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敲开物业办公室的门,调整了神色,露出职业的笑脸来,“您好,我是来交物业费的。”
跟物业公司打交道,只要你说自己是主动来交物业费的,保证他们能笑脸相迎,摆出最配合的姿态来。
“好啊,小姐快请坐。请问您交的是哪一户?”办事的出纳大姐,乐得一脸灿烂。
兰溪脸红了下,“哎呀大姐,太不好意思了。我是替我们同事来交的,他告诉我楼层了,可是我一时粗心竟然给忘了——哎呀大姐,要不我今天不交了吧。”
出纳大姐赶紧给拦住——好容易到了嘴里的,哪儿能还吐出去啊?大姐殷勤地问,“知道楼层就好办。咱们都是一梯两户的,一层楼里就那么两家,你说说名字,我给你查查。”
电梯停在八楼,尹若上来的,所以兰溪不会报错楼层。
大姐听着就笑了,“哦,我知道了。八楼那两户啊,有一户是已经交完了物业费的;小姐你是来交月总裁的那套吧?其实不打紧的,小姐你也太客气了,咱们公司也是月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下属的分公司,哪儿还能跟咱们老板要物业费?”
兰溪的心“咚”地沉下去。
——果然是月明楼自己的房子,果然。
心底被扯开大洞,五脏六腑都迅速滑落下去,兰溪面上却还得硬撑着跟那大姐乐,“哦?那房主叫月明楼?啊,真对不起啊大姐,那我一定是搞错了。我同事不叫这个名字啊。完了,看来我连楼层都给记错了。”
“大姐真是万分万分地对不起,看来我今天的物业费是交不成了。还多亏大姐您提醒了我那房主的姓名,不然我还真给弄错了。这大厦的物业费这么贵,好大一笔银子我要是给交错了,怕不得还从我自己腰包里出……大姐多谢你啊,下次来了请你吃冰棍儿!”
大姐满脸的笑都吊在那儿,有些尴尬,“啊,是这样啊。那行吧,等你确定了之后再来交吧。”
兰溪从物业办公室里走出来,站在门外的阳光下。
她还说下次来的时候要请人家出纳大姐吃冰棍儿呢,实则她站在这门口的阳光下却已经冷得透心儿凉——她是先吞了根巨大的冰棍儿给自己啊。
抬头望越来越大的太阳,兰溪一点都不觉得温暖。眼看时间都不早了,时间一出溜就到了这个钟点,她可真是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本以为早早地从他身边起*,趁着晨光尚早能安全地溜出去,再回家想办法安抚老妈就是了——却没想到耽搁了这么多时间,竟然还绕在这个小区里,止步不前。
就跟她的人生何其相似——以为跟他在一起了,以为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去了,以为就算途中还有阻碍却不会耽误他们俩一起携手往终点飞奔;却没想到,脚下早已预备好了一块大石头,她一脚绊上来就磕肿了脚,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兰溪笑着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从包包夹层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
想了想,还是窝下去给月明楼发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按下去,“你知道尹若现在住在哪里么?”
月明楼的短信回过来:“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兰溪咬着烟,良久忘了嘬一口,任凭端头结出长长的烟灰:“啊,是蜘蛛要问。好像网购要给她寄东西吧,却不知道地址;我也不知道,以为你知道。”
顿了顿,再按下去,“毕竟,你之前替她介绍了位律师嘛。我想律师总该知道她住址的。”
月明楼良久才回过来,“我也不知道。”
随着又追过来一条:“你到家了么,你妈训你了?”
兰溪看着他那“我不知道”四个字,无声笑起来,笑得都浑身颤抖起来,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着自己,不让自己笑出声儿来。就仿佛,怕他隔着电话都能听见她这样的笑声。
笑着笑着,笑得泪珠子都掉下,落在手机屏幕上摔成八瓣儿。却还在兀自按下按键去回复他的提问:“没事啊,一切都ok。”
一切都ok,原本就是。当心麻木了,什么疼就都感受不到了啊。
他那边再回复过来,“好的,那你好好歇着,乖。”
兰溪笑着看他那个“乖”字。一个人希望另一个人乖,就是要告诉她:要听话,不要没事儿找事儿,更不要给他带来麻烦,是不是?
她应该听他的话,她应该选择在这个时候沉默下来。因为这个时候,他要面对的事情还太多,如果她没能力帮到他,至少也不要拖他的后腿。
兰溪将电话揣回去,用力抹了把脸,将上面的液体全都抹干净。
妈的,她还是不甘心啊!
再将电话抓回来,给她爹打电话,“爹啊,帮我查一件事。查查尹若店铺的房东是谁;还有……”
兰溪顿了下,才又说,“再帮我查查‘月倾天下’a座8楼的业主身份……嗯,就是这两个。哎呀您别管了,帮我查就是了,我有用。”
兰溪闭着眼睛再嘱咐了句,“爹啊你再听我说一句,你一定要让你手下那帮徒子徒孙给我用点儿心,别给整错了。我要准确无误的信息,如果错了,我死给你看。”
杜钰洲在电话里被唬得一跳,“溪哥,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反正你给我查吧,别问那么多。”兰溪捏着电话,虚弱地捶了捶头,“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你不知道么?还问三问四的,烦不烦啊。”
挂了电话,兰溪握着电话用力地呼吸。
她知道她不能轻信尹若的话;刚才就自己问出来的那些,她也适当选择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她相信爹一定能帮她找到确定的答案。
这辈子她身边的所有人,最亲的就是爹、妈和小天。小天有他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家庭;妈呢也有了继父贺梁,还要照顾到贺云……只有爹,只有爹放弃了他自己的所有,爹的世界里只有她,于是她相信,就算小天和老妈也许还有可能做事瞒着她的话,爹一定不会。
所以在她此时脑子乱了的情形下,她将这件事托付给爹是最能让她放心的了,她相信爹一定会给她一个最准确的答案。
在爹回复她之前,她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多想无益,反而让自己乱了分寸。她现在就起身回家去,好好地洗个澡,或者请一天假好好地睡一天的觉。
她相信,如果她能以饱满而积极的精神状态去面对这件事,兴许爹带回来的答案就会是最让她开心的——爹会说,“傻闺女,你看你都胡思乱想个什么呀,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回事儿!还说你自己是溪哥呢,我看你比还珠格格还又是疯来又是傻呢!”
一定的,一定会这样的。兰溪握拳站起身来,拍掉p股上的土,缓缓却执着地走向家的方向去。
兰溪回到家去,途中给丁雨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
回到家,兰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准备面对老妈的唠叨。也许还有眼泪攻势,或者如老妈年轻时收拾爹的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式……却让兰溪惊讶的是,老妈虽然冲她甩了脸子,可是却没当场就发作开来。
兰溪进了房间才发现是贺云回来了,猜想老妈怕是顾及着贺云的情绪,所以才没在家里跟她吵开吧。兰溪叹了口气躺到*/上,这时候还是挺庆幸家里有贺云这么个人存在的,不然老妈定然早就起爆了。
贺云一边上网打理自己的代购网店,一边扭头瞥了兰溪一眼,“哟,怎么这么消沉的样儿。你不是打不死的杜兰溪嘛,更何况现在跟月明楼公开了在交往,本该是春风得意啊。躺这儿装什么死鱼啊?”
兰溪今儿连跟贺云斗嘴的心情都没有,窝在被窝里只盯着贺云的侧影看。其实心下还是有小小地佩服贺云。如果换了是她自己,碰见贺云之前的那件糟糕的事情,怕是她早得抑郁症了吧?
贺云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自己就调整了过来。后来又如常地上班去了,没事人一样继续飞她的航班。
看着贺云的样子,贺梁和刘玉茹其实还是担心到了骨头里,怕她是强撑出来给外人看的,实则心里反倒会更苦……贺梁终究是当爸爸的,没办法跟女儿太交心;刘玉茹更是没办法真正在走近贺云去,于是二老便私下里跟兰溪说了。
兰溪知道这时候的贺云应该做心理调整,最好能主动去看看心理医生,可是以贺云那性子,她怎么肯跟兰溪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后来兰溪忍痛拿出自己的一小笔积蓄来,买了一张飞欧洲的头等舱机票,送给拜托蜘蛛帮她找的一位心理医生,让那位医生假扮普通乘客,在飞行的途中借机与贺云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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