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筑再不答话,挺身直上,枪如花蕊,杀人也便成了一种艺术,张德一笑,刺着古怪花纹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本色,一扬手,十支利箭带着湛蓝的毒光射向了他,人便如一只最敏捷的兔子,往后飞退,隐没在原始丛林中遮天敝日的绿色中,方凌筑用枪一一挡下射来的箭,站立原地,灵敏无比的耳中,有鸟鸣,有虫声,有风,哪怕是一滴露水从树叶的边缘掉下,也能听得丝毫不漏,但是他听不到张德的任何声音,他隐藏了,便无法发现。
方凌筑不会去寻找,他现在不太喜欢杀人,张德要杀他,必定会自己出现,他寻着进来时的路往外走去,他需要去城镇里寻找到回国的途径,人多的地方才会给他答案。
走不过三步,耳中便传来弓弦的轻响,回头,三支凌厉的箭在他的眼帘中不断扩大,转瞬便到了眼前,此箭之块,之强,当不做方凌筑所认识的第二人想,灭神弓威力强过他,但没他那么精妙。一次三支箭,每支的角度各有所不同,每支箭都用不同的手法发射。红翎的箭比他的精妙,但威力和准确不及他,
方凌筑仰天摔倒,枪竖起,滚路草丛中,三箭被他躲过两箭,竖起的中间一箭射在了枪身上。
未及起身,箭再来,风声刺耳,带着锐利的嘶鸣,仿佛夜间行走的鬼在那撕裂了喉咙吼叫,凄惨之极。让人从心底发出颤粟般的抖动,这藤萝密布地原始雨林,便成了恐怖的森罗地狱,再度攻上的箭变是索命的无常。
方凌筑张开了嘴,箭支穿梭,被他咬住,不差分毫。霸王枪消失,灭神弓现。他飞身而起,坐于一枝横伸的绿色树枝上,张开弓弦,搭上嘴里的毒箭,闭上了眼,他将用心去聆听。
他在最显眼的地方,成了最显眼地靶子。他是在等待张德的进攻,张德没有任何地动静,最优秀的猎人,永远都是最冷静,他沉得住气,他明白等待的重要,他的机会也不多,进攻的同时便是暴露目标的时刻来临。那一刻,他和这中国人都在不分先后的时间里面对死亡地威胁。
方凌筑的弓弦拉开,永远都是蓄力的阶段,也就是说,他每拉开一秒,便是多消耗一分力气。这是一场持久的战斗,而张德却是不能动上一动,他敢弄出任何响动,下一个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便是方凌筑拿箭钉上他的头颅的时刻来临。
日上三竿,在中午来临的时刻跳上了中天,有了一丝毒辣,尽管是冬季,方凌筑地身上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身上衣服不多,身下的树枝便湿了小小的一滩。汗流浃背便是真的重现了。
张德开始汗滴如雨。他地心神自方凌筑拉开弓弦的那一刻便绷紧了,再无一刻的放松。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伤心的折磨,任何的风吹草动便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他深知,他以自己丛林猎人的目光判断到了,方凌筑手里的灭神弓永远只有射出一箭的机会,但这一箭便是必中、加上秒杀的结局,而自己,需要三箭连中才可以秒杀于他。
日头渐渐西下,转眼已是三个时辰,六个小时过去了,方凌筑的吃力已到了快要崩溃地时刻,汗湿数重衫,人最强地永远不是自身的力量,而是自身地精神,力量有大小之分,但精神的上限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张德的意志之坚强竟与他抗衡了如此之久,比之之前的国王李长以及厄玛骑士和扎嘛噶法师相比,差别不是一点的大。
暮色渐渐浓烈,日头挂在某一棵大树的枝头,开始慢慢滑落,开始晕红,染红了半个天空,方凌筑手上的箭头发出血色的光芒,林中剩下的最后一点光芒,往日用之不竭的真气现在已经有些接不上了。倒是张德的气息仍旧消失不见,渐渐的,越来越适合他的偷袭了。
倦鸟已经归巢,站于枝头,经过开始的喧闹后,终于出现了短暂的宁静,此时,虫子们也在安歇了。
一轮红日终于在西边的地平线弹跳了最后一下,隐没到了地平线之下。最后一丝光芒映在方凌筑箭头上时,某一个游移不顶的树梢上射来了夺命的三箭,分先后,确实处于同一条直线之上。
这一刻,天地之间是完全的黑暗,所遭受的攻击也出乎了方凌筑的意料,他本以为,张德一直埋伏在草丛或者树后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处于风中不停摇摆的树梢之上,而且他也一直没有察觉。
射出这三箭之后,张德整个人便成了断线的风筝,从枝头飘下,划过莫名的痕迹,逸入草丛,开始了他自进入游戏以来最迅捷的奔跑。
方凌筑的身上没有了护体真气,也没有躲避,所以,他硬生生的受了三箭,三箭本为一条直线,突分三路,一支穿肠而过,穿心一箭被霸王甲挡下,第三箭便是穿过大腿,让他再没有追赶张德的能力。
黑暗中,僵持一天的对诀在这时得分出胜负,方凌筑流出的血只有他自己知道,没人能感觉到,他在黑暗中无声的教,气箭慢慢变亮,在他的手上成了一盏明灯,一缕感应向四面八方探去,他的心中便知道了张德的位置,那是一个在迅速移动的奔跑物体,速度超越了他多见的绝大部分轻功高明的高手,但是,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声音的速度,也快不过他手中的箭。
乏力的手指终于伸直,勾起的弓弦放开,箭去,速度快过烈马奔跑的速度的三倍,带着微微的弧线,抛向高空,带着银色的毫光,化做灿烂于天际的白色流星,真气散发,便是翱翔天际的鹰,鹰眼锐利,箭便钻入了某一处有些轻微摆动的草从。
一只鸟惊叫,鸣了一声,从枝头起跳,绕着栖身的树身飞了一圈,重归原位,草丛箭没出没有半点动静,连原来的摆动都消失了。方凌筑忍着越来越虚脱的身体,手臂发软,饥饿度已接近了警戒线以下,近来。这次是一场极为艰苦的战斗了。
张德中了箭,而且是致命伤,但他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在等着看谁死亡在先一刻,此时,他们想要分出生死胜负,不是为了一个死亡惩罚,而且为了武者的荣誉。
武者,只是为了荣誉,但这个时候,荣誉高于生死,高于那区区的一级经验惩罚,高于一切的一切,朝闻道,夕死足矣,今日两日这场争斗,莫过于此而已。
方凌筑在等待,他在等待里复苏,没有人能知道,他恢复伤势的能力比之能用药物治疗的人要强上那么多,生命值已接近于死亡的边缘,但是,霸王勇和血魔决的作用便是生命越低实力便提升得越快,那么,原本干涸的内力在丹田里产生,并且是强烈且不可阻挡的势头,、慢慢的绕着体内经脉转了一圈,便如一队干了的柴火被一根小小的火柴点燃,砰的一声燃起,便成燎原之势,手中气箭再生,搭在弓弦上,又是弓如满月,再次亮起于夜空之内。
张德感受到了林中这份再度燃起的压迫感,林中安歇的鸟也开始躁动不安,呱噪起来,风开始蔓延,他的背心开始感受到了凉意,借着这突起的惊动,他便偷偷的摸出了补充生命的药水,吞了下去。
再次过得半个小时。
张德一跃而起,隔着方凌筑至少有一里的距离,身在空中,人便如鹞子翻身,正面对着安坐与树枝上的方凌筑,弓弦的拉开与放松之间,连响三十六次,如同密集响起的鞭炮声,三十六支箭乱射而来,尽朝方凌筑而来,这是燃烧生命的最后力量,射完这三十六箭,人便如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虎皮围成的裙子成散花状张开,垂落于草丛之中,他还剩下一口气,睁大眼,想亲眼看着方凌筑死去。
方凌筑笑了,弓收起,再没有半点进攻的意思,浑身金光闪起,叮叮当当连响三十六下,张德的箭被他挡住,没有一支遗落,刚才累计起来的真气消耗一空,伤势严重到了燃烧生命的地步。
张德不甘心的咽了一口气,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胜,他是带着为自己国家争光的想法来的,只是仍然失败了。
方凌筑喘着气,倚在树枝上,连抬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等着自己伤势的慢慢恢复,这一次,还是他赢了,赢得如此不易,看来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有不可小瞧的人存在,小瞧的下场一般都是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