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研究了一会,很快就完全失去了兴致,随手塞进盒子里,把盒子扔到枕头下,翻身过去闭目酝酿睡意。
也许是太晚了,也许是被元元插科打诨祛除了最后一点的紧张心情,她很快就沉睡过去。
还是潘小凤把她给喊醒的。
她睁眼,潘小姐举着煤油灯,一脸无奈的瞅着她:“人家要当新娘子的人,都紧张的半夜就醒了,你倒好,睡不醒了都。快起来,我和二丫给你梳洗,待会我娘来给你梳头呢。”
唐稣抱着杯子坐起来,看见外头还一片漆黑。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睡意:“天都没亮呢,太早了,我再睡一会儿。”
“哎哎,别睡啦。”
潘小凤急忙把煤油灯放到桌上,伸手去拉她,“要梳洗,要净面,开脸,还要梳头穿衣裳,人家都是起这么早的。”
“是呀,小芳。”二丫端着一盆水进来,笑道,“水打来了,快起来洗脸,洗好了脸,让小凤的娘给你开脸呢。”
二丫把盆放下,去取来毛巾,香豆面子,桂花胰子来,都是洗脸用的。
唐稣也隐约听说过开脸的说法,是古代女子嫁人前的一种传统婚俗。但具体如何,却从未见过。
她不免有些好奇,睡意也去了几分,便下床穿着鞋子,先用香豆面子洗脸。
搓了搓,她觉得不爽快,便翻出自己带来的洗面奶洗,洗完了正准备拍水乳时,潘小凤的娘亲潘夫人来了。
因着潘庆年在镇子上开设私塾,教授学子,很是受人尊敬,虽说潘馆长没什么功名,但旁人也都尊称江氏为一声潘夫人。
给成婚女子开脸梳头,须得是公婆父母俱在,且子女双全的所谓全福人,才有资格。
潘夫人带着开脸的工具进来,看见她朝脸上抹东西,连忙阻止:“小芳啊,先别擦玫瑰脂子,坐过来,我先给你开脸。”
唐稣对开脸很好奇,依言坐到梳妆镜子前,看着潘夫人拿着面粉给她拍在脸上,又用红线丝线,贴近她的脸,一拉一扯,就绞掉了她脸上的一点汗毛。
有些刺疼,但还能忍受。
她本能的想拒绝,但想着这是寓意美好的当地风俗,且一一生也就这一次开脸的机会,也就忍着没动。
潘夫人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微微笑着,一边控制着丝线绞她的脸上的汗毛,嘴里一边唱道:“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我们今日恭喜你,恭喜贺喜你做新娘。”
唐稣听着甚是有趣,连刺痛也可以略略不计了。
唱完开脸歌,潘夫人放下丝线,又拿起剪刀,把她的额发和鬓角修剪整齐,然后解开她的辫子,在后脑勺上转着圈的挽成一个发髻,插上一根簪子。
至此,这开脸才算完成。
唐稣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灰的脸庞,却似乎变得清爽干净了许多。
潘小凤捧着胭脂水粉和钗环,凑过来看了看,笑道:“开了脸,小芳瞧着倒是标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