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六科给事中的脸色更白了几分,这件事不是的确是真的么,可为何连二等伯大人都说不知晓?六科给事中缩了缩身子,还想说什么,上位便传来魏公公细长的声音:“退朝……”
封君然冷漠的站起来,那双细长的眸子冷冷的瞧着六科给事中,只一眼,就让人冷汗浃背,双股战战。
“朕,不需要谎言!”
言外之意,这等事情,等有了真凭实据再来吧!
说完,甩袖离去,即便人平静的很,但是诸位臣子还是能感觉到这位帝王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意。
退朝之后,叶城看了眼自己儿子:“这就是为父将你留下来的原因。”
言官弹劾,不分内外,不分男女,只有看到不好的事情,就能弹劾,而今自己闺女进宫还不到三个月,便被搬上了弹劾的日程,皇宫之中,必须要留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压住众人悠悠之口。
叶琴随即点头:“儿明白该怎么做!”
叶城忍不住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回头看看,林烨芝也随着大部队跟在后面,见叶琴看过来,林烨芝远远的拱手行礼,抬头笑的礼貌而谦逊。
林烨芝是林兰芷的哥哥,官位不大不小,不过叶琴对林家的印象不错,至少林兰芷是唯一一个在西云殿跟妹子玩的最好的小朋友。
叶琴也冲人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
六科给事中李仁德垂头丧气的往外走着,背后穿来低低的嘲讽:“不自量力,想弹劾一等公家的小姐?那是能弹劾的动的么?”
嘻嘻的笑声传过来,李仁德皱紧了眉头,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他是言官,本就该箭别人不敢谏的事情,区区一等公,他还不曾惧怕,既然皇上要证据,那就给证据!
人群背后,一个小公公瞧着几位大人离开,随即转身,一溜烟的往后宫跑去。
未央宫椒房殿,黄宜晴喝着热茶,太皇太后坐于上位,笑眯眯的瞧着前来问安的人,绣女是不少,但是突然少了一个人也还是能瞧得出来的。
“是谁没有到?”黄宜晴皱眉问了一句。
卫清荷左右看看,站出来道:“回娘娘,孙怡珍孙美人没有来。”
太皇太后至始至终只是黏着手里的佛珠,并未说话,她知道自己老了,有些时候,也就不会显露出太多的锋芒,在别人眼里,俨然就成了一位好脾气的老太太。
黄晴宜脸色一变:“孙美人呢?竟然如此大胆,也未通报,便公然不来?还有什么礼数可言!”
黄宜晴看起来十分的生气,一脸的怒容,黏着佛珠的叶氏冷冷的瞥了眼儿媳妇,继续垂眸念经。
得,这是又想让她看戏呢?那她就好好瞧瞧吧,看能安排出什么好东西来。
果然没一会儿之后,朱云碧站出来,道:“回……回娘娘,孙美人昨日被打了,小腿皮开肉绽,实在无法来给太皇太后跟皇太后请安,她……又不敢说,怕娘娘担心……”
“被打?谁这么大的胆子,皇上的女人也敢乱动!”黄宜晴恼怒起来,而此时太皇太后却已经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干脆闭上眼,任由她们吵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又不知道?昨天晚上宣政殿夜宴,多少人瞪大了眼睛瞧着呢,且说说,哪个宫里的人会不知道?
叶氏也就干脆不睁眼了,就这么闭着眼睛听着。
朱云碧哼唧了半天,侧头看看,王莹恰好也回过头来,冲她使了个眼神,朱云碧又抬头看看太皇太后,见人闭着眼睛捏着佛珠,才道:“好像是昨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被……皇上打的。”
绣女们一阵哗然,不该看的?什么是不该看的?
黄宜晴也正想开口问,却听上面的人用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既然说了是被皇上打的,那依着哀家看,这的确就是看了不该看的,自找的挨打!”
说着老人睁开眼睛,苍老的眸子泛起点点厉色。
“你们都是皇上的女人,整个西晋都是皇上的天下,若是别人罚了你们,哀家还回去替你们讨个公道,若是皇上罚了你们,就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哪里没有伺候好!”
苍老的声音,明明那么平缓,但还是让人听着倍觉压力,又不敢出声,只能低垂着脑袋默默的听着。
朱云碧忍不住咬了嘴唇,都是自己话唠,没事儿干嘛要说那句皇上。
“可是母后,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毕竟伤的这么重,皇上可一般不会对后宫的女人下这么狠的手啊。”
“怎么,太后是想说,这件事是皇上不对?”凌厉的气势压过来,即便是黄宜晴也只得闭了嘴,说皇上做得不对?那不就是在自寻死路么?这世上什么都可能是错的,唯独万岁,是万万错不得的!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可以堵得人哑口无言。
叶氏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这件事,哀家再听谁嚼舌根,便视同蔑视黄威,杖责二十!”
还未怎地,这惩罚便已经下来了,都是十几岁的丫头,谁又能承受得起二十杖?
大家顿时都惨白了脸,抿嘴称是。
黄宜晴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冷冷的瞥了眼王莹,直到回到椒房殿,都憋着一身的怒气。
进了椒房殿,却看见那个报信的小公公,告诉她,弹劾失败,林烨芝大人保了叶家。
黄宜晴阴冷了脸色,冷冷一把扯下花园里开的娇艳的芍药花,一点一点的撕扯着,像是发泄着什么似的。
“这一家一家的,还真的都喜欢往前凑呢?”
先是太皇太后,现在又是林烨芝,林家算是个什么东西?没权没势的,竟然公然在大殿之上同她的人叫板?
美艳的眸子瞥了眼身边恭敬垂首的小公公,黄宜晴凑过去,低低的嘱咐着,小公公闻言乖顺的点头,给人行了礼,便急匆匆的离去。
将来如日中天的,必定还是他们王家,现在,不过是给太皇太后以及叶家,最后一丝儿喘息的机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