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若不是知晓是鬼医,只怕引人误会。他倒是的确说过几次让我跟他学医术,只是你知晓的,我素日事情太多,也闲不下来。他说了半年,我才同他学了两个时辰,他便不乐意教我了。”
柳吟风一听便也明白了过来,只浅笑着道:“莫要太过劳累了。”
云裳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忙,只是鬼医这人,有时候实在是不怎么讨喜。”
“还没进屋便听见你在说我的坏话了。”鬼医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云裳轻咳了一声,便端端正正地坐了,轻叹了口气道:“我后面倒是夸你的话,不过你既然进来了,我也就不说了,我素来没有当面夸人的习惯。”
鬼医走了进来,便不再理会云裳,走到云裳身边的桌子上放着的那筐中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道:“金钱草越老,药性才越好,采摘的都是一些药性不错的,挺好。”
云裳拿起一旁的茶壶取了一个新的茶杯倒了一杯茶,笑着抬起头来望向沈半雪:“沈大夫若是觉着这老家伙的医术还不错,应了我方才所言,便来给你师父敬一杯茶吧?” Www •тt kдn •co
沈半雪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便连忙上前接过了云裳手中的茶杯,转身便朝着鬼医跪了下去:“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鬼医撇了撇嘴:“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收徒了?”话虽这样说着,只是手却已经伸了出去,接过了沈半雪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你天分是有的,只是却也不能忘了勤奋。莫要跟那有些人一样,答应得好好的,每次都说忙。”
云裳哈哈笑了起来,转头对着柳吟风道:“瞧,这人记仇的。”
正说这话,外面便传来了秦叔的声音:“公子,浅酌姑娘来了。”
云裳闻言,便转过了头来,眼中隐隐带着几分雀跃,浅酌一进屋,便快速走到云裳身边行了礼:“主子。”
云裳点了点头,转眸看了一眼柳吟风,柳吟风便站起了身来道:“走吧,我们去书房中细谈。”
云裳便站起了身来,同鬼医和沈半雪歉意地笑了笑,跟在柳吟风身后,带着浅酌进了书房之中。
一进书房,浅酌方开口道:“卡纳城已经被孙将军拿了下来,只是原本在卡纳城中的百姓却不知所踪,孙将军派出了探子打探到,那些百姓是被夜郎军提前撤离,安置到了卞西城中了。探子回禀,卡纳城中的百姓知晓当时幽灵谷中的情形,将当时的境况在卞西城中传扬了开来,如今卞西城中群情激奋,且守卫又加强了许多,想要攻打,怕是不易。”
柳吟风轻轻颔首:“倒是同我料想的一样,卞西城,是一道坎。若是拿下了卞西城,同赵将军会和了,卡翠城倒是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卞西城。”云裳蹙了蹙眉,走到了书桌旁,书桌上摆放着一张地图,云裳低下头找到了卞西城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座建造在沙漠中的绿洲之上的城池,四周皆是沙漠,还有一条河围绕着卞西城,地势较为平坦,大军若是进攻,几乎无处可藏。”柳吟风在云裳身后轻声道。
云裳点了点头:“且在沙漠中行军,对咱们夏国将士来说本就是一道考验。”
夏国士兵不擅长沙漠行军,而这恰好便是夜郎国大军的强项,但是卞西城外四周皆是一望无际地沙漠。这样瞧来,几乎是进入了死胡同之中。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我们俩如今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形,自个儿在这儿胡思乱想也不是法子。我派几个擅长地形勘察的暗卫前去瞧瞧,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突破点不。”云裳轻声道。
柳吟风轻轻颔首,“也只有此法了。”
云裳便让浅酌去吩咐了暗卫,柳吟风又唤了商陆进来:“你去弄些沙子来,我做一个卞西城的战场沙盘。”
云裳闻言便笑了起来:“倒是同我想到了一处,这次这沙盘,可是同真正的环境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沙子。”
柳吟风抬起眼望着云裳,便也笑了起来。
商陆跟在柳吟风身边,对沙盘这种东西倒是极其擅长的,不多时便装了一整盘来,且还按着卞西城附近的地形地势,用了一些泥土来,将卞西城的位置标了出来,又将卞西城周围的那河给弄了出来。
云裳在一旁看着亦是觉着惊奇不已,笑嘻嘻地道:“你身边倒是有不少能人,做的这沙盘比我见过的逼真许多。”
柳吟风笑着,便抬起眼来望向一旁的浅酌道:“夏军可是还在卡纳城中?”
浅酌轻轻颔首,柳吟风便将代表着夏国大军的旗帜放到了卡纳城的位置,将夜郎大军的所有棋子,放在了卞西城中。
云裳盯着整个沙盘看了许久,才道:“从卡纳城到卞西城,中间都是平坦的沙漠,只是两城之间素日里不可能没有来往,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定也是有路的。若是有路,暗卫便须得打探出,这些大大小小地路,究竟在何处,是什么样的情形。”
“若是有路,孙将军他们行兵倒是要稍稍便利一些,只是却也等于是将自己暴露在了敌军的眼皮子下面。”柳吟风应道。
两人正说着话,便有人来敲门,柳吟风应了一声:“进来。”
两人抬起眼来,便瞧见沈半雪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带着几分拘谨:“师父让我来同先生说一声,先生身子尚且虚弱,不可太过操劳,应当多休息。”
柳吟风没有应声。
倒是云裳转过身对着沈半雪笑了笑,轻声应道:“好,马上就好,我定然会好生督促他休息的。”
云裳说完,便又转过了身来,指着沙盘道:“这一片的沙漠这般平坦,即便是不走大路,也是将整个夏国大军暴露在了敌军眼前的,反而因为路不好走,让士兵疲累不堪。你觉着,夜郎大军可能够在这沙漠中设伏而不被孙将军他们发现?”
柳吟风想了想,才应道:“有可能,我听人说起过,夜郎国一些在沙漠中生活习惯了的人,能够将整个身子埋在沙漠中,只留下一个鼻孔出气,若是天气不那么热,可以坚持好几个时辰。”
“那倒是不得不防,不过,他们若真是这样做,咱们便好办了,在沙漠中想要隐藏自己不易,这却反而是咱们的机会。我怕的,反而是他们不在这沙漠中设伏。等着大军通过沙漠便是疲惫不堪了,到达卞西城的时候,只怕难以同强壮的夜郎大军匹敌。”云裳微微蹙着眉头,说完便抬起了头来道:“罢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我先让人去将那片的地势详细查探了,再回来禀报,而后我们再做决定,你先好生休息吧。”
柳吟风点了点头,便同云裳一同出了书房,回了寝屋。
云裳在院子中待着也有些无趣,便转过身同沈半雪道:“我来这南浔镇上两日了,只逛了一次,只是镇上瞧着人不多的样子,沈大夫可愿意同我一起出去逛逛?”
沈半雪一怔,便也连忙道:“大抵是因为你去的时候不是逢场日吧,今儿个倒是逢场,镇子上应当十分热闹,我带夫人出去瞧瞧。”
云裳闻言便笑了起来:“那敢情好,浅酌,走,我们跟着沈大夫去瞧瞧镇子上逢场日是个什么样的热闹情形。”
柳吟风的院子在靠近镇子边的地方,门前屋后倒是安静,过了两条巷子,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大街上两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小商小贩贩卖的小玩意儿,有农民从家中背来的各种东西,庄稼和手工活儿。
云裳甚少见着这样的情形,眼中写满了好奇。
走了一会儿,便瞧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再卖草蚱蜢,云裳瞧着有趣儿,便拿了一串,浅酌连忙付了钱。
沈半雪瞧着倒是有些奇怪:“夫人对这草蚱蜢感兴趣?”
云裳笑眯眯地道:“我孩子一岁半了,锦城没见过这东西,我瞧着新鲜,给他带回去玩儿。”
沈半雪一愣,转过头望向云裳:“孩子?是夫人同柳先生的孩子?”
云裳听她这么一问,便知晓她大抵是误会云裳同柳吟风的关系了,便笑眯眯地解释道:“不是,我同柳先生并非是沈大夫想的那样的关系,我与他,只是知己好友罢了。”
沈半雪眸光一动,想起柳先生几次在昏迷中都还叫着她的名字,且神情那般焦灼。又想起自打这位叫阿云的夫人来了之后,自己才真正瞧见了柳先生的笑,发自内心的笑,每一次都是对着这位夫人的。且柳先生同这位夫人说话的时候,神情中的温柔却是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的。
这位夫人当柳先生是知己好友,只怕柳先生却不止是这样。
只是这位夫人却竟然不是嫁给了柳先生,也难怪柳先生此前会那般落寞地一个人来这偏远小镇,此前他寒毒发作,命在旦夕却也不愿意传信让大夫来,怕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想到此处,沈半雪突然对柳吟风有了几分心疼。心爱的人嫁为他人妇,想必是极为痛苦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