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倾宫之事之后,此次的南珠又让妺喜背负了一身的骂名,此时的妺喜,也早已不想去在意这些。自从红珊瑚珠给了伊挚,自从伊挚回商,妺喜便就一直隐隐的不安,夏朝终究是要覆灭的,她能做的,只是让彼此更幸福一些。
在未来世界,对于得了绝症的病人,常常有一句话,把活着的每一天当成是最后一天,如今用这句话来形容此时此刻妺喜的心情,也算是恰如其分了。她不知道夏朝的灭亡究竟会何时到来,所以只能珍惜眼前所能抓住的。
恰逢寒食节‘墓祭’①,因着妺喜有身孕,履癸也下旨从简,本是要去王陵墓祭,如今也不过在宫中的祈祥殿上香。此举叫朝野上下看来,又是一桩不孝不尊的罪名,此事又是因着妺喜有孕,妺喜又是平白的受了牵连。
面对朝臣的异议,履癸很是不满,却也是一句便堵住了悠悠之口。
“天家子嗣亦是大事!列祖列宗在上!自然能体会孤王的心情!若是小公子有个好歹!那便是更大的不孝!”
众臣不再反驳,由此,今年的墓祭便成了宫中进香,虽说前朝的大臣们不说什么了,但后宫之中,面对唯独妺喜享受的这种待遇,而且是如此不可思议的待遇,有些耿耿于怀。
华琰清楚的记得,先王在世时,何其的重视寒食节的墓祭,更是携各宫宫妃一同亲自去王陵洒扫,父亲去世,她奉旨入宫后还曾听闻,就是先王后当年,刚刚诞下王上之时,还未出月,亦是亲自去了王陵墓祭。
或许就是以往对墓祭的重视,如今履癸因妺喜而做的决定,显得有些贸然,更是让后庭这一个个把履癸视为所有的女子顿时有些妒意渐生。履癸对妺喜的的宠,早已经到了众人不容的地步,而此事,不过是把这份敌意更是加深些罢了。
到底这夏宫本是华琰打理后庭,如今这墓祭在祈祥殿,自
然而然的,履癸也交由了她去打理,对于履癸的要求,华琰向来不会说一个‘不’字,只是对于妺喜,早已视妺喜为后宫前朝第一祸害。
同寻常的寒食节一样,今年的寒食节,外面细雨绵绵,看似不大的雨,不曾打伞,也还是会肩头打湿了一整块。
妺喜抖了抖身子,水珠随之滚落,轻轻拍了拍衣袍,瞬间想起来了初次去凤和宫请安时的情形,和妃的话,依旧在眼前。
“你瞧这北姬,初次请安,便是一身的雨水,怎么,向后庭诸妃夸耀你所承雨露吗!真真是放肆至极!”
如今的妺喜,当真是恩宠后庭无人匹及,想起那日的窘迫,妺喜不觉冷冷一笑,过去的种种赫然眼前,却再也见不到如此和蔼的王后了。
祈祥殿呈着历代帝王的牌位,为历代帝王供奉香火之地,对于夏宫,祈祥殿更似一个神圣的殿宇,每逢祭祀,众人都会去进香。
此次祭祀,倒是不同往日,算不得隆重,但也比起平日里,亦是不能比的。
众大臣们跪在了祈祥殿外,手中的朝笏亦是按着官阶变成了不同的香。能进殿内进香的,只有妺喜和华琰,这让和妃,不免心里头很是不悦。
和妃比妺喜入宫早,就算没曾坐上后位,她也并不在意,可如今,那些本属于她的恩宠,也全数的被妺喜夺了去,心中充满了不甘。
和妃的视线停留在妺喜尚未隆起的小腹,眼神中满是愤恨,她侍候履癸多年,却不曾有孕,而妺喜,一个被宫医诊断为今生无孕的人,却一次次的有了孩子,好在老天有眼,让她的孩子,都生不下来。和妃的眼神闪过一丝的狡黠,睨眼瞟着妺喜的背影,心中满是嘲讽:妺喜,你的这个孩子,也未必能生下来。
殿内的履癸,在前头跪下叩首,后头的妺喜和华琰,包括殿外的朝臣齐齐的跟着跪下,三叩首之
后,履癸起身把香插入了案前的香炉。身后的所有人依旧静静的跪着,履癸转过身来,轻轻的扶起了妺喜,满是宠溺。
“美人有孕,若是长久跪着,伤了小太子可怎的好!”
履癸的话,在华琰听来,犹如晴天霹雳,‘小太子’三个字,犹如一把利刃,时时刻刻的凌迟着她的心,那一秒,华琰几乎不能呼吸,就似被千刀万剐一般,不能自己。
疼痛如她,依旧保持着她浅浅的笑容,结果妺喜手中的香,毫不失礼的说道。
“瑾王后有孕,还是本宫代劳吧。”
妺喜对着华琰轻轻一笑,把手中的香交给了她。的确,华琰是个好王后,而她,则不是;对于履癸来说,华琰是个好妻子,而她,则活生生的把他推入了深渊;华琰是个好母亲,而她,却无法保住自己的孩子。
想到此,妺喜不觉间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瞳孔中充溢着幸福,又夹杂着淡淡的失落。妺喜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这个孩子能够保住,那该多好,若是能够撑到顺利生产,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
殿外的大臣们参拜过后, 的把香插入了前头的青铜大鼎。履癸同各个宫妃站在高台之上,妺喜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履癸搂着,在众人眼中,瞧着格外的不雅,妺喜本不想由着履癸如此的拥着她。只是突然间,贪恋起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好害怕,有一天,她就就此失去这份温暖,她只能在能够留住的时候尽情的沉沦。
①寒食节墓祭:寒食节的日期又距冬至108天,也就是距清明节不过一天或两天,这个节日的主要节俗是禁火,不许生火煮食,只能食备好的热食,冷食,故而得名。清明节由寒食节演变而来,据传始于古代帝王将相“墓祭”之礼,后来民间亦相仿效,于此日祭祖扫墓,历代沿袭而成为中华民族一种固定的风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