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五年前,他告诉她,爱她;如果她一直知道,帮助她的人是他。也许,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反应,早就感动地跟他在一起了。但如今——
她不能欺骗自己,欺骗他。
她下了大厦,带着那两只玩偶,走在街上。满心的麻木,失望,无助。长.腿叔叔给她的那种安全感,依赖感,全部被击得粉碎——
***
厉慕凡回到家,母亲欧凌昕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像是在等他回来。看着厉慕凡面无表情的样子,欧凌昕不确定他有没有成功,这些年,厉慕凡也逐渐变得深沉,喜怒不溢于言表。
“还没睡啊——”,厉慕凡开口,淡淡地问道,在欧凌昕对面坐下。
“等你消息来着,怎样?”,欧凌昕察言观色地问道。
“什么怎样?”,厉慕凡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看着她,假装不知道地问道,欧凌昕看着他这个反应,心里一塌。
“跟我,有必要打哑谜吗?当然是你和崔雅兰——”,欧凌昕严肃地睇了他一眼,说道。
“以后别提她了,您也可以继续帮我物色未婚妻。”,厉慕凡淡淡地说道,那淡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Colin!你疯了!”,欧凌昕沉不住气了,气愤道,不知道厉慕凡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果在偶助告。“我是认真的。她不爱我了——”
“胡闹!”,欧凌昕气愤道,隐隐地也明白了什么,想起崔雅兰那天也是对她一口一个坚定地说不爱厉慕凡的。但她以为,当她知道帮助她的人是厉慕凡后,应该会感动的,没想到——
“她是说不爱你了?那你就要胡闹吗?我不会帮你选未婚妻的,我不想让你步他的后尘!”,欧凌昕扬声道,起身,就要上楼。厉慕凡坐在那,心里一扯,转瞬即逝。
他这人就这样,很极端。
但刚刚也真是气话,他深吸口气,不想自己那么幼稚。仰靠在沙发上,重重地呼吸,不让自己的情绪再受影响。
崔雅兰走了很久,从那段无措中恢复,打了辆车回酒店。看着那盆兰花,摘掉脖子上的项链,看着那两只玩偶,苦涩地笑笑。
“长.腿叔叔,再见。”,她喃喃地说道,无法将对长.腿叔叔的感觉和厉慕凡联系在一起,她说完,找来一只箱子,将那些东西打包——
***
第二天,她飞回国。
厉慕凡收到一个大包裹,里面有两只玩偶,一盆兰花,一枚项链,没有任何的留言。坐在你办公室里的他,看着那些东西,笑了笑。
回到A市,她将他送给她的那些东西,还有他资助过她的那些钱,全部退回了在纽约的他。钱没多少,她的存款够还的,这些年,虽然有他的帮助,但她也自食其力,存了一些钱。
冷静下来后,她还是很感激他的。
手机响起,她接,是陌生来电,境外号码。
果真是他。
“东西我都收到了,钱也收到了,还有一样东西,你怎么还?!”,厉慕凡沉声道,话语有些冷酷,带着质问。崔雅兰心一紧,“什么东西?那些东西,我仔细核对过,一个都不差!”,有些激动地说道,原以为他不会再找她的。
“我说过,你偷走了我一样东西!”,厉慕凡很冷酷地说道,那语气像是在找她算账。
这句话,她记得,那晚在包厢里他也说过。
“什么东西?如果我偷了,一定还给你!”,气恼地说道,没觉得自己偷了他什么东西。
“我的心!”,厉慕凡厉声道。
“……”,她沉默,僵硬在那,一颗心猛地颤了颤。
“我的心,还给我。”,厉慕凡接着说道,崔雅兰终于回神,“我还不了,你自己收回去就好。”,她实话实说。
只听那头的厉慕凡笑了笑,“开个玩笑而已。”,他说完,挂了电话,听着嘟嘟声,崔雅兰呼了口气,感觉心口很闷。
***
那个电话后,她的生活恢复以往的平静,一转眼,半年过去。这半年,没有再收到一件长.腿叔叔的礼物,哪怕是她生日的时候。她也不再期待,一个人,继续工作、打拼。
职场,是个复杂的场所。她每天步步为营地过活,身边的同事,只能做同事,不可做朋友,她一直遵守这个职场潜规则。忙于工作,以致没什么真正的朋友。
那些表面在你看来,对你非常好的同事,往往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她小心谨慎,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人摆了一道。
原本属于她这个部门的单子,被客户部2部抢去了,她知道部门出了内鬼,却没证据,只能自认倒霉。被罚降为副经理,而那个出卖了她的人,成为了经理。
“崔经理,不,崔副经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女人伸手,笑着说道,崔雅兰面对着她伸来的手,还是笑了,“郑经理,不敢当,该请教的人是我,毕竟,这个位置是被你挤掉的,不是吗?”,崔雅兰讽刺地说道。
部门其他同事也都不敢吱声,明明知道是这个郑艳使了手脚,但大家哪敢得罪新上司?
那郑艳松开手,也没生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职场里,大家都得输得起才是!好了,都去工作吧!”,郑艳扬声道,其他人连忙散去。
“Ellen,我说你也真沉得住气,降为副经理还能做下去,受那个郑大妈的气!士可杀不可辱!要是我,立即走人!”,办公室里的同事见郑艳离开,对崔雅兰气愤道。
崔雅兰笑笑,这些人的心,她也清楚。就像现在这个说话的这个人,她哪里是在为她打抱不平?根本是想刺激她,早点辞职罢了。
心里浮现起一股世态炎凉的悲哀感,不过,这也是生存法则,“我辞职的话,靠什么养活?”,崔雅兰冲着那位同事,笑着说道,摇摇头,收拾好材料,准备出去见客户。
那个郑艳明显在针对她,处处刁难,跟她一起去见客户,应酬时,总叫她陪客户喝酒。崔雅兰几次当着客户的面,忍着,没跟她发火。
“郑经理,我希望今晚是最后一次!跟客户谈生意,不是靠应酬能力,不是靠几瓶酒!我也不是三.陪小姐!要喝,你自己喝!”,忍着胃部的灼痛,酒店停车场里,她冲那郑艳低吼道。
着郑艳不怒反笑,扬扬手里刚签好的合约,“崔副经理,我该说你无知好呢,还是幼稚好?在中国的生意场上,那是,酒喝好了,生意自然就成了——”,郑艳得意道,“让你陪酒,我是好心在帮你,给你机会表现,让你早日升上经理,说不定,你还能钓着个金龟婿呢——”,郑艳又说道。
“要么辞职走人,要么继续听我的!”,郑艳最后说道,随即,上了车。
崔雅兰一个人站在那,一手抚摸着腹部,疼得厉害,头也眩晕,更难受的是郑艳对她的欺压!
她也更不认同郑艳说的那些话,如果酒桌上就能谈妥生意的话,那,还要那些培训干什么?!想起在总部的培训,想起厉慕凡教授的每一个经验,她心里更加不甘。
好不容易走出停车场,站在路边等车。
夜太深,车很少,满身酒气的她,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也没来辆车,倒是有辆轿车在她脚边停下。
令她错愕的是,半年不见的厉慕凡竟然突然出现在眼前,“你——”,她诧异地开口。
“要不要载你一程?”,厉慕凡淡淡地问道。
“Colin——”,车窗滑下,女孩的脸出现,霸道的声音里带着不满,崔雅兰若没记错的话,那女孩是在纽约见到过的——
“不用了,我打电话叫出租——”,她笑着说道,就要掏手机。
“那随你!”,他淡淡地说道,打开车门,女孩连忙向里面挪了挪位置,车门关上,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她怔忪地站在那,胃部一阵翻.搅,弯下腰,捂着嘴,跑去一旁的垃圾桶边,狼狈地吐了出来。车上,厉慕凡朝后看去,看着那一幕,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崔雅兰折腾了很久,才回到家,倒在床.上,满心的悲凉,酒桌上的被客户揩油,吃豆腐的画面,厉慕凡的脸,那个女孩的脸,在脑子里混乱地播放,头疼得厉害——
想辞职,又不甘心……
伸手,本能地想抓过一旁的长.腿叔叔送给她的玩偶,却扑了个空,那些东西,早被她还给她了——
只有抱着被子,内心的无助,可怕地纠缠着她,这样不久,也浑浑噩噩地睡去了。
上班以来,第一次睡过头,上班迟到,到了公司,听同事说,集团总裁来了,还叫她去会议室开会的,她匆匆忙忙地赶到,厉慕凡并没说她什么,但,会议结束后,她回到部门时,被郑艳呵斥了一顿,她没反驳,继续忍。如果不是心里的那份不服输的因子在支撑着她,她也早离职了。
“半年的时间,怎么没升职反而降职了?”,送资料给厉慕凡,他睇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