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管被俘放回后,这个气闷的骚年根本不知道东军内部发生的一些情况,等他找到王烈,才知道罗晋已经背叛了自己昔日的兄弟,投靠了宁王,成为现在实际的东军主帅。 ()
未等骚年发泄心中的怒火,营帐就被监视起来,罗晋已经将他们当成了案板上的肉,就等着到了夜里就将他们大卸八块,以安自己内心深处的忧虑。
戌时初,随着罗晋的一声令下,喊杀声起,五六十个刀斧手涌向后营,火烧斧劈的逼迫着大帐内的雷管和王烈等人必须冲出去进行突围。
只不过为了给雷管创造出逃出生天的可能性,王烈、王虎等人相继慷慨赴死。
即便是这样,骑上了战马的罗晋,那奔驰的速度也远不是在树林中徒步奔跑的筋疲力尽的雷管所能比的。
眼看着骚年就要步父亲的后尘,命丧黄泉,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颤,紧接着大批的骑兵就出现在夜色之中,仿佛是骑着梦魇的死亡骑士般,让人心生无尽的恐惧。
“是骑兵,大队的骑兵!”
“敌军攻过来了!”
“是西军的斥候营,是那些怪物,快跑啊!”
“涅面将军,涅面将军来了!”
看到了那黑盔黑甲在月光下所反射出来的幽光,看清了那些犹如九幽地狱中爬出来的黑骑,这些被贪婪遮蔽了双眼,上一刻还兴奋的追杀骚年的东军,此时全都两腿打颤,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怕个卵子,先把雷管那个小子宰了,以后老子就是真正的东军主将,即便和敌军交战不利,我们还可以下次再来,吃个败仗也不算什么,毕竟这是狭路相逢,我们也只不过是出来侦查的一支小队而已!”
关键时刻,罗晋不愧是能暂代东军主帅的人选,当即下达了攘外必先安内的指令,将所领士卒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那瘫软在地,不断喘着粗气的骚年身上。
“哈哈哈,就算你们杀了我,你们也逃不过狄青的追杀,虽然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但不得不说,这个世间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还鲜少有能留下活口的!”
酸软无力的骚年面对几十人的围追堵截,已经没有力气的他完全放弃了逃生的打算,坐在地上肆意的笑着,笑着这些因为追杀自己而身陷绝境的人们。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既然如此,我就先杀了你再说!”
罗晋最见不得雷管这种轻蔑的笑声,当下策马狂冲,奔进了树林,就朝着地上的骚年亮出了饥渴难耐的大刀。
已经到此为止了吗?父亲、王叔、虎子,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我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去,振兴东军的愿望是没法实现了。我真的好累,虽然不甘心,但我已经尽力了,后面是东军的叛贼罗晋,前面是杀父仇人狄青,我根本无路可逃,无路可逃啊!
雷管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下落的大刀,感受着那强劲扑面的疾风,这个走投无路的骚年只能将马上那个狰狞的面孔深深的刻在脑海之中。
“铮!”
就在这手起刀落,人头就要落地之际,一根笔直的镔铁长枪穿过重重的黑暗,正击在刀背之上,那强绝的冲击力差点将罗晋整个人都给掀翻下马。
暂代的东军主帅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就见一骑踏着枯枝而来,以迅疾如闪电一般的速度自他的身旁掠过。
与此同时,一道寒芒乍现,还未坐稳帅位的罗晋就感觉自己飞上了天空,而在下方,一截无头的尸体喷涌着无尽的鲜红液体,自马上栽倒,死状竟和被其杀害的王烈极其的相似。
至此,马上的骑士才放缓了速度还剑入鞘,将镔铁长枪重新提在了自己的手中,望着地上的骚年询问着,
“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不要你救,你这个恶魔,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呜呜!”
看着那刻在脑中,根本无法忘记的鬼头面具,雷管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杀父之**救命之恩加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这种复杂的情绪令这个牲口歇斯底里的狂吼乱叫着,发泄着内心的彷徨与不知所措。
同一时间,斥候营在副统领林冲的率领下,只用了一个冲锋,就将前来追杀的那些士卒给剿杀殆尽,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狄青默默的望着那个发了疯似的咆哮哭泣着的骚年,心生叹息,只得吩咐着一旁的骑兵道,
“铁蛋,把雷管这小子送到汴京城交给湘儿,其他人检查装备,十息后继续向叛军大营进发!”
主将发令,斥候营的将士们自然是不敢怠慢,草草的打扫了一下战场,便再次上马,奔向下一个更加宏大的战场而去。
唯有失去了打仗机会的铁蛋,一脸哀怨的拎起雷管这个骚年就给扔在了马背之上,随后不情不愿的翻身上马,苦着一张臭脸,十分留恋的望向战友们离去的背影,自己却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扬起了马鞭。
“先生,西北传来急报,是飞影部带回的消息,为此整条通往西北的飞影部全都暴露了!”
宁王大营,首席军师的专用营帐内,李邦彦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面对正悠哉喝茶看书的宁王帐下头号智囊递上了一封十万火急的书信。
“邦彦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遇事一定要冷静,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才能很快的想出解决的办法来,怎么就记不住呢?”
袁泽慢条斯理的又品了一口上品的黄山毛峰,这才拆开信封浏览起来。
只不过才看到一半,他的脸色就完全变了,将眼睛再次贴近了信纸,确认着上面内容的真实性,随后便猛拍桌子站了起来,
“混蛋,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去,反应怎么这么强烈啊?刚才不是还说什么遇事一定要冷静的吗,这话都说到狗身上去了?你这反应比我还激烈呢,先前的话难道是用来卖萌的?
李邦彦内心很郁闷吐着槽,只是对于这位首席军师还是不敢怠慢,赶忙回道,
“先生,这封信刚到我这,我就给您送过来了,能不惜暴露飞影的传讯路线,可见此信事关重大,属下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啊!”
“唉,算了,跟我去见王……,不好,对方援军已到,来不及了。邦彦,去把这封信交给王爷,让他速做决断,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咱们分头行动!”
对于手下之人已经竭尽所能的加快速度,袁泽也不愿苛责,只能叹了口气,正准备去告知宁王赵刚,却想到了一个关键点和某种极为可怕的后果,本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让李邦彦前去送信,自己则随便找了个理由,夜遁而去。
“我去,什么事这么急啊,至于慌慌张张的连见宁王的时间都没有了吗?算了,正好给了我一个表现的机会,这要是王爷一高兴,我的飞黄腾达也就指日可待了,嘿嘿!”
望着匆忙而去的背影,李邦彦不疑有他,幻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揣着那封极为重要的信件赶往了中军大营。
“你说什么,天明有重要的书信给孤?”
为了应付眼下纷乱的局面,宁王赵刚大半夜的,倒是没有留在陈留城里享用自己新婚不久的娇妻,而是坐镇中军大营,此刻见李邦彦急匆匆呈上一封信来,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展开信纸便扫视起来。
然而如同和袁泽当时看信的神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赵刚也是在把信看到一半的时候,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瞬间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原因无他,正是信上所写的西夏四十万大军在一日之内便灰飞烟灭的事实战报,而且这份战报加盖了飞影的特殊印记,可见是货真价实的消息,没有半点的虚假。
这是让人心生绝望的可怕事实,而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西军这面只出动了三千泾源铁骑和十几架改装好的三角箭。
联想到西夏军团和自己所率领的部队的战力对比,赵刚的心头便是一片冰凉,冰凉到升不起一丝的希望。
“天明,天明!”
这个时候,赵刚已经没有了主心骨,于是急切的寻找着自己的首席军师,企盼他能够将这种如神迹一般的战况给逆转过来,可是遍寻之后也不见想要见的那个身影,于是赶紧问向一直跟随其的李邦彦,
“邦彦,你们家先生哪去了?速请他过来见孤!”
“回王爷,先生说他有要事要办,急匆匆的离开营帐,好像是出了辕门,属下也不知他具体去了什么地方。”
见宁王肯向自己询问情况,李邦彦心中一喜,奈何袁泽走的匆忙,根本没有交代去的地方,他再想表现,也只得模拟两可的回答着。
“难道这样的事实连他都束手无策了吗?天明这是要弃孤而去了吗?既然如此,孤还要你何用!”
得知袁泽不知所踪,赵刚的雄心壮志顷刻间化为乌有,心如死灰的喃喃自语着,半晌回过神来,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拔剑斩下了李邦彦的脑袋。
可怜这个一直替其在京城暗中活动的奴才,上一秒还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下一秒就已经命丧黄泉,完全想不明白宁王为什么会好好的发疯要斩杀自己,以至于眼睛瞪的溜圆,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报,王爷,营中突然发生怪事,天上忽然下起了陶罐,碎的满地都是,里面还装了一种液体,好像是……”
就在这时,外面似乎是发生了一些骚乱,一个亲卫转进帐内,禀报着发生的情况。
赵刚一听心生不妙,赶紧追问了一句,
“像什么?”
“好像是,火油!”
“呼!”
似乎是印证了那名亲卫的猜想,帐内的光线突然明亮的有些刺眼,并不是油灯烧的旺盛,而是营帐外面瞬间燃起的大火照亮了整个天空,将漆墨一般的夜色渲染成了触目惊心的一片火红,弥漫在整个宁王大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