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夜晚的星空很美, 尤其是在屋顶之上观月更是别有一番风味,虽然今夜并不是月圆。不知为何,自从习惯了小戬有这望月的爱好之后, 我也会时不时跑到这屋顶上来享受这静谧的夜色, 还别说望着这浩瀚星空, 朦胧月色, 不断回忆之前的点滴故事, 仿似所有的烦心之事都会自动消解。不过,我想如果我从来都不知道月亮上真的住着嫦娥仙子的话,那我观月的心情想必是会更好的吧。可是现在我已在这屋顶之上独坐了大半夜, 心情却始终无法平静。
前几日刚送弱水回了天河,一趟下来, 人间已是初秋时节, 若按人间时日来算我却是比小戬他们晚回来了几日, 本以为皆大欢喜,却没料到回来听说的第一件事便是小戬和敖寸心十天以后的婚事!小戬不在灌江口, 他陪着敖寸心去西海还未归来,哮天犬则被小戬遣去各处送婚礼的请柬,狐妹回了万窟山去找他母亲了,玉鼎和小婵则一起去参与了灌江口水灾之后民众房屋的重建工作。偌大的杨府大院一时之间空空荡荡,望着残月如钩, 观月的心情一时之间兴起了无限凄凉之意。
“今日是八月初五, 十天以后便是中秋佳节, 他们也太会挑日子了吧!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竟然就这么急着要和敖寸心结婚了。我知道他是不满天规, 虽然他接受了玉帝敕封的称号成了神仙,但偏偏就是不要守天规, 天规不许动凡心,他偏偏就要动凡心,看天庭能拿他怎么办!可是挑战天条,和玉帝作对也不要拿自己的婚姻幸福做代价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啊!”屋顶之上借着洒下的月光,想着嫦娥和寸心,我扇着折扇自言自语独自感叹,有些话虽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这些我自己说说也就罢了,如果硬拽着跟小戬说便显得我无理取闹了。“没有嫦娥漂亮,没有寸心勇敢,这都将近二十年了,人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为嘛我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失败啊失败!”
“这么看来确实是挺失败的,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你那日不是还说什么你喜欢他是你的事,他喜欢谁是他的事吗,怎么现在又想不开了,我还以为你心挺大的呢。”身后传来玉鼎熟悉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就算我心再大,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样娶了别人啊。好吧,就算他真的非要娶别人,那至少也要找一个自己真心爱的人吧,就算是赌气,也没必要搭上自己搭上三公主吧!就算是报恩,那也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许,不是,我是说也不必非要成亲啊,报恩的方式有千种万种,何况这次天庭已经赦免了西海三公主,只要小戬以清源妙道二郎真君的名义去跟西海龙王说说情,西海龙王不会不管那个敖寸心的,他们又何必赔上自己的幸福!”听了玉鼎的话,我刚平复下来的心又不由得起了波澜,没有忍住有些大声的对他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三公主喜欢杨戬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何况你怎么知道杨戬不爱三公主?你怎么就敢断定他们俩在一起就不会幸福。小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样才算幸福,他娶了你就会幸福吗?”玉鼎在我身边坐下忽的一脸认真的看着我问道。
“我……不知道。”若他娶了我便会幸福的吗?听了玉鼎的反问,我一时有些错愕,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了他这么些年竟然是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王母娘娘为了不让杨戬成亲,让西海龙王扣下了三公主,杨戬若是不爱她又怎么会在西海畔苦苦等了这么些天。自弱水回天以后,玉帝便已赦免昔日天庭重犯,那敖寸心自然在此之列,杨戬若是不爱她,他完全可以以此理由拒绝与西海的亲事,可他为何还要冲破重重阻挠一定要与三公主成亲,这明摆着两人是相互爱慕的嘛。”玉鼎在我身边不停地给我分析道,我却是越听他的话越觉得这秋风冷彻骨髓了,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他的话语了。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杨戬好的吗,现在你该高兴才是啊,你就不要那么小心眼了啊。”玉鼎似乎因为见我没有发怒的迹象,说话又开始嬉皮笑脸了。
“我小心眼?你说我小心眼,你有没有搞错! 去死吧你!”失恋了嘛,虽然我是很想有个人能出来陪我说说话,但是哪有这么劝人的,本来心情就不好,让他这一句说的我更是火冒三丈。
“哎,我是好心来劝你的,你还不领情,我说真的,要是你真的放心不下,让他把你们俩都娶了不就得了!”玉鼎站起身在屋顶之上小心躲过我的就要招呼过去的折扇,边跑边大声对我着喊道。
“娶你个大头鬼啊!你再胡说八道,我可真揍你,你信不信!”追着玉鼎飞下屋顶,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添乱嘛这不是。不过说起来,好像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都是他在旁边开导我的,虽然说他说的不一定那么符合我的心意,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很孤单,其实玉鼎这朋友交的还真是值啊。
小戬和敖寸心从西海回来的时候是在中秋的前一天,看着紧紧挽着小戬胳膊的寸心,我心里有些泛酸。小戬一身雪白及地长袍衬得他越发儒雅俊逸,挺直如松的身形中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朝气,那双黑烁灵动的眼眸让我不敢直视,虽然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心虚的事情。看着敖寸心急匆匆的拖着他回房,我叹了口气,感觉似乎有某些东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一样。其实这几日我一直在杨府开解自己,其实前方的道路还是很长的,我不能老是纠结与这个事情不放,当初已经和小戬说了无论他爱的是嫦娥还是寸心,我都管不着,只要他能知道我也爱着他这就够了。能有幸和他一起成长就已经足够了,如何还能祈求更多,虽是心结难解,但是我也不会不讲道理。
大红的铺毯,大红的门帘,大红的纱帐,大红的灯笼,大红的喜字,杨府之内处处喜庆,红的有些刺眼。灌江口的好多朋友都来了杨府帮忙布置婚礼现场,小婵和玉鼎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哮天犬送完请柬之后就去西海找小戬了。我则在池塘右侧我的房间边上摆了一桌酒席,一边吃饭喝酒一边看着玉鼎不停来回瞎指挥。这商时的浊酒味道有些不怎么纯正,微微辛辣之中还透着一股土气,但是喝起来还是很带劲的。我这是在试宴,好吧,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在借酒消愁的意思,玉鼎说这宴席在八月十五那天要足足摆上几千桌,要摆大了谱,让三界都看看他玉鼎真人的徒弟是有多大本事的。
“哎呦,你在这儿吃的到悠闲,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挂完门帘玉鼎跑过来坐下,抱怨的同时不忘拿起桌上的鸡腿开吃起来。
“你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王母娘娘不许众仙来喝喜酒,怕是你这桌宴也摆不了几桌了。何况他们俩主角都不着急,要你在这儿瞎操心。”我顺手帮他的酒杯倒满酒说道,看着他如此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我突然想或许该帮小戬好好改造改造他这个师父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又不好管,我不操心谁操心!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去看看我那徒儿准备的如何了。”玉鼎胡乱吃完,扔下手中啃完的骨头,站起身来就要走,嘴里还不停的啰嗦道,“喂!我说你,少喝点啊,是让你在这儿试宴的,不是让你喝酒的,你说这一个个的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等会儿,玉鼎!你知道我前几天去了趟昆仑山遇到谁了吗?”放下酒杯,我对他说道,前几日心情不好,便去了趟昆仑山散心,不巧却在山下遇到了一个人。
“谁啊,师父不是还在闭关嘛,你又去干嘛。”玉鼎回过身来焦急的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遇见姜子牙了。”我不理他只是轻声答道。
“姜子牙?!师弟怎么会突然下山了?哎呀!现下算来,师父闭关七年时限已到!这么说,师父出关了?!”玉鼎跳起来又扇着扇子急道。
“截、阐两教的战争怕是免不了了,封神大战将近,玉鼎,看来这次你要跑快些了,凭你的那些本事,但愿这次你不会有事儿才好,诛仙剑我留给你,说不定对你会有大用。”我没回答他,反是有些忧心的说道。其实,对于这次封神大战,我真的不是很熟悉,有些传说或许根本不能当真的,似乎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知。
“封神大战?!”玉鼎有些不解的问道。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合力为天庭打造的封神榜,正好借着这次西岐武王姬发反纣的时机,为天庭挑选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三界玄门弟子都要参加,姜子牙已经下山,估计元始天尊的法旨过不了几日便会到了。”我给他解释道,其实有些事情我也是猜的,元始天尊的封神榜自然不会给我这样一个外人看。无论是元始天尊的阐教,还是通天教主的截教,打到最后还不是要两败俱伤,无论如何获利的都是天庭啊,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元始天尊就为了做这样一次赔本买卖,没心情想,也就不愿想了。
“不管怎样,还是眼下的事情最重要,不过这次我一定要让徒弟给我露露脸!”玉鼎听了我的话点点头说道,“ 我先忙去了,你少喝点啊。”玉鼎说完便又一路小跑回去。
看着玉鼎离去的背影我想,是啊,还是眼下的事情最重要啊,明日便是小戬和寸心成亲的日子,要不要留在这儿我还不知道,踉跄起身忽然感觉有些头昏脑胀,似乎今天喝的真的有点多啊。我正要起身回房间休息,突然从院外飞进来一个小小的绿色身影,我定睛一看,大白天的直接飞进来不走正门,除了急性子的哪吒还会有谁。
“小乔姐姐,我二哥呢?”哪吒落到我身边急着问道。
“屋里呢,唉~等等!你手里拿得是?”圆形的檀香木盒,看起来似乎精致的很。
“这个呀,天庭不让我们来喝二哥的喜酒,要不然就按抗旨罪处理,我是偷偷从天上溜出来的,这是嫦娥仙子托我带给二哥和三公主的贺礼,让我祝他们同心永结。”哪吒一脸正经的答道。
“我看不必了吧,不用她假惺惺装好人,为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扔了吧!”嫦娥?!提起她我就来气,这个死幺蛾子,我都选择要放手了,她还来瞎掺和什么,想要拿这个什么千年不坏的月饼好让小戬放在家里睹物思人,在让寸心吃醋和小戬天天吵架,天庭的人好趁机幸灾乐祸。想看小戬的笑话,门都没有!不,是连门缝都没有!我一把夺过哪吒手中的木盒,借着酒劲随手仍了出去。
“你做什么!这是给二哥的,你怎么能给扔了!你还讲不讲理啊。”哪吒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变了脸色,怒声的吼道。
“仍都扔了,你想怎样啊!以后嫦娥的东西你少往这儿拿,她怕抗旨不敢来,就让你来送啊,你有没有脑子,跟着你爹时间长了变傻了还是怎得。”脑袋有些晕乎,不知哪来的脾气,我‘啪’的一声拍着桌子起身,就冲他喊道。
“不许你说我爹,我看你是喝多了欠教训!今天我非得打醒了你不可!看枪!”哪吒一旋身,红缨枪便握在手中。
带着怒气的余音还未响完,便有一道银光带着寒气从眼前划过,心惊之余,让我原本有些迷糊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下意识仰身躲出去老远。虽然我有些懊恼自己因这烦心之事迁怒于哪吒,但这几日心中实在是郁结的很,再一想自己认识哪吒这么长时间还没真有好好跟他切磋过,不如就趁此好好打一架吧!
混天绫紧紧追至身前缠上我举起用来抵挡的青玉折扇,脚下驻足,臂上用力左手抓过混天绫便将哪吒顺势拽过池塘边,抬脚踢偏他紧接而来的枪尖,趁机扯开被缠住的折扇,挡开横又扫过来的红缨枪。哪吒虽然身小,但力气却不小,不用体内法力,接起招来确实有些吃力。他的招式不似当年在昆仑山学艺时小戬的沉稳霸气,越打越猛烈,而是明显有些快速急躁,虽是出招迅速,但却没有小戬那般干净利落,总是将人逼得节节败退。
“住手!”那声如清泉般又不失凝重威严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我的左手正抓住哪吒右手刺过来又欲夺回去的枪身,右手打开的折扇正横挡上他左手中紧攥举起的乾坤圈,气氛僵持之中力气却是不分上下。这下惨了,我不分缘由就扔了嫦娥送来的贺礼,这事儿要咋么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