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的内心承受着这辈子以来最大的挣扎,她明白自己是多么迫切的要救怀亦,只是现在,已经演变为一场道德和良心的考验,整个泰安殿人的性命,来换怀亦,她真的可以吗?
履癸看了一眼抓住自己袍角的妺喜,冷冷的一句,“怎么,改变主意了吗?”
履癸眼中的玩味和讥讽,让妺喜浑身的不自在,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双膝,在履癸面前,深深的磕了一个头,眼眸中充满了无比的坚定,“依王上之言,尊卑分明,妾身为泰安殿的主子,自然比任何一个宫人尊贵,对吗?”
本无心听妺喜的话,倒是妺喜说到此,履癸倒有些感兴趣起来,“那是自然,奴婢便是奴婢!你是泰安殿的主子!自然她们的性命都是你的!”
听闻履癸的话,妺喜的身子一颤,显然,履癸有些扭曲她的意思了,妺喜淡淡一笑,“王上既是说了,妾是泰安殿的主子,那妾就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得一宫人的安宁!王上擅尊卑之念,妾用自己的命换她们的,丝毫不算亏了。”
履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妺喜,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的难以置信,双手一把拉住了妺喜的手臂,本是跪着的妺喜,被生生的拽起,履癸把妺喜拉到了近在咫尺的眼前,满是愤怒的一句,“你当真如此的固执!你别忘了!孤王从未说过要宽恕你!”
履癸的眼脸在妺喜面前无数倍的放大,履癸略带愤怒的鼻息喷洒在妺喜的脸颊,妺喜不带一丝的情绪,只是冷冷的,“妾自知有罪!愿与怀亦共赴黄泉!”
此言一出,更是让履癸红了双眼,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子,会像妺喜那般如此迫切的想要逃开,若不是有施王议言和亲,妺喜是不愿入夏宫的,看到
眉头微皱的妺喜,履癸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手有多么的用力,那股坚定而愤怒的力,几乎要把妺喜撕碎,履癸狠狠的捏住了妺喜的下颚,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无奈,“究竟是为何?为何夏朝让你如此厌弃!孤王让你如此的厌弃!孤王是君!给得了你一切!”
履癸的话让妺喜在原地呆呆的站了许久,这个问题,当真是可笑,厌弃?妺喜心中闪过一丝的念头,随即便立即的否定了,她明白,她根本就不讨厌这里,只是每每看到履癸,总想起驿站的那个夜,那一个个蒙面的黑衣人,如今,他竟可以如此淡然的说出这样的话。
妺喜抬眼,冷冷一笑,“妾不敢,妾不过自责,妾愚笨,救不了怀亦。”
妺喜的话,让履癸怒火一下子喷发,转身便向殿外走去,履癸疾步,他的肩膀撞到了妺喜的肩膀,妺喜一个踉跄,双手扶在不远处的石柱上,头微微的垂着,满是绝望。
午时未到,小厨房便送来了午膳,妺喜脑子里全是怀亦的身影,哪还吃得下什么,连筷子都不曾动,便撤下了。
要说履癸狠心,那么赐死怀亦,还算不得最狠的。
妺喜在泰安殿的书房里已经踱了大半个时辰的步子了,一旁的鄢陵看着,心也是救了起来,“娘娘!别走了!还是坐下歇会儿吧!”
妺喜似是没有听到怀亦的话一般,依旧踱着步子。
‘吱嘎’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妺喜和鄢陵一时间便都转过身去,是炎公公。
“娘娘!王上要奴才传话,让娘娘务必去大殿一趟!”
妺喜本想问一句所为何事,只是炎公公脚步快,已经走出了殿外,妺喜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整理了一番衣饰,轿辇便
直往大殿去,轿辇落下,妺喜迎着日头,看着这刺目的阳光,泪水一滴滴的话落,怕是午时已是过了吧。
看到妺喜的泪水,鄢陵在一旁微微了推了妺喜一下,妺喜瞬间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苦笑,“都入秋了,这日头竟还这样的毒,惹的本宫眼都睁不开,好好的白日,竟流眼泪!”
说完,妺喜还好不尴尬的笑了两声。
妺喜刚踏入殿,履癸便嘴角冷笑的看着一边,妺喜随着目光而去,便看到了九龙柱下面口鼻流血的怀亦,妺喜也顾不上失仪,几步便伏在怀亦身前。
履癸的话语依旧冷冷,“孤王本是想给你个恩典,想在她上路之前,让你们见上一面,谁知北姬好兴致,竟看起了外头的日头。”
妺喜有些错愕,履癸今次召她前来,就是要让她亲眼看着怀亦服下鸠酒吗?他当真要看到她肝肠寸断,折磨的她满身是伤才甘心吗?好是阴毒的人!常言说最毒妇人心,他果真是比妇人更是毒!
妺喜轻笑,把怀亦的头抱在自己的怀中,任怀亦嘴边的血迹染上自己的外袍,妺喜缓缓的抬头,眼眸对上履癸的,淡淡一句,“妾谢王上体恤,妾感激不尽。”
就在刚才,看到妺喜那个心痛的表情的时候,履癸还是那么的畅快,可是如今,面对这样的妺喜,他有些恨自己了,明明事情并非如此,他为何要……
履癸不想去想那么多了,只是看了一眼一旁的王后,便从偏殿离开。
妺喜诧异的看着履癸离去的背影,更是心寒,偌大的夏朝,竟容不下她,容不下两个弱女子。妺喜看着履癸的渐渐消失的背影,眸光变得狠厉,“后宫当真是适者生存,本宫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