国的女子有多宠爱痴迷,当下自然是不敢忤逆她的话,只能点点头退出去。
房间门再度关上,筱筱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华贵妇人,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人?”
紫玉兰走进,将手里提着的小箱子放在床边一个矮几上,推了过去:“你不用害怕,我来并没有恶意,只是给你送些药,你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筱筱紧紧盯着她,但还是伸手过去打开了小箱子,里面确实是好多药品。
其中几种药她还很是熟悉,因为自从她进特种部队开始了魔鬼训练,那几种口碑极好效果极佳的药品,叔叔从没间断地给她供应。
身处异地险境,她表面上淡定从容,其实心里也有诸多不安与牵挂。此时看到几瓶熟悉的药水,竟也让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紫玉兰见她手里拿着药品就莫名地掉眼泪,好奇又疑惑地盯着她瞧了瞧,不解地问:“你怎么了?身上的伤很痛吗?需不需要我叫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筱筱连忙抹了眼泪,将药品放回去,连带着将小箱子一并推开,脸色也冷淡下来:“你走吧,这种地方哪适合您这种身份进来。”
听看守恭敬地叫她“夫人”,筱筱猜想,她应该就是青龙会的老板娘,申屠枭的女人了。
一个穷凶极恶的暴徒,国际上鼎鼎有名的头号通缉犯,他的女人能是什么善茬吗?谁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还是小心防备才好。
紫玉兰见她态度陡然尖锐起来,也知道她不信任自己,沉了沉心思只能劝道:“你身上的伤都快溃烂了,如果不处理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就算有人来救你,你也没命出去了。”
“呵……”筱筱冷睨过去,讥诮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我既然落到了申屠枭手里,自然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不怕死,你有什么阴谋直接来,不用拐弯抹角大费周章!”
紫玉兰叹息一声,“我的确没有恶意。我虽然是申屠枭的女人,但我并不是坏人。”说完这话大概她自己都觉得可信度不高,自嘲地笑了笑,垂眸弯着嘴角,“我跟你一样是M国人,只是机缘巧合来到了这个地方。”
筱筱陡然一惊,眼皮抬起认真专注地盯着她。
特种部队的训练科目中不乏心理学的研习与指导,筱筱盯着她审视的几分钟里,始终观察着她的眼神。
一个人有没有说谎,是有很多面部微表情可以参考的,但是眼前这个女人——除非她城府极深能掩饰的天衣无缝,否则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然而筱筱一番观察和审视,可以确定她没有说谎。
想不到,申屠枭的女人竟然是M国人。
“既然你不愿跟申屠枭同流合污,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还是,申屠枭强行控制着你,你无法离开?”确定她没有说谎之后,筱筱态度好了很多,只是心里的困惑太深,她想先打听清楚。
紫玉兰勾了下唇,波澜不惊地道:“这里面说来话长,我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不可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
“为什么?!”筱筱吃惊的面色都变了,眼眸更是痛心和不解,“难不成……你爱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
“爱?”紫玉兰笑了下,温润的语调浅浅淡淡,“这辈子……我还能有再爱人的能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