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前,熊远举和王伟匆匆忙忙下来,刚一照面,熊远举这个从来没有过主动跟人打招呼的强悍人物却是冲那络腮胡子大汉抱拳笑道:“犬女小庆,还要劳动大驾,实在不敢当……”
“龙女龙庆,小弟当然要提前一天来讨杯喜酒喝了!”来人也抱拳哈哈大笑说。
当着王伟的面,那人迟疑不决一下,还是顺手揭去了胡子,露出真相。
却原来是一个高大结实的的年青汉子,目光犀利,面色黝黑,骨骼粗壮有力,一望而知是一个行走在江湖上的老道杀手,以王伟的丰富经历与经验,可以一眼就从他一闪避开的对视中看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跟这个人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黑衣大汉,保镖,正在从轿车的后备厢里往外拿东西,是带来孝敬熊远举的宝贝女儿的生日礼物。
熊远举哈哈狂笑,说:“岛城警署飞虎队还真的以为你已经潜逃回国了呢。”
“这里还有一笔更大的生意正在向我招手,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岛城这块风水宝地呢?”
“说得是,老朋友!我真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你这个泰国人,真他妈的有大将风度。按照常规,一笔生意做完,票子已经到手,这里又有很大的风险在等着,还不拔锚开船呀?你却偏不!哈哈!”
说罢,一指身旁的王伟,对那人笑道:“估计你也应该听说了吧,王伟,华夏特种兵中最出色的一个战将,我的新合作伙伴,也是兄弟了。这位是我的老朋友,沙猜•龙华。”
龙华凌厉的目光马上一变,客气地对王伟双拳一抱,语带双关地说道:“久仰大名!今后还请兄弟在岛城多多关照!”
“客气了,大家都是大哥的兄弟,相互照应才是!”王伟抱拳致意。
“对!大家今后都是好兄弟!”
“好了,上楼吧。”
带来的贵重礼物被人搬上楼,两个保镖则被江山等人十分热情洋溢地接到了里边豪华宽敞的大会客厅,吩咐几个女生招待去了。
熊远举和龙华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亲热地相拥着上楼,来到了密室。王伟关上门,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抽烟默默无言,一双眼睛不动声色观察着。
对于这个人,王伟也是初次见到,一时半会还摸不清他跟熊远举究竟是什么关系,之前都有哪些“大生意”会令他们居然如此亲热且胜似兄弟。不过,听熊远举在楼下的一番话,也应该判断出,此人决非一个善良之辈,更不会是一般的小人物那么随便。
熊远举亲自为龙华打开了一瓶1918年的法国人头马,咚咚咚咚倒了三大杯,龙华也不客气,送一杯给王伟,自己端起一杯,站着跟熊远举一起仰脖灌下。
“喔……好酒。好酒!”
他走过去拿起那个包装古典的酒瓶认真的看了几眼,咧嘴呵呵笑放下酒杯,赞叹不已。一举一动,都有一种状态,这胆量、这决策、这举动还不是大将风度?
“最纯正的,20万一瓶。”熊远举说道。“华夏目前没几个人喝得起。岛城倒是有几个。”
“老兄是上流
社会的守法公民呀。哈哈。”龙华道。
“好吧,说说你的看法和想法,这次回来,下一步棋我们如何合作?”熊远举坐回到沙发上说。看了王伟一眼,王伟微微眯眼,喝了杯中酒,一笑。
“熊老板,我的金窟里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了,就是有黄金。东南亚危机以来,整个东南亚的黄金价格直线跳水,折合RMB都跌破40元大关了。十八路的金老板都泄到了我的金窟,多了没有,几十吨还是有的。我佛慈悲,还为我进一步做大做强保留了岛城和华夏这块圣土。熊老板,你这个时候不张开大口能吞下多少就吞下多少,不是傻子就是木瓜。别怪我激将老兄哈……”
一谈到生意,二人立马就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之中。
连说话语气和举止都有了一些微妙变化。
王伟掏出至尊香烟,独自点燃一支,慢慢抽着,微闭着眼睛,认真地听着他们说话。而熊远举也呵呵一笑,说道:“没错,龙华老弟。我相信我的估计,华夏这一块,包括岛城,也不会至死抱着僵硬的黄金收购价格和政策不变的。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说变就变,黄金降价,RMB贬值,两码事情嘛!48元,88元,天利呀,就是我佛让我们兄弟两个再一次联手发财的绝好良机。”
“是的,熊老板,要干,要快干!”龙华目光如炬。
“这个事情,你可以放心,你找对了人。人生下来就是要发财的。过去,你我这种天性被各种各样的压力和条件下,被压抑了。消灭了。其实,华夏人是有发财传统的,何况我在岛城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做大做强这一块。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吗——升官发财。如今,这句古话又在官场里被奉为圣经了。好多官员几乎都到了贪赃枉法、人为财亡的地步。所以,我不仅仅要做这一笔大生意,过几天去参会,也要在世界新经验论坛上看看还有什么好干的事情和机会。要知道,所谓新经验论坛,并非都是白道,也有黑道的机会。”
“是的,对于我们来说,生意兴隆的机会遍地,只要我们时时关注动向,紧紧抓住,就够了。”
熊远举抽着他的黄金大烟袋,抽得汩汩作响。
龙华听着那古怪的声音,很是入耳。
听他们交谈的口风,王伟才渐渐摸清了这个不速之客的一些背景与实力。此人跟金三角大毒枭坤沙是铁杆朋友,跟其他几个毒枭也是朋友,最初入行干黑道就是从贩毒开始,后来出手不凡一举买下了一个金矿。
从他的嘴里如今说出来,称作“金窟”。
这一点,龙华跟熊远举恰好相反,熊远举当初冒死一个人偷渡在岛城之所以能够突然间发迹,靠的就是冒死走私黄金,大把的钞票、美元就是在那种灵活机动、不惜任何代价的冒险与打打杀杀中,创立了他后来居上的“大熊集团”、“熊氏王国”金钱帝国根基与地位之雏形。
他这次来,一是为熊远举的宝贝女儿庆生,二是做这笔大生意。
至于岛城警署飞虎队为什么要抓他,目前还是一个谜。王伟不便插嘴多问,只是在他们两个人谈到开心时恰
到好处地哈哈大笑,一个人默默不语,抽烟。
熊远举放下大烟袋,慢吞吞地说:“龙华,你好像对华夏人、对华夏官场不陌生,你一个泰国人,怎么干起了这个营生?”
“哈哈,大哥,用你们的华夏话说,就是一言难尽,还有一句话,就是逼良为娼。不过,我搞黄金,搞走私毒品,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当一个你这样的大老板,而是为了我小时候的那个艺术梦想。我喜欢台球,也喜欢艺术。真的。”
“哦?”熊远举一愣,看看王伟,两个人都笑了。
“还有这么一说?”
“是啊!”龙华黝黑的大脸放开了,嘿嘿一笑,很诡异,也有点儿让人莫名其妙,“过去我们做了那么多笔大生意,我都没有机会跟大哥说起这些。”
“你搞黄金,比起我来就是一个新兵了。”熊远举突然说道。
“哇噻!熊老板,你好厉害呀!”
熊远举又是一阵开心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道:“真的,我搞了一辈子黄金了……当初我一个人来到岛城,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要不是黄金,我今天恐怕早都烂在地上当死鬼多年了。正是我走投无路,我有胆死,为何没胆子走私黄金大财呢!”
“说说看。”龙华追问。
“诶!说来也是一段传奇。90年代以前,我个人那时候不要说黄金是什么样都没有见过,到了岛城,吃饭都成了问题。妈的,一克黄金也没有,我拿什么活命发财?后来一个巧合,我是给人家冒死当马仔走私黄金,才第一次看到了真的黄金到底长什么样子!”
“据我所知,大哥,你在内陆时好像在家乡还是一个大队的支部书记吧?”
“是的,诶!回想起来全是泪啊!不提那个了……”熊远举摇头晃脑,灰常感慨万端地叹息一声。当过大队支部书记?王伟一呆,心里忽然笑了。
“如今,我相信经过大哥之手的黄金不下几十吨了吧?”
“这个数目,只少不多。”熊远举把大烟斗放在布鞋上磕打了几下,磕掉烟锅里的烟灰,叹了一口气,“那些年月里,我和所有的华夏人、华夏官员一样的,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任何个人的私心杂念。只要是吃饱穿暖,有房子住,有老婆孩子就知足了。那时候,现在想想也真是他妈的叫怪,压根就没有现在这些人的花花肠子,很简单,很听话。我那时真的觉得金子别说没有,就是手上有金子,对我个人来说也一点屁用没有。”
“这些话,我很难听懂,哈哈!”龙华表示。
“你根本不会懂得,王伟,你也不会懂得,因为他在国外,你那时还没有出生,不,或许还太小,不懂事的。而我,却是亲身都经历过了,”熊远举感慨万端地摇头晃脑,“那时候,心里还真的有一种神圣感。我是为老百姓们做事,D、国家、人民,多么信任我呀。一个大队书记也管着一大片陆地呢,我的这些真心话,龙华肯定是不会相信的,现在连我自己有时突然想起来,都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王伟却是默默点头:“我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