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逃出去的鲜卑骑在箭雨中奔驰,马超仅率五千大宛骑向鲜卑骑追击出去。
大战从日中战到日落,西方的太阳如红气球一般,死气沉沉地罩着大地,十四万鲜卑骑仅两万人带伤冲出,十二万人被川军八万骑兵歼灭。
斜望坡上到处是鲜卑骑兵尸体,没有骑士的战马游走在原野,尤其是豁口处的鲜卑骑尸体,更是堆积如山,鲜血将枯黄的草原燃的血红一片,在夕阳下泛着白色光点。
主将王越杀死最后一个顽抗的鲜卑骑,冷眼看着战场,心中剧烈起伏。
从十几岁艺成出山,游侠天下,王越的理想就是驱逐胡虏,扬威大漠。
年轻时取羌族首领首级,那是小打小闹,后来跟随吴俊横扫南匈奴,那是助纣为虐。
奉刘璋之命进入草原,一场大战拿下了乌桓和鲜卑的几乎全部部落,但那也不过是投机取巧,是因为鲜卑军和乌桓军大军外出。
只有今天,一场堂堂正正酣畅淋漓的战争,十几万异族人的尸体,王越才终于有了一种得遂心愿的感觉。
“没想到我王越,几十年沉沉浮浮,虚度光阴,年近花甲,能有如此大胜,以汉军重创鲜卑军,虽死何憾。”
王越现在庆幸当初在长安以北的选择,庆幸自己在长安一个月的等候,庆幸自己忍受了那一个月无数的嘲讽。
否则就没有牢狱中刘璋的深夜相见,就没有驰骋草原的王越,就没有今天的大战,有了这一战,王越知道自己的名字将载入史册。
“全军出击。”
留下军队打扫战场,王越率领骑兵向鲜卑骑的方向追去。在一条河前面遇到了马超的追兵,河的两边是桥墩的残垣断壁。
“将军,鲜卑军拆断河桥跑了,末将只杀了那些伤重掉队的骑兵。”马超禀道。
“没事,天要黑了,就算没拆断桥也难以追上。”
王越下令道:“立刻命人连夜搭便桥,其余军队随我去接收鲜卑军本营。”
“是。”
众军向鲜卑本营开拔,鲜卑军本就是全军出动,鲜卑本营已经没有士兵。王越顺利接收了鲜卑军营,还没安定下来,就有士兵来报。
“将军,营外有很多百姓到来,说来劳军。”
“劳军?河北的百姓还能劳军?”
河北早已不再是当初大汉最繁华的地域。王越奇怪地走了出去,外面果然有很多百姓,很多百姓提着篮子,篮子里鸡蛋面饼都有。
“你们收下吧,收下吧,要不是你们赶走了那些畜生,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收下吧。那些畜生不是人啊,魏军也不管我们,我们早就盼着蜀王,盼着川军到来了。”
“一点心意。收下吧。”
军队用长矛挡住百姓,外面百姓不断将篮子往里递。
王越看着那些黄皮寡瘦的百姓,穿着单薄的衣服,头发污垢蓬乱。有点还带着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孩子,忍不住心酸。
“民心可依啊。”王越感叹了一句。
“那收不收啊?”王双问道。说实话,这些河北百姓带来的食物,在平时川军士兵真瞧不上眼,川地百姓本来一直还算过得去,粮食丰收以后更加不缺粮。
鸡蛋面饼这些食物,士兵都觉得实在普通。
但是这是百姓送的,是为他们庆功的,而且是这些自己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百姓送的,士兵心里都很感动,那些篮子的黑面饼和鸡蛋,自然不再是那么普通。
“收了吧。”王越说道。
“收了?”王双惊讶地看着王越,虽然心里觉得很感动,可是根本不忍心啊,也就是这样,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川军士兵接那些食物。
“收了吧,我们的粮食很快就到,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追击鲜卑军,也吃不到那些粮食了,全部分发百姓。”
“好叻,今晚就把这些鸡蛋做了当干粮。”王双听到王越这样说,一下子就放心了,心里还是想吃那些百姓送来的食物的,意义不一样,味道肯定不一样。
川军士兵在将领命令下,迟疑地接过百姓的食物。
“谢谢乡亲。”
“谢谢了。”
“给这个小妹妹留一个吧。”
看到川军士兵收了食物,都如释重负,一个老者颤颤巍巍站出来,对一名川军将领道:“将军啊,蜀王什么时候来啊,川军什么时候打进河北啊?
你们来了,我们渔阳这边的百姓就得救了,可是我们还有亲人在涿郡范阳,有的还在邺城,川军早日打下河北,我们河北百姓也过两天安生日子吧。”
老者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其他百姓也纷纷附和着。
鲜卑军乌桓军哪里有那么老实,这一年里,鲜卑军乌桓军不但不断向邺城要补给,还把幽州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到处抢劫,百姓民不聊生。
这还不算,幽州被抢劫,邺城方面还要来征税,百姓苦不堪言,又听说了川军辖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川地百姓过的丰衣足食。
知道川军就在长城外,日夜盼着川军翻越长城。
一听到川军终于向异族军发起进攻,攻破长城打进来了,幽州百姓几乎沸腾了,可是他们还是没想到川军的速度这么快。
渔阳一带的百姓听说川军在斜望坡与鲜卑军大战,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时间就结束了战斗,看着漫山遍野的异族军尸体,他们才知道这是真的。
烧杀掳掠一年的异族军,绝大部分在一日之间,在川军兵锋下全部变成了尸体,百姓们才知道传言是真的,蜀王刘璋赤帝转世,川军所向披靡,必然一统天下。
第二日天刚微明,川军出动六万人,分成三路,每一路由大宛骑和弓骑兵组成,分别由王越马超王双率领追击鲜卑军,赵云留守大营,并向百姓分发军粮。
没办法,这些悍将里面,只有赵云一个人在功劳面前能做到处变不惊。
同时,斜望坡战果传入幽州,幽州百姓欢呼雀跃,到处爆发反魏军的起义,右北平太守鲜于银突然领兵攻入幽州牧守府,杀死幽州牧陈群之弟陈恭,迎合民心,举幽州投降川军。
鲜于银率领幽州守军拦截鲜卑军。
“呼~~”听着战报,刘璋长出一口气,“早知道这样,我费这么大力布个口袋阵干嘛?这简直撒天大的网,捕一条泥鳅大的鱼。”
刘璋没想到王越率领八万大军,竟然能将鲜卑军打的这么残废,只逃出了不到两万人,也没料到幽州发生叛乱,鲜于银直接杀了陈恭,整个幽州归附。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当初交州在川军进攻时发生大规模民变,直接铲除了交州的世族大家,刘璋和黄月英就知道,天下的风向进入另一个阶段。
以前所有人畏世族如虎,如今是人人视世族为肥羊,只要川军到来,那世族就遭殃了。
现在的幽州到处是百姓义军,留守世族遭到洗劫。
其实现在的这些世族,已经没有什么油水可言,除了点房间和土地,也没什么瓜分的,金银财宝和家产,还有家中主要人丁,基本都在军中。
河北和幽州的世家,早已被抽成了空壳,都拧成一股绳试图抵抗川军。这些所谓“义军”也只能去抢几根房梁了。
鲜于银是鲜于辅的族人,同样属于世族,恐怕他提前造反,就是因为眼光长远想到了义军所谓,所以才先杀了陈恭归附川军,让义军对鲜于家有忌惮。
但是即使如此,刘璋也不希望秩序完全混乱,成了个打土豪分田地的场景,立刻命令许多埋伏的部队进入幽州维持秩序,剩下的部队已经足够把守关口。
鲜卑军比川军骑兵先跑了一夜,可是鲜卑的战马哪里是大宛马对手,而且现在在幽州的鲜卑骑人人喊打,逃跑途中波折不断,很快就被川军骑兵咬住了尾巴。
“报,川军骑兵距离我们不过五十里。”后方一名士兵急报。
“什么?这样下去,以川军的速度,今天就得被追上。”步度根惊恐道。
“我们和川军拼了。”年老的泄归泥眼见逃跑无望,再加上斜望坡一战中了一刀,一直没有好好疗伤,只草草包扎了一下,现在已经体力衰竭,再也跑不动了。
“拿什么拼?拼个全军覆没吗?川军骑兵太厉害了,要是本王有那样的骑兵,比王越打更漂亮。”乌桓首领蹋顿狠狠说道。
这时的异族首领们都没在意蹋顿的大话,只知道蹋顿的第一句话是对的,硬战只能全军覆没。
现在情况清楚了,逃跑,跑不掉,川军的骑兵太快。
战,战不了,川军的骑兵太强。
就在这时,又一名士兵来报:“报,南方有一支部队接近,打鲜于大旗。”
“鲜于银。”步度根狠狠地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右北平太守鲜于银杀死幽州牧陈恭,举幽州投降,本来他们还打算到幽州拿点补给上路,再凭着幽州守军的拖延,甩脱后面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