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队距离他们几十丈开外,寻常人大都只看到了那浩大的声势,却无人细看每一艘船有什么不同,且距离如此之远,寻常也无人能看的
朝夕和商玦一听这话同时看向那船队,细细一看便发现了些微的异样。
洛玉锵猜错了,闻言更为懊恼,扶澜拍了拍他肩头却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船队上,“我只是看着这些画船的金帆只怕是许多都有偷工减料的呢。”
朝夕想了想,“第一艘是王和王后,我应该在后面。”
他说话三字一顿,语速也不慢,若是不注意听根本不会听出来他有口吃的毛病,商玦满意的看了一眼洛玉锵,洛玉锵本来挺着胸膛还算镇定的,被他这般一看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而扶澜却哈哈笑起来,“连你都知道了?小鹿,你在哪艘船?”
因是水祭要在未央湖上,是以这些画船便十分关键,扶澜的目光一直落在那船上,此刻一问朝夕还未回答一旁的洛玉锵倒是道,“肯定是,在第一,个船上。”
“蜀国的春日宴果然名不虚传,小鹿,待会儿你在哪个船?”
她好像越来越摸清他的路数,所以她越发肯定,他一定对她隐瞒了什么。
这回答如她所料,朝夕笑笑,看着他的目光深深浅浅一片。
“我但凡入宫知道你先入宫了就会问你在哪里,今日一问方才知道你在邀月台,那之后自然便有人告诉我那里是什么地方,这又有何奇怪的呢?”
可庄姬一死,邀月台几乎成为宫中的禁忌,这么多年更无人关注,既然如此,商玦又是怎么对邀月台如此清楚的?或许他专门派人问过,可不知怎的,朝夕看着商玦,听着他说话,忽然就生出一种其实他很久以前就知道邀月台的错觉,不仅知道邀月台,他的语气甚至带着熟稔,仿佛他说的不是邀月台,而是他幼时居住过的燕国王宫。
邀月台并非宫中正殿,当初建造在小未央边上更是因为小未央边上地形狭窄不利建造高阔殿阁却适合水榭纳凉,然而因为距离崇政殿太远,又偏离了宫中正北的中轴线十分僻静,所以这么多年来并无人主动住去那里,而那里也被人当做一处偶尔赏玩才去的雅舍,而宫里的妇人大都将目光放在崇政殿了,久而久之也无人真的日日去邀月台赏玩看景,于是邀月台早就淡出了众人视线,九年前,庄姬公主来到蜀国之后偶然去到邀月台,一见即喜,命人休整那处之后成为她夏日纳凉的居所,邀月台这才得了用处。
“可是你怎么知道那是一处什么住所?”
商玦一笑,眼底还存着半分疑惑,仿佛在说既然说的对,她怎么这般看着他?
朝夕摇摇头,“没有,你说的很对——”
朝夕眉头微扬,转头以深沉的目光看着商玦,商玦与她四目相对,挑眉失笑,“怎么了?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商玦微微颔首,“夏日快到了,邀月台的确是宫中少有的安静舒适之地。”
朝夕不意外商玦会知道此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目光虽然在景上,可这些人的耳朵却是在听这边的动静,不敢直视,便拿眼风朝这边扫,看来看去,无非是想看看传言之中的摇光公主是何种绝色,而传闻之中的燕国世子又是何种风华,当然,想看后者的只怕占了大多数,越来越多人朝这边看,子荨和扶澜等人都有些无奈了,偏生两个当事人一脸淡然,朝夕看着远处湖面不知在想什么,商玦的目光却落在朝夕身上,片刻之后又问,“听说宫中为你准备了邀月台休憩?”
景致昌隆,随着祭礼时间的临近,聚集到湖边的人也越来越多,早晨内眷都被孙岑安排着游园听曲儿,到了这时却是慢慢的朝着湖边移动,大抵孙岑放了赦令,这些内眷们大都三三两两的在湖边驻足,而朝夕一行人并未掩饰身份,自然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们,一旦有了第一人注意她们,很快她们临近的几处亭台都半真半假的多了些人。
天气阴沉,饶是如此未央湖边也是一片花团锦簇,正值春日,是万物复苏之时,未央湖边莲叶田田,湖岸之上百花齐放,莺鸣鸟啼和风阵阵,若是天穹之上的阴云再少些就更为绝妙,抬眼一望,未央湖面之上皆是制作精美的画船,十多艘画船依次排开,片片金帆灿灿生辉,连沉郁的天穹都被映亮几分,如此浩大的声势,正只有春日宴才能看到。
这话如他所料,也无懈可击,商玦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朝夕安抚的看了子荨一眼,子荨便将天荒琴抱的更紧了,这琴是朝夕唯一不能丢下的东西,她可半点不敢马虎。
朝夕扬眉,“何意?此琴是母后遗物,父王想看我便带进来罢了。”
商玦看着朝夕将信将疑,若真是要给凤钦看琴,又怎么会忘记,而既然觉得凤钦顾不上,她便不会在今日将琴带进来了,商玦眉目微深,“你想做什么?”
稍稍一顿,朝夕又道,“不过想来他也是顾不上的。”
朝夕看着子荨手中的琴眉头微扬,“刚才只顾着说话倒是忘记给父王看琴了。”
商玦看着子荨手上抱着的琴眼底闪过些微讶异,天荒是庄姬公主之物,他心中并不觉得朝夕就真的想顺了凤钦的意思,可没想到她在今日将琴带入了宫中。
“你怎么将天荒琴带入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