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箩坐到他旁边,厉大勋问:“让你去说服顾少阳是不是很为难你?如果真不想做这些就拒绝,这并不是你的义务。”
厉大勋能想到的就是,不该让沈青箩去接触那个看起来很狂妄的男人,那人的气场普通男人都扛不住,何况让她去接近。
而且,从沈青箩在顾少阳那留宿一宿之后,厉大勋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倒不是信不过青箩或怎样,而是单纯就是觉得顾少阳那男人不安全。
十分不安全。
沈青箩被他这么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直纠结在要不要告诉他真相的沈青箩欲言又止。
厉大勋说道:“如果你不好开口,我去说,没人会责怪你。”
“不是,不用。”她只是想为宣城做点事情,心里感恩所以不想半途而废,而且顾少阳今晚已经指明让她继续,今晚她已经犯了一些错误,不想真因为她导致能推行的事情不能推行。
“既然不为难,今晚你不安的是什么?”
“其实并没有不安,只是误会了沈萌,所以才跟顾先生发生了冲突。”
“青箩……”
“大勋,其实我能做到的,真的。”
“可是,我很担心。”
“我是成年人,就算事情办不成尽力了也就没有什么愧疚了。”
厉大勋想了想,认真说道:“其实我不单单是担心你,也有些担心顾少阳。”
沈青箩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担心他?”
“顾少阳是一个很强势的男人,嗯,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一见到他我就会起警戒心,本能地反应。”
“不会的,他再怎样也不会对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样吧?而且你忘了,当初还是他救了我跟沈萌。”
厉大勋明白,其实他倒是不担心顾少阳会对沈青箩做出什么武力上的事情,说不上来担心什么。
“其实我就是不想让你跟他有太多的接触。”
“……”难道他察觉到什么嘛?沈青箩笑了笑,“等我讲手头的事情办完之后,就不会再见他了,你放心吧。”
也只能这样了,厉大勋拧着的眉头就是没办法松开,他持起沈青箩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她的手很小,手指修长,皮肤白皙,与他的大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想说什么,但今晚上的沈青箩似乎不大适合继续,他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事有我在。”
“嗯,好。”
“那,我便先回去了。”
“你明天就不用特意过来接沈萌了,让你这么跑多累。”
“我答应了他的就得做到啊,你想让我失信于他?而且如果你不想我这么累的话,你就给我一个名分吧。”
给他一个名分?这不是人家女孩子的对白吗?
厉大勋说:“其实,我可以更主动点,但又担心会有对你不好的流言蜚语传出来。”
如果沈青箩是一个女孩儿,而不是一个单亲妈妈,他或许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但毕竟她是一位妈妈,她所诠释的一直是一个正直坚强的父亲,她不想让那些不好听的传言来辱没她的善良。
她其实都知道,厉大勋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所以才那么拒绝不了他。
“谢谢你……”
没说完,厉大勋凑过来亲吻她的唇,轻轻咬了一下:“我说过,你再客气就是邀请我吻你。”
她抿了抿嘴,起身:“你赶紧回去吧,时间很晚了。”
“真不想回去啊,沈青箩,我们认识已经很久了,我的为人你也看了四年了,我对你没有半点能挑剔的地方,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吧。”
“……”虽然她是有些默许了他的身份,但从来没想过领证的事,而且他说道领证,过去顾少阳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在脑海中炸开。
“吓着你了?”厉大勋搔了搔头,也露出一丝难为情,他也不知道最近心里为什么突然有些着急了,“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太过草骚,不过我心里一直是渴望那样的。”
唉,他在说什么呢!
“对不起,我知道在领证之前,是要带你去见我父母的,然后我也该在求婚的,玫瑰花跟戒指,我得准备……”
心里忽而难受,因为这样的厉大勋,因为过往的记忆,她抱住有些局促的他:“我都明白,只是我还没准备好,觉得有些突然,是你太好了,所以我总觉得自己会伤害到你,我还很怕……”
“……”
“其实像我,没有亲人,还有个孩子,想到要见你的父母或朋友,我都有些担心会让你蒙羞……”
“不许说这样的话!”他反客为主将她抱在怀里,“你这么说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在怀疑我的眼光?而且我的父母他们很开明,我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他们还说想过来见见你,但我怕有些唐突所以没让他们来,这件事至少要先跟你说才可以。”
沈青箩知道,厉大勋的家庭是n市的军人世家,能有这样的儿子,父母又能相差多少?
厉大勋偶尔也会说起他的家庭,他的父母、爷爷、哥哥,伯父伯母堂哥堂妹之类的人。
那个家庭正统、正直、和睦。
只是她何德何能去享受那样的美满家庭呢?
其实她说她不配他,是因为她心里始终有一个隐瞒他的秘密,有始终放不下人。如果顾少阳没出现的话,或许一切也没有那么纠结,但是他出现了。
在她想要尝试接受厉大勋的时候,他出现了。她更觉得自己欠厉大勋一个解释。心里更有负担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嗯,是我唐突了。”
“厉大勋,在生沈萌之前,我其实被诊断为不受/孕的,沈萌是一个奇迹,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有一个孩子。”
能不能生孩子会直接影响两人能不能在一起。她经历过。
她还有这样的经历,想必经历了不少痛苦与煎熬吧?厉大勋将她抱得紧了一些:“从沈萌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觉得自己在当爸爸了,沈萌就是我的孩子。”
这男人,如何能让人拒绝?沈青箩鼻子又有些酸了,她埋首在他胸膛又问:“那如果我还瞒着你一个秘密,可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呢?”
他愣了一下,但是想到她一个回到母亲的原籍,必然也经历过一些不能与人说起的过往,他又怎能强求她说出来?
“没关系,你的过去你如果愿意与我分享,我会欣然聆听,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就留着吧,我想要与你共度的是未来不是过去……沈青箩,你该不会,又哭了吧?”
“没有。”她声音闷闷从他怀中传来。
“我以前还以为你不会哭。”他将她从怀里捧出来,“即便会也会也不会在人前哭,今天却见你哭了两次,第一次我很难过,这一次我有些高兴。”
“我都哭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不知道吗?当一个人愿意把她的脆弱呈现出现就是对对方的一种信任。”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
“我知道,我知道……”他小心翼翼抹去她的眼泪,低头又吻她,他喜欢问她,喜欢亲昵的碰触,喜欢跟她在一起。
只是他温暖的吻,却让她自惭形,厉大勋像一轮明日,而她的心像生长在阴暗处的青苔,潮湿而隐晦,她真的配不上他如此情深意重。
厉大勋的吻一发不可收拾,沈青箩无法回应,但能感受他保无保留的给予。
高高的鼻梁与她的错开,持续不断地索取。他两只大手很有劲儿,丰满湿润的嘴唇反反复复磨过她下半张脸,用力地吸/吮……然后又突然放轻动作,可能怕弄疼她,温柔地吻……
很宠很喜欢。
吻到欲罢不能,他放开了她,贴着她额头剧烈喘息。
沈青箩垂眸不敢看他,他只察觉到了她的羞,没察觉到她的愧,轻声说道:“我该回去了。”
“……嗯。”
他深呼吸,起身。
她跟随为他开门,跟他说“路上小心”看他离去,关上门然后背靠着门,心里居然比甜蜜多更多出来的是苦涩与罪恶感。
顾少阳,我什么时候才能从你的影子里走出来?
此刻回到酒店的顾少阳也非常愤懑,胸口的郁结之气挥之不去,想到他们“一家三口”他怎么就那么难受?
曾雨桥见他回来了:“你几天去了哪儿?打电话也不接。”
“工作。”他说了一声直接进了卫生间,晒开衣服淋浴,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
曾雨桥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看着客厅的小海问:“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从医院出来,他就自己走了,不让我跟,不过应该是为了拆迁的事。”
“不是确定要拆了吗?”
“主子好像改变注意了,他有踢过去看看老宣城。”
“顾少阳还能改变主意的?”那时候暴躁的要吃人,说能炸都得把通河北都炸了,现在居然动摇,“该不会是因为那天那个母亲拿来的报告吧?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小海耸肩:“主子没定下来的事情我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李东海你告诉我,那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曾雨桥对沈青箩的疑惑不止一点两点,顾少阳遇见那女人之后的症状也不止一点两点。
小海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摇头:“我也是第二次来宣城,以前没见过那女人。”
“但你上次见到她就见到鬼似的。”
确实以为见到鬼了,但后来人家说她姓沈,而且来宣城已经五六年了,蒋小姐出事到现在不过四年的时间,人家孩子都四五岁了,对不上号。
再说了,那女人是有家庭的人。
刚开始他是吓得要跟沈之朔汇报了,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我有吗?只是见到主子伤成那样我震惊了而已吧?”
“你当我瞎的啊!”曾雨桥一把将这家伙压在沙发上,“赶紧说!”
“我真不知道曾医生你问什么?”
“那女人到底是谁?”
“说了……咳咳咳,快呼吸不过来了,曾医生出人命了……那个女人就是跟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罢了。”
曾雨桥放开了她问道:“你认识的人?谁啊?”
“一个朋友。”
“然后呢?”
“没然后了,就是张得像,后来仔细一看,噢,原来不是,就没下文了啊。”
这样一点都不曲折而已好吗?曾雨桥想了又想,突然揪住小海的衣襟:“你认识的那个人,顾少阳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