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俊微微叹道:“可能分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吧。”
“她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不是你为了娶到有钱有势的宫家小姐而抛弃她的么?”
“这是谁跟你说的?”走到墓园边的湖畔,桑俊停了下来,坐到一块被风吹净的大石头上歇脚,从口袋里掏出烟,给我递了根,被我拒绝了。
桑俊将烟点起,缓缓道:“当年我在北地当兵的时候,结识了你的母亲。”
“你的母亲是当地的一位采茶女,我和我的一位战友在进入神山后迷了路,又累又渴,是她带我找到了水源,并把我们带到她家里休息……”
这些事我都知道,我不耐烦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就说你们为什么分手吧,你又为什么那么快又娶了宫家小姐?”
桑俊笑道:“我当时不知道,男人不能随便喝那边女子给的水,更不能随便进那边女子的家。就算进了人家家里,也不能乱动人家的东西。否则,就要进那户人家当姑爷。更重要的是,神山上的女子,不能远嫁,只能世代守护着神山。否则,就会被诅咒。”
“当我兵役结束,要回绿城的时候,提出要带她走,不过被她拒绝了。”桑俊叹道,“我是绝不可能留在神山的,可是,没想到,为了留住我,她竟对我下了蛊。”
我感觉到很诧异,没想到沈绿萍为了留住桑俊,还真的对他下了蛊。
“可是,若是她真的对你下了蛊,你不早就被蛊虫噬了心,全身溃烂而死了么?”
桑俊道:“被我发现后,她又替我将蛊毒解了,见我执意要走,就和我分手了。”
回到绿城之后,才知家人已帮我和宫家小姐订亲了,就是子陌的母亲,她给我解蛊之时,我已中蛊毒有些时日,所以身体很差,子陌的母亲不嫌弃我病怏怏的,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悉心调养着我的身体,这才让我渐渐好转起来。
“我身体好了之后,就跟她结婚了,后来,你的母亲大着肚子来找过我,因为她未婚先孕,被发现后被村民赶出了寨子。她找我的时候我并不知情,家里人瞒着我,把她送到了国外。”
“知道你三岁多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件事情,才知道绿萍在国外为我生了个孩子,而她却早已……”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说不下去了。
我感觉到十分震撼,这就是当年那个事情的真相么?
“所以,即使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依然装聋作哑,一直把我放到老爷子那里?”
“你的存在,不能被宫家的人知道,当年桑家为了隐藏这个秘密,已经让你的叔叔认了你。你从小在你爷爷身边长大,老爷子一直都很喜欢你,爷爷孤独多年,我想着,有你陪在爷爷身边也是好的。”
我冷冷道:“所以,若不是子陌生病了需要我,你从未打算认过我,对吗?”
“子羽……”
桑俊道:“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今后,我一定会补偿于你。”
我冷冷一笑。眼底满是不屑和嘲讽。“你只要记得,答应我的那个条件就好了。”
回去之后,我已选定了进行手术的日期。为了配合手术,我必须先先住进进行约莫一个月的辅助治疗,为手术做好准备。地点和医生我早就联系好了,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的一所知名的专门治疗血液科疾病的医院,里面都是资深的血液病的教授和专家。
手术完之后,我将以一个新的身份回到中国,真正开启我的人生。
这个计划,在半年多前就开始拟定了,一步一步,都是按照当初的设定在进行着。
然而,唯独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是在计划之外的。
西子。
虽对她有所怀疑,觉得她是有意接近,但她好像没做什么害我的事情,每天都会来我楼下找我,经常送一些她亲手做的点心,每天就是在楼下跟我说说话,或是抱着我,让我和她一起听歌……
跟她的一切都简简单单的,不愠不火。
是我自己将一切想得复杂了?
“我要走了。”
在某个大雾弥漫的清晨,我站在楼下对她说道。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走,去哪?”
“离开伦敦。”我说。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我本生就不属于这里啊。”
“你要去哪,中国吗?”
“嗯。”
“那我怎么办?”她轻声问道。
我对她耸耸肩,隔着雾气,发现她眼睛红了。她死死的盯着我,忽然用力的拍打着我说:“你告诉我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握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平静下来,对她说:“相信我,你这么好,肯定会遇到更好的。”
“混蛋!”她低低骂了声,眼泪一行接着一行的流下来:“你是不是从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
我说:“这个问题,你现在问我,是不是太迟了?”
她难以置信,双手紧紧攥成拳,对我吼道:“你从未想过与我开始,那为什么要开始?”
“一开始,我就没认为那是开始。”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是处女……”
她的双手终于无力的缓缓垂落下来,“桑子羽,你就是个混蛋!”
我说:“没错,我认了,桑子羽他就是个混蛋,自私自利,冷血无情。”
她在那哭得抽抽搭搭,我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她的声音在后面:“桑子羽,你会后悔的!”
她冲我大声喊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在你身上放了蛊么,离开我之后,你就会心脏溃烂,七窍流血而死!”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我依然走得步履坚决,毫不犹豫。
世间真有蛊虫,噬心之蛊。
当年沈绿萍为了将桑俊留在身边,就对他狠心下了这个蛊,结果,这个蛊差点要了桑俊的命。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此蛊无解,唯有反噬。
沈绿萍当年并不是死于难产,而是被蛊毒反噬。生我之时,她因被蛊毒反噬,身体已经变得很虚弱了,用最后的力气生下我之后,离开了人世。
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伦敦的时候,老爷子给了我一个铁盒,里面装着沈绿萍的一些遗物,其中,就有一本日记本。记载着她来伦敦之后的事情。
而在此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件惊恐的事情。
我中蛊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