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徐彩儿那边对李沐芷这边明里暗里的动作频繁,李沐芷这边无甚反应,渐渐的,徐彩儿对她的态度便有些轻慢,可没想到中秋节那日,任凭徐彩儿做好了完全准备,却被李沐芷不声不响地劫了胡。
大过节的,薛阳因为李沐芷不肯一同来用饭还生了气,徐彩儿那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一晚上都在挑好听的话哄着他,薛阳看起来吃吃喝喝,像是挺高兴的样子,哪知到了歇息时候,转身就走,将她一个人丢在屋内,香玲尾随前去,见是去了李沐芷院里,回来气愤愤地禀告,徐彩儿登时就砸了一个茶碗,气得差点咬碎银牙。
李沐芷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没想到手段这么厉害,争起宠来一点不含糊,亏得她一开始还信了她人淡如菊,如今这般,可不能再忍下去了。
香玲唯徐彩儿马首是瞻,以前在薛宅一直不得重用,只能打下手,现下好容易脱离粗使丫鬟的身份,她当然要紧紧巴住徐彩儿的大腿。
第二日一大清早,香玲就在后厨再次碰上翠云,见她手里端着燕窝粥,颜色发红瞧着很是稀奇,问“这是什么?”
翠云冷淡答道:“燕窝粥。”
香玲立马上前伸手道:“巧了,我们姑娘正说想喝燕窝粥,你这就备好了。”
翠云一个闪身避开,面色不悦:“这是我们姑娘的血燕,也是姑娘自己出钱置办的,你们家徐姑娘想喝,自管拿钱给宋大娘。”
香玲很是意外,从一开始打照面,翠云就一直不怎么吭声,从来不同她争竞,今日莫非是乘了昨夜薛阳去后院的势,才敢这般嚣张?
香玲本就一肚子气,今日见她又这般语气,更是火大。
“慢着,我说让你把粥给我,没听见吗?”香玲伸出手臂拦住翠云,蛮横说道。
富贵身旁当差的小山正来后厨送东西,见状担心翠云会吃亏,可今天管家不在,于是赶忙偷偷溜到后院去找李沐芷求援。
翠云当做没听见,绕过她就要往外走,香玲气急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往后用力一拽,骂道:“我让你站住没听见吗?耳聋?”
香玲这么一大力扯,翠云身形不稳,险些栽倒,奋力护住手上的粥,还是洒出来一点点,她愤怒回到斥道:“想吃什么就自己掏钱去买,既知道自己穷酸就少惦记旁人的东西,做出抢吃食这般下作的样子!”
香玲一听大怒,破口大骂:“你们又是什么金贵身子?这个宅子里,老爷才是顶要紧的,我们姑娘伺候老爷辛苦,吃你一碗粥算什么?若是肯,让你们姑娘来伺候着也是可以!”
这番话一出,后厨的人都面面相觑,宋大娘素来跟翠云交好,又收了不少李沐芷的银钱,此时站出来,想着劝解一番,阻止两个丫头吵架。
翠云倒是无心闹大,见宋大娘在说和,便想就着台阶下来,此事算了,哪知香玲根本不吃这一套,扯了一把翠云衣袖,道:“想走?东西留下!”
翠云跟她争执起来,她素来受李沐芷影响,在外话并不多,昨夜主子刚说了日后不必忍让,今日香玲越发过分,翠云的火气也上来,张嘴直言:“你们姑娘倒是金贵,可惜也用不着伺候老爷,吃这些作甚?”这一句话将香玲堵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梗过去。
香玲没料到翠云发起狠来嘴这么毒,一时气不过,又搭不上腔,被噎得怒火中烧,情急之下双手出其不意用力推了过去,翠云一个不察,向后倒去,脚下一空,踩到了一块砖头,身形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香玲一见更是火气上头,刚才被翠云怼得愤恨此时都发泄了出来,她追上前,冲着翠云的头就是一巴掌,扇得翠云一懵,随即抬手回击,香玲不防备,左边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刮子,疼得耳朵嗡嗡响。
翠云试图爬起来,香玲见状恨意填胸扑上去扯住她头发,将她的脸按在地上,翠云气得破口大骂,字字句句直戳她和徐彩儿当胸,香玲更加恼火,见翠云这张水嫩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后院的李沐芷和她的丫鬟,个个都长得这般好,处处压她们一头,心里立时涌起无尽恨意。
手上加力,香玲将翠云的脸紧贴地面,面目狰狞地拖拽,粗糙的地面剌得翠云脸颊吃痛,大叫出声,宋大娘她们见状想上前拉开两人,香玲却使出一股浑劲来,大声嚷嚷:“谁敢帮这个小蹄子我就让姑娘赶出你们去!”
后厨的人倒也未必信香玲有这么大能耐,但被她一喊,登时愣了下,她的主子徐彩儿毕竟是老爷眼下的红人,倒是开罪不得,一晃神功夫,翠云已经疼得差点哭了,右边脸颊被地上的石砖划出印子,香玲却半分收手的意思都没有。
李沐芷这才来到后厨,见众人围在一处,又听得翠云惨叫,急得什么都不顾,拨开人群冲了进去,一见翠云即将被香玲毁容,那种心中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愤怒立时填胸,她二话不说,拔下发鬓上的簪子,紧握在手中,冲上去冲着香玲的手背就是狠命一戳,香玲的惨叫声登时响起,鲜血汩汩地从她右手背上流出,疼得她立马松了手。
翠云得以自由连忙爬起身,眼前变故惊得她顾不得右脸的疼痛,呆呆地看了一眼李沐芷,小声道:“姑娘,您……”
香玲那边正用左手捂着右手,蹲在一旁鬼哭狼嚎,一叠声地喊道:“不得了,后院要杀人了!杀人了啊!”
李沐芷只来得及拍拍翠云肩头,随即恨恨看向香玲,怒斥道:“你们素日里作威作福就罢了,欺辱争抢也算了,可你敢伤我的人,还想毁她的脸,我今日就先毁了你!”
说罢一个快步冲上去,举起手冲着香玲的脸面就是用力一扎!
香玲到底不是傻子,虽然手疼,事情来的突然,自救的本能还是有的,手不方便,抬脚冲着李沐芷的肚子就是奋力一踹,一击即中,李沐芷身形晃了晃,压下腹部传来的疼痛,蹲下后左手按住香玲,右手冲着她的脸就划了下去,香玲死命反抗,向后一仰头,簪子的尖划在耳朵下方,一道血痕出现,香玲的惨叫声再次传遍后院。
宋大娘们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前来将李沐芷架起来,一个劲地劝她消消气,一开始后厨人还有看热闹的心思,俩丫鬟打起来也只觉得是小姑娘之间的争强好胜,直到李沐芷出其不意下了狠手,才意识到严重。
富贵治家严谨,薛阳又不是好性子的人,若是在后厨真的伤了人,估计不用老爷,就是富贵管家也会重重惩罚他们的。
李沐芷被宋大娘搀走,尚自不解气,斥道:“你若再敢动翠云一下,我定将你的脸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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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云此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家姑娘为了她竟然出手伤了人,要知道,她平日里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娇滴滴软绵绵的千金小姐啊!
赶忙冲上去,一个劲劝解道:“姑娘,我没事,您别气坏了身子。”
宋大娘冲她使眼神,翠云一边跟李沐芷说话,一边搀着她向外走。
这边香玲已然被吓傻,后厨一个婆子将她扶起,她再凶,再蛮横,不过是个一朝得志的十五岁姑娘,根本没见过什么场面,李沐芷狠戾疯癫地要来毁了她的容,那个场面一回想腿都止不住哆嗦。
手颤抖地去摸脸上的伤,鲜红的血染了满手,她看不见,真的以为自己成了丑八怪,吓得又大哭起来。
李沐芷刚走到门口,忽闻香玲哭天抢地,立马回头,恶狠狠道:“闭嘴!再哭我剁了你的舌头!”
香玲吓得一个抽搐将所有委屈都憋了回去,嘴巴瘪着无声地哭泣。
李沐芷厌恶至极,转身随翠云回了自己屋子,这边香玲见她离开才敢往门口走去,宋大娘见她也是惨兮兮的样子,叹了口气劝道:“香玲啊,凡事留一地,别把人逼急了,谁还没点脾气呢?是吧!”
香玲自然不服,可是心境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和过来,根本顾不得回嘴,一溜烟跑回了偏院,在徐彩儿面前一通哭诉。
翠云扶着李沐芷坐下,她去不肯,将她的脸检查了好几遍后才确定并未毁容,只是有些轻微擦伤,这才放下心来,这边翠云一个劲问她肚子如何,有没有受伤,李沐芷连说好几遍无事才算过去。
而那边的徐彩儿见了耳朵脖子上和手上都是血的香玲立时吓了个魂不附体,待问清楚后,恨意突突窜起,她骂道:“好你个李沐芷,平日里装成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结果是个咬人的狗!”
香玲还在哭着要个公道,徐彩儿心烦意乱,待要出门,脑子里也清楚,此时打上门去根本不智,且不说两个侍妾动手打架是何等丢人现眼,万一再伤着脸如何使得,看香玲的样子,李沐芷这是冲着她的脸下手,这般歹毒,她若是进了门,一个不慎,吃了亏可就太不划算了。
思虑再三,徐彩儿决定先发制人,一切等薛阳回来再说。
富贵先薛阳一步回来,小山立马回禀了这件事,他一听翠云受了伤心急如焚,抬腿便去后院求见。
李沐芷开了恩口,让他去翠云房间探望。
今天的李沐芷也惊到了翠云,她怕盛怒之下姑娘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硬是压下心头的委屈,一句话都没提,此番见到了富贵,嘴巴一瘪忍不住将最近这些日子受的气一一道来,富贵越听越气,但毕竟是老爷房内的人,也算是半个主子,他作为下人,实在不便多言。
内院女人之间争斗,他自是知道,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没想到却牵连到翠云,看着她红肿的脸颊,一想到香玲意图毁翠云的容,富贵只恨不能今天戳伤香玲的是他自己,若是他动手,手劲大,才不会只划一道伤口就了事,非将她整张脸都戳穿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