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
顾洛凝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那件像痰盂一样被吐得满是秽物的青色长袍。当时她把衣服交给那个锦衣校尉去洗熨,不知道现在到底搞定了没有。
坏啦!自己只让他务必在午时前送来,却根本没料到会被李志高突然拉到宫里来,就算那小子机灵,能想办法找到这里来,可时间上哪还来得及啊?当下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说:“已经拿去浆洗了,很快就送来。”
“很快?留字上似乎说过要在午时前送到本王的手里,现在怕是早已过了时辰吧?”晋王的语气怪异,听上去倒有几分说笑的意味。
顾洛凝脸色一沉,索性豁出去道:“你是在故意刁难吧?请问我凭什么要帮你洗衣服?而且昨晚……我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衣服洗好送来?”
晋王笑道:“本王管你来及来不及。张口便呕,污了别人衣服,难道不该让你浆洗?笑话!不问你阻拦本王进宫之罪已是宽大了,还想怎样?”
“洗就洗呗,为什么非要规定午时之前?还有,干嘛拿走人家的……小衣?”
“哼,不拿些东西做抵押,若是你赖账,本王该如何是好?呵呵,现在时辰已过,你我之约就此作废,本王的衣服权当穿旧丢掉好了。至于你那件小衣么……本王便留下了。嗯,说起来,那东西的样子真是好生奇怪,又好生风骚,本王昨夜把玩了好久呢。”
“……无赖,蛇精病,登徒浪子!快还我!”
“蠢女人,竟敢出言辱骂本王!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么?”
“骂你又怎么样?登徒浪子!无耻!仗势欺人!不要脸!本姑娘早晚要跟你算这笔帐!”
“住口!信不信本王即刻将你交给司礼监冯正那老奴!锦衣卫又如何?如今阉竖横行,你们指挥使大人见了东厂提督太监都要行礼拜见,有哪个敢护着你?何况你根本不是锦衣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本王究竟又何用意?老老实实的供出来,兴许本王便会把小衣还给你。”
顾洛凝当即便停止了毫无意义的叫骂,落到那条老阉狗的手里,被打死的可能是百分之二百,而锦衣卫不主动把她是“夏国公主”的老底揭出来就烧高香了,别想指望他们会出手相救。
可问题是,自己更不能相信眼前这个连真面目都没见过的烂男人,如果把实情告诉他,天晓得后果会不会更悲惨。
两难之际,当下便沉默了。
晋王见她不答,又说道:“怎么?你不愿说?那好,反正无所谓,本王也不勉强于你。这样吧,只要你找来一样令本王满意的东西,便把小衣还给你,如何?”
顾洛凝霍地抬起头来问:“真的?”
晋王点头道:“当然,本王何等身份,岂会失信?”
“那OK,我答应了。”
“别应承得太快,普天之下能入本王眼内的东西恐怕还不多,你如何就这般信心满满?”
“不用你管!等着看就是了。”
“呵呵,好个
蠢女人,那本王这次便不设期限,看你究竟能拿到什么让本王满意的东西。好了,你走吧。”
晋王说着,便松开了手。
顾洛凝如蒙大赦,刚想转身离开,忽然心中念头一闪,又转身神色复杂地望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昨晚……昨晚是你亲手帮我换的衣服?”
“怎么?难道你希望是本王手下那些侍卫代劳的?”
“你……你应该没做过什么吧?”
晋王一听,忽然伸臂将顾洛凝拉入怀中,左手搂住香肩,右手揽在纤细的腰肢上,使两人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紧紧贴在一起。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坚实,也能感受到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慢慢的,顾洛凝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竟是莫名地与他同步了。
也不知为什么,平时反应奇快,出手狠辣地顾洛凝此刻竟然几乎没有反抗,只是羞怒交集的伸手徒劳的在对方身上撑拒着,全无平常那幅女汉子姿态,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
卧槽!本姑娘可是肩膀上扛着两颗“花”的特勤队警督!两颗“花”呀!
眼看对方的双臂越来越紧,自己象征性地扭动和挣扎也变成了有意无意地磨蹭,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那种熟悉又让她惧怕的情动感又在身体里升腾,甚至就连周围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似你方才所言,莫不是在提醒本王要做点什么吗?”晋王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温热的气息,刻意压低的嗓音,七分霸道带着三分温柔,无不撩拨着她的心弦。
顾洛凝竟是也不觉得厌恶,意识到这一点之时,她不禁微微皱眉。
下意识抬眼望了望,忽然间竟觉得那张狰狞的面具也不如何丑陋了。
晋王微微垂眸也望着顾洛凝,两人四目双对。
虽然相视只是一瞬,可是顾洛凝却好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难懂的忧愁。
“那个……”
不等顾洛凝说完,便见晋王搂着她,手不由自主地又紧了两分……
顾洛凝原本抗拒的双手,慢慢放下,转成绕到他的背后,将他的腰环住,似是在安慰。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背后忽然有个柔润但又冷漠的声音说道:“晋王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顾洛凝哪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登时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撤,挣脱怀抱,下意识闪到晋王身后。
晋王整了整衣衫,躬身行礼道:“臣澜修拜见皇后娘娘。”
顾洛凝不禁又吃了一惊,额滴个神,这来的竟是皇后!
她条件反射般地抬眼望去,就看一个全身罩着丧服,头戴凤冠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垂首肃立的太监和宫女。
她眉目淡雅,眼神清澈,肤色极白极嫩,虽不及顾洛凝的绝色姿容,但却另有一股惹人怜爱的气质,
尤其是唇角处的那一粒小痣,更增添了几分难以形容的魅力。
只听她冷冷地说道:“晋王殿下不需多礼,只是先帝昨夜才御龙殡天,殿下不去梓宫前祭拜,却在这里与这奴婢厮混,不知是何道理?”
晋王应道:“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刚刚受了陛下召见,正欲去祭拜先帝,却看见这奴婢伏倒在地,上前一问,原来是胸口疼痛,因此扶她起来,何来厮混一说?”
顾洛凝低着头,脸上却不禁抽了抽。
你这家伙是不是觉得自己戴着面具,别人也看不见你脸红,所以撒谎连草稿都不打!
那皇后显然也不相信,又问道:“既已扶起来了,为何不即刻离去,还抱住她不放?”
晋王道:“臣见她痛楚难当,不得已只好扶住她,又用内力推拿,助其缓解疼痛,如是而已。”
他说着又提高声音对身后说:“既然已经无事,你可以走了。”
顾洛凝何等冰雪聪明,当即会意,胡乱朝那皇后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站住!本宫何曾说过让你走了?”
那皇后沉声一喝,接着上前几步,森然问道:“走得那么快,怕不是心口疼,而是心里有鬼吧?你是哪处的奴婢,竟敢如此放肆!”
顾洛凝不禁怒从心起,叫什么叫?皇后了不起吗?本姑娘刚才连你们周国皇帝都没放在眼里,会怕你这个小婊砸?
不过,现在当然不是发作的时候,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事情就真要闹大了。
正寻思着该如何回答,却不料晋王也冷冷的说道:“皇后娘娘直斥这奴婢心里有鬼,岂非也是在说本王扯谎欺君么?”
“……”
那皇后被这句话硬生生的噎住,秀眉登时一皱,脸色铁青,目光扫向顾洛凝,立时便看到她那清丽的容颜,不禁心中更怒,厉声道:“来人,将这贱婢带回去,着太医检视,若果真有疾便罢,要是存心欺瞒,便即刻送内官监……”
她话还没说完,晋王便提高声音从中打断道:“刚才陛下示知,皇后娘娘已有身孕,似这般疾言厉色,就不怕动了胎气?事关我大周皇室血脉传承和江山气运,臣不得不言,请娘娘平心静气,莫要出了什么岔子,到时悔之晚矣!”
“你……”
皇后满面怒容的瞪着晋王,过了半晌,忽然袍袖一挥,冲顾洛凝道:“走吧!莫让本宫真的抓住把柄!”
顾洛凝轻轻吁了口气,抬头向晋王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不痛不痒的对皇后行了个礼,就转身快步走掉了。
那皇后似乎余怒未熄,又对身后喝道:“你们都给本宫退下!”
那些太监宫女哪敢怠慢,道了声“是”,便赶紧退往远处,顷刻间走得一干二净。
“臣还要去祭拜先帝,若皇后娘娘没什么吩咐,臣便告退了。”晋王说着便双手一拱,转身就走。
只听那皇后叫道:“修哥,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你竟连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