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浅墨听云裳这般说,眼中亦满是惊诧之色,愣愣地望着云裳道:“七王爷不是柳妃所生还有可能根本便不是太上皇所生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吧”
云裳点了点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是啊,可是依照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事实便是如此。?我虽然没有法子证明夏侯靖不是夏寰宇的孩子,却能够证明,夏侯靖绝非柳妃的孩子。”
李浅墨连忙应了下来:“是,属下明白了。”
云裳点了点头道:“至于李福华一事”云裳沉吟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算了,你先查着吧,所有线索先到我这处来。我总是觉着,那凶手,只怕是想要于我不利。”
“是,属下明白。”李浅墨低声应了,云裳才松了口气,让李浅墨退了下去。
浅酌倒是有些疑惑:“娘娘为何会说,那凶手是想要对娘娘不利呢”
云裳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直觉罢了。”
回到未央宫中,云裳看了会儿书,便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了晚膳,洛轻言今儿个回来的倒是早,只是跟在洛轻言身后的刘文安手中却还抱着厚厚一沓奏折。
云裳挑了挑眉,笑着道:“陛下今儿个这是要准备挑灯夜读了呀。”
洛轻言笑了笑道:“是啊,裳儿说太极殿太空太冷了,我便回未央宫来看,裳儿可愿意陪我一同”
“那可不成。”云裳拧着眉头瞥了一眼洛轻言:“陛下也知道,臣妾嗜睡,这大冷天的,要是大半夜还不让臣妾睡觉,那得多残忍啊。”
洛轻言闻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刮了刮云裳的鼻子,笑着摇了摇头:“你呀。”
两人用了晚膳,洛轻言便坐到了书桌后看折子,云裳便让屋中的宫人都退了下去,亲自给洛轻言煮了茶,放到了洛轻言的手边。
洛轻言抬起手拍了拍云裳的手背,勾了勾嘴角道:“若是闲着无趣,不如来帮我看几本折子”
“这可使不得,后宫不得干政,若是被人知晓了,还不得将我批得体无完肤的。”云裳连忙退了一步,瞪了洛轻言一眼。
洛轻言反倒是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起眼来望向了云裳,笑着道:“怕什么,如今这儿只有我们而已,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旁人怎么知道,你看了之后便告诉我要怎么批,我来批上便是。”
云裳沉吟了片刻,看了看仍旧还有厚厚的一沓的奏折,便也忍不住有些心软,这么多,他若是一个人看,得看到什么时候。云裳心中想着,轻叹了口气,便顺手拿了一本来看了看。这本折子是靠北边的一个州府上奏的,说今年天气比往年冷了许多,许多百姓的天地都糟了雪灾,没了收成,往朝廷能够给与救济。
云裳冷哼了一声,救济救济,这些个地方官员便当国库是个金娃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可是所谓的赈灾,所谓的救济,大部分也是落在了那些个贪官的囊中。云裳想着,便将那折子递给了洛轻言:“陛下批复,如今内忧外患,国库空虚,亦是没有多余的钱粮周转,爱卿乃国之栋梁,百姓的父母官,自是应当为国着想,为民着想,赈灾粮款一事,烦劳爱卿自行斟酌解决,若是解决得好,爱卿定然前途无量。若是无能为止,寡人自会派有能之士前往就职。”
洛轻言前面还一个字一个字照着云裳所念一五一十地写着,写到了后面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夫人果真是贤惠啊,寡人甚为欣慰。”说着,便又将云裳后面所言全都添了上去,啧啧了两声:“这折子发了下去,还不知道该如何骂我呢。”
“骂陛下的人那么多,也不怕多那么一两个,陛下放宽心便是。”云裳见洛轻言批复完了,便又拿了一本奏折来看,这本奏折是鹿城盐运司所奏,鹿城临海,产盐,只是却发现近来有不少人从沿海人家处直接购买了盐,悄悄走私。
云裳神情微微一动,便将那折子递到了洛轻言面前,洛轻言瞥了一眼,便道:“这鹿城走私盐一直都有,严办便是。”
洛轻言便拿起朱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严办。
云裳目光落在那奏折之上,见洛轻言都这般说了,便也没有开口,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是得严办,这都去走私了,收不了税,国库就收不上来银子,国库没有银子怎么能行。”
洛轻言便又笑了起来:“我瞧着你是钻进钱眼里面了。”
说着,便往云裳手中塞了一本奏折,云裳拿了起来随手打开了看了看,身子却突然僵住了,这奏折面上的确同其它奏折一样,可是这里面的内容哪里是一封奏折,这分明是一封信。
信没有抬头,云裳便看了看那信的落款上写着柳吟风,便又是一愣,莫非这是柳吟风写给洛轻言的信
云裳仔细从头开始读,却察觉出了几分不对,那信中语气倒不像是对洛轻言说话,信中写着:陛下才智双全,定能做好一个皇帝,太上皇放心,草民并未有丝毫介意。只是小弟举兵谋反一事,某苦劝不得,小弟执念太深,只怕终成大祸。
云裳微微一怔,面色突然便变了颜色,猛地抓着洛轻言的手,眼睛定定地望着洛轻言,洛轻言轻轻颔首,眼中亦是带着几分深思。
云裳这才又回过了神来,复又将那信中字句逐字逐句念了一遍,信中除了寻常寒暄之外,唯有那几句异常的引人注目。
太上皇放心,草民未有丝毫介意。云裳心中暗自咋舌,柳吟风说的,他不介意是什么。是洛轻言登基为帝之事可是洛轻言登基为帝,他又为何要介意
还有,最让云裳惊诧的,是他后面说,小弟举兵谋反一事,某苦劝不得。
举兵谋反的唯有夏侯靖,柳吟风在柳沧城中一直劝的人亦是夏侯靖,夏侯靖,什么时候成了柳吟风的弟弟
柳吟风是柳妃的义弟,按理说来,夏侯靖应当叫柳吟风一声舅舅,而绝非哥哥。
这么说来,柳吟风所指,极有可能便是夏侯靖或者他的真实身份。他们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兄弟
云裳心中涌起深深的诧异和不安来。若是柳吟风是夏侯靖的哥哥,是夏侯靖的亲生哥哥,那他们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夏寰宇在关心柳吟风在意不在意洛轻言登基一事,莫非,她此前那胡乱猜测的果真猜中了柳吟风是夏寰宇的儿子
云裳觉着,这件事情实在是让她有些不知应当如何应对,若是柳吟风是夏寰宇的儿子,是夏侯靖的哥哥,那柳吟风与洛轻言,岂不是
云裳许久都没有出声,半晌才道:“陛下不是派了人去营救他了”
洛轻言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才道:“只是如今,我却不知,我这般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云裳咬着唇沉吟了许久,才轻声道:“若是陛下不介意,我倒是想给他去一封书信。”
洛轻言抬起头望向云裳,便笑了笑道:“我对你自是无比放心的。”
云裳却没有同他说笑的心思,便将那奏折合上了,放到了一旁,沉默了许久,才道:“此事若是被人摆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只怕便会更乱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云裳叹了口气,便拿了笔墨纸砚,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想了许久,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直接便问柳吟风的身世这实在是有些不妥的。还是说其它什么云裳眉头紧蹙着,笔拿了半晌,却一个字也没有写下。
柳吟风这一封信,却是全然搅乱了如今的局势。虽然云裳曾经猜测过柳吟风是夏寰宇之子,却始终不肯相信,且觉着许多事情都对不上。细细想来,即便是柳吟风叫夏侯靖小弟,却仍旧有许多事情不对。
柳吟风大了夏侯靖近十岁,夏侯靖的生母定然是曹家女儿当中的一个的,可是除了出嫁给当时太子的曹家大女儿,其它两个女儿年岁都不算大,与柳吟风年岁有些不符啊。
还是说,柳吟风和夏侯靖不同母,但是同父云裳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其中关键。信也终究没有写好。
洛轻言批完了奏折,便站起身来走到了云裳身旁,扶着云裳的肩膀望着尚且一片空白的信件,便笑了笑道:“你无需担心也无需为难,如今不管如何,我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这也是没法改变的事实,且他在信中不是也说了吗”
云裳明白他所说的,是柳吟风那一句:陛下才智双全,定能做好一个皇帝,太上皇放心,草民并未有丝毫介意。
云裳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却咬着唇没有开口。
洛轻言笑了笑道:“夜深了,咱们也早些歇了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且即便他是那样的身份,也未必会来同我争。即便是同我争,也未必争得赢,你莫要小看了你的夫君。”
云裳笑了笑,轻轻颔首,便同洛轻言一同歇了。
只是那一整夜,云裳都未睡着,亦是察觉到了身旁洛轻言同样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