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晴的哭声感染着韶逸的心情,他的神色一分一分地黯淡下去,到了最后,终于露出了哀戚。
他不知道要怎么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黎曼。
看看冷子晴这个样子,他忽然很怕。
很怕很怕。
黎曼如果知道冷子烈……她会不会也像冷子晴这样痛不欲生?
不,不……
她不会痛不欲生,她只会崩溃。崩溃到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然后任性地等。
一直等一直等,等冷子烈回来。
他太了解黎曼的个性了。
对于她认定的事情,无论别人再怎么说,再怎么劝,她都是无动于衷。所以,即便自己现在过去,告诉她冷子烈已经死了,是真的死了,她一定会在颓废一段时间后,就开始等。
她不会相信的。
所以,如果要让她正视现实,相信现实,他就必须将铁一样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否则,她永远都生活在自我的欺骗中,无法逃出这种束缚,痛苦一辈子。
其实,韶逸也不希望冷子烈,非常非常不希望,或者可以这么说,冷子烈的死,他始料未及。
他像所有人一样,都不相信这个结果,可是就在刚才,那两个保镖将墓碑的照片发来时,他如同五雷轰顶,好久都没能从这种巨大的震惊反应过来。
照片上,清清楚楚的,是一个新立的墓碑,上面正写着冷子烈的名字。
这个墓碑在郊区的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如果不是手下的人找的仔细,恐怕,等到发现的时候也过去了非常久远的时间。
可是,韶逸现在突然很后悔。
他为什么要这样急于派人出去找冷子烈呢?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倒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说,更什么也不做,晚一点儿让黎曼知道这个事实,就能让她晚一点儿感受到痛苦。
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
想不承认都没办法。
他虽然非常想像以前一样,永远都不告诉黎曼这个消息,大不了……就让她被霍醇照顾一辈子,反正霍醇对她如何,自己也非常清楚,他有多爱她,所有人也都看得到,如果黎曼真的跟了霍醇,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不过,自从上次在电话中同冷子烈说过话之后,他就明白,他不能再想以前一样瞒着黎曼,替她扛下所有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必须要让她知道,要让她勇敢地站起来,承受着,即便痛苦到受不了,痛苦到恨不得死去,她也要学会自己忍受,自己去扛。
这就是冷子烈希望看到的黎曼。
一个坚强独立,勇敢不放弃的女孩子。而不是一个脆弱得连一丝打击都承受不起,遇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所以,此时此刻,韶逸已经决定要将这个事实告诉给黎曼。
他们都会陪着她,守着她,直到她能够站起来为止。
冷子晴在得知韶逸要如何做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哽咽了好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他:“韶逸,你真的……忍心这么做吗?黎曼她有多爱我哥哥,你是知道的。现在,她本来就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状态之中,如果将这个结果告诉她,她很可能会……崩溃。真的,她会崩溃的!你不能这么残忍……韶逸,你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再等等吧,再等等,等到她缓过一些精神后,我们……我们再慢慢让她接受,行吗?”
“不。”韶逸缓缓摇了摇头,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用了用力,“别担心,黎曼……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她跟在冷子烈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再怎么说,大风大浪也熬过来了,虽然现在……这个事实即便是我,都难以接受,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事实,无论是早是晚,她都要接受。与其到了最后,让她意识到我们所有人都在骗她,倒不如就直接说了吧。我了解黎曼,她不喜欢欺骗,哪怕隐
瞒她的事情是为了保护她,但是她无法容忍别人欺骗她。所以我要按照冷子烈所说的,将一切都告诉她,这是冷子烈所希望看到的,他应该非常不愿意看着黎曼因为他,孤独终老,所以,我必须要这么做。”
说着,韶逸便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向别墅外走去。
“韶逸!”冷子晴在身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即跑了过去,自身后将他紧紧拥抱住,额头抵在他坚硬的后背,声音哑得令人心疼,“我哥他……真的死了吗?真的吗?”
韶逸凛了一下眉目,点点头。
“我还是不相信……真的,我不相信……”冷子晴说着说着,又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打湿了韶逸的衬衫,“你不是说发现了那个墓碑吗?可是,就算墓碑上可有冷子烈的名字,那也说明不了里面埋葬的人,就是他啊!韶逸,我们亲自去看看好不好?我们把墓碑掀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
“你以为,我的人就没有这么做吗?”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手掌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人在找到那墓碑的第一时间,就将墓掀开了,里面的人……已经高度毁容,应该是烧伤所致,穿着的衣服就是冷子烈在西餐厅出事时,穿的那一身,另外,我还专门令人将死者的头发拿去做了鉴定,确定是冷子烈无疑。冷子晴,接受事实吧,冷子烈他……就是死了。千真万确。”
一番话,说得身后的女人泣不成声。
“哥哥……哥哥……”
她边哭,边叫着“哥哥”。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冷子烈那样的男人,竟会以这样悄无声息的方式死去。
这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为人处世习惯。
记得小时候,他们兄妹一起在别墅大院中玩耍,冷子烈还问过她,问她有没有想过以后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冷子晴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了,可是,她却记得他是如何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