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圣塔中,一行八人还在继续交谈着——
“李冥寒?这个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喂,远峰,你知道这个人吗?”听到这个陌生名字的夏悠竹皱眉苦思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印象,只得带着疑惑问了问身边的夏远峰。不想后者也是摇了摇头:“我也没听说过。不过上邪派这一辈的弟子已然超过千人了吧,他既然是上邪派的七弟子,那么该是早就加入了门派才对,为何会一直默默无闻?”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上邪派按入门先后排行前十的弟子中,其他人我以前全都见过,他们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剑城。唯有这个排行第七的李冥寒我以前从未听闻,我甚至一度以为那是一个加入门派后不久就夭折的弟子,所以才会没有任何记载。只不过就在几个月前,他却是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而且一出现就打败了斗剑门的大师兄赵飞虎。之后他却是很少出手了,只不过又转而开始参与上邪派门派的管理。而从他的行事手段可以看出此人是一个雷厉风行、果决坚毅之辈,上邪派年轻一辈在他的带领之下风气日渐转变,看着大有振兴向上之势。”明道奇大致介绍了一下李冥寒的相关情况,让得其余人对他的印象多多少少有了一个轮廓。
“上邪派的风气日渐转变?怎么,上邪派原先的风气不怎么好吗?”夏远峰注意到了其中的一句话,不禁好奇问道。其余几人对视一眼,还是明道奇接着说了:
“夏兄你很少来我们剑城,所以也不知道近年来上邪派的一些情况。在我们剑城,上邪派的确是最为强势、也最为强大的门派,这一代的掌门冯鸿渐及他的师弟‘黑衣剑圣’年宿都是当年黄金一代的风云人物。只不过这两人之中,前者只致力于门派的扩张,后者只醉心于剑道的修炼,对于年轻一辈的指导则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心力。上邪派年轻一辈的武学修行名义上是由他们的几个门派长老负责,可实际上都是由以冯绍谦为首的几大弟子引导的。只不过这个冯绍谦冯师兄,武功自然是高超的,但也没到令其他弟子望而生畏的地步;至于其他方面嘛,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什么好说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没什么能力、不过尔尔吗?”夏悠竹瞪大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剑城的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眼见着其他三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明道奇只好将自己的话接下去了:“算了,既然你们不好意思说,我反正是向来口无遮拦,也不怕得罪了谁。这个冯师兄嘛,也不能说是没有能力,只不过有一点不是很好,那就是他不怎么有容人之量。这一点不但是在上邪派,就连我们剑城其他门派的子弟都是心下了然的。据上邪派的同门说,平素修炼之时就算有人在切磋中占了冯师兄一两招的便宜,都会让他黑着脸阴沉半天。若是他觉得哪个有潜力的弟子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更是会不遗余力地打压。八年前上邪派三弟子靳祈的出走是怎么回事,剑城中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明白的。其实冯绍谦身为掌门之子,武功又有他父亲及几位师叔的悉心教导,本来是根本用不着耍这些手段的。我反正是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心理,非要跟自己门下的师弟师妹们较劲。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未免太过缺乏作为门派大师兄应有的胸襟。”
“还真是这样啊?以前听我娘说过,‘冯绍谦那小子心胸气度狭小,远不如狄旭’,我只以为是我娘看他不顺眼。这么看来,还真是他自身有问题了?不过他这个样子,上邪派的人就没有人管管吗?”夏悠竹疑声问道。
“管?怎么管?谁来管?要知道不论如何,他都会是上邪派下一任的掌门人,那些长老们对他的所作所为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少数能管得着的那几个,心思又不在这上面。所以只要不出大的乱子,上邪派是不会有人来多管闲事的。”明道奇把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那么那个李冥寒呢?他一回来就插手门派的事物,而且还是原本冯绍谦管的上邪派年轻一辈的事,冯绍谦难道就没想着打压他一番?”夏远峰对上邪派的事却也有了一些兴趣。
“所以说他手段厉害了。”这次回答的是卢典,他接着道:“李冥寒手段高超是其一;其二嘛,冯绍谦原以为他的势力在门派中根深蒂固,而李冥寒则是刚回门派,乃是无根浮萍,所以也没将他放在眼里,结果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至于其三,应当是李冥寒的武功已经高到连冯绍谦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步。有一回大师兄曾对我说过,上邪派年轻一辈若还有人在武学上有机会超过他,那么那个人一定就是李冥寒!”
“什么?狄师兄对李冥寒评价这么高吗?”其余众人听了卢典这话都是不由一惊,秦战忍不住问道:“狄师兄和李冥寒难道很熟?又或者是他们以前有过接触?”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按理说,自李冥寒回来后没几日,大师兄就闭关了,两人应当是没见过面才对。可听大师兄的语气,却又好像对李冥寒有一定的了解,这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卢典也是一副没有想通的模样。
“这样看起来,上邪派的这两人说不得又会有一场明争暗斗了。如此看来,剑城最近也不是很平静啊。本来收到藏锋阁的请帖之后,我以为现在剑城大部分精英弟子都已经赶往流光山了,不想这次才到剑城就发现各门派的领跑者还都留在城内。那么,我想我也有必要问个清楚了——最近剑城所谓的‘飞叶剑庄灭门案’及相关案件都是怎么回事?”
听到夏远峰最后一句问话,对面四人脸色都是一变。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夏远峰见状,从袖中摸出一块布片放在了桌前,向着四人问道:“这个标志,是否与飞叶剑庄有关?”
明道奇拿过这块布片望了一眼,才发现这是一片残破的袖子。他将这片袖子反复观摩了一番,马上发现了袖口处一片青色的飞叶标记,不禁出声道:“不错,这就是飞叶剑庄弟子所穿的服饰。夏师兄,敢问这是从哪儿来的?”
“我方才就与你们说过,在距离剑城不到两天路程的地方我们曾亲眼目睹一场追杀,这就是死者身上所穿的衣物。”夏远峰的回答让对面四人心中一凉,秦战喃喃道:“按照夏兄你的描述,包括飞叶剑庄掌门在内的一行人已尽数被杀?原本我们还抱着一丝侥幸,不想终究是如此结果。飞叶剑庄,从此真的在剑城除名了吗……”
秦战的语气凝重中带着一丝悲哀,而一旁的莫处成却是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低声道:“是他们,我能感觉到,一定又是那些人!这种行事的手段、斩草除根的手法,绝不会有错,一定是他们!”
“莫兄……”其余人有些担心地望了他一眼,却见后者惨然一笑,伸手拉了拉衣襟领口。顿时,众人看到一条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疤自他左肩处一直斜着向下延伸,只不知最终止于何处——“三年来,我曾遭遇过至少五次的刺杀,最严重的一次,那一刀差点将我整个人劈成两半。若非风世叔的照应,我只怕已经死过很多次了。我知道有些人不想让我查下去,但我不甘心!师父、师叔、师兄弟们,一夜之间整个门派就此灰飞烟灭,我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他们!”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莫处成这几年来的经历竟是如此不太平。明道奇沉思了片刻,向莫处成询问道:“莫兄弟,你既然调查了三年之久,想来不会是一无所获。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向我们透露一二,说不定我等也能帮忙参详参详。”
莫处成深吸一口气,而后点了点头:“说来惭愧,对头行事十分周密、几乎没留下什么破绽。我查找了三年,所得依旧不多。只不过我认为当年师门覆灭,绝非是一种偶然的情况。首先,这不像是仇杀,因为我们凌烟派其实素来与世无争,很少有与人结下深仇的时候;其二,这几十年来,剑城消失的门派不止我们凌烟派一家。尤其是这十年来,剑城先后有十三个门派或剑馆消失在了城内,除去少数几家剑馆是因为经营不善或自然衰弱而无法维持之外,其余的不是被强行吞并、就是惨遭灭门。我认为,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莫处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一旁的卢典却是忍不住问道:“莫兄,你这么认为,可是有什么依据?”
“依据?”莫处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没有找到什么依据,我只发现了同一个状况:每当这些门派出事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门派中总会有弟子无缘无故地失踪。这其中包括我们凌烟派,也是因此,当年包括掌门在内的绝大部分人才会回凌烟峰调查,之后才会……”
莫处成没有再说下去,一旁的明道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兄,节哀。我想他们这般行事,终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而且我感觉到,近年来他们出手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们在小心防范的同时,一定也更有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
“不错,我一定会抓住他们的把柄!”莫处成平复了一下情绪,只是眼中依旧闪动着仇恨的火花,心里则默默念着:同为剑城子弟,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哪一些人居然也会对自己人出手——
这句话,他没有当场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