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侯这趾高气扬的态度,真让人感到不爽,可正因为其是晋侯,便能仗着方伯之尊,摆着架势,更兼有强大的实力,说的话虽句句刺耳,在场众人却也无人反驳。
“晋侯此话倒是有失偏颇了些,明明卫国才是受害者,在您的说法里,仿佛此事与您毫无关系了。”针对姬仇的一番言语,欧阳亮作出回应。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还不停地用眼神瞥向卫扬,似乎在征求君上的同意,同为一方诸侯,卫扬不好意思说当着众人的面指摘晋侯的不是,这番话倒是由身为臣子的欧阳亮说出来,倒是显得颇为合适。
“此次卫国元气大伤,归根结底,这都是晋世子姬还所为,您把晋世子给带走,不就是替我等解了围么。”欧阳亮抓住逻辑漏洞,说的姬仇微微皱眉。
显然,他露出这番表情,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欧阳亮的这番话,此事他错了便是错了,大可不必把话题转移,也完全没必要推卸责任,毕竟前来卫国的,可不仅仅只有晋世子姬还一人,晋国将士们已然悉数到场。
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姬仇的一番话都是站不住脚的,所以欧阳亮才会理直气壮地指出其错误:“晋侯,或许此事您并不知情,可姬还毕竟是晋国世子,他之一言一行,我皆可以理解为代表晋国ꓹ 您说,他发兵攻打卫国ꓹ 与您亲自攻打,有何差别。”
此话一出,姬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ꓹ 欧阳亮这么说,等同于在责怪他有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之嫌ꓹ 关键理还被别人给占了去,一时半会ꓹ 姬仇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眼见欧阳亮要再追加几句ꓹ 卫扬便阻止道:“舅舅,此事到此为止,晋侯大老远地赶来此地帮助我等,您怎么能这样责怪于他,再说了,晋世子姬还之所作所为,与晋侯并无必然联系ꓹ 若我等是受害者,那晋侯同样也是受害者。”
“君上教训的是ꓹ 臣欠考虑了。”欧阳亮拱手一揖ꓹ 面向姬仇ꓹ 道:“我是一介武夫ꓹ 不懂这么多,还望请晋侯恕罪。”
‘好一招金蝉脱壳ꓹ 两人搁这唱着双簧ꓹ 不知不觉中便把晋侯给劈头盖脸地骂了顿。’陈刀在心里暗暗赞叹ꓹ 同时他望向姬仇,虽说听到欧阳亮的道歉ꓹ 可听起来总觉得有些膈应。
他的脸色依然很沉闷,此事解决之后,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天下人定会因为此事来质问姬仇,身为方伯的他,也将因为此事导致声望下降。
姬仇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在脑海里找寻驳斥欧阳亮的话语,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一事,足以让其被天下人唾弃,可因为他及时发兵赶来,倒也能弥补一些。
不过,关键便在于卫侯与欧阳亮等人是否会针对此事大肆宣扬。
卫扬似乎已看出姬仇心中所虑,缓缓踏步上前,道:“晋侯请放心,一码归一码,此事是晋世子姬还所为,晋侯您对此事并不知情,吾也不会因此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您,可倒是姬还公子,酿下此等大祸,晋侯您打算如何处置他。”
“若再是把他关入府邸,只怕他还有办法能够离开,并且与乱臣贼子为伍,您也知道姬还的能力,在晋国也颇有些名望,若他逃离府邸,或许有不少晋国将士仍会跟随于他,到那时,我等恐怕就没这么好运能抓住他了。”
在听到前半段话时,姬仇心中的石头还稍稍放了些下来,心想这卫侯还真是给面子,竟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可听到后半段话时,姬仇瞬间警惕起来,心也拔凉拔凉,卫扬这番言语等同于让他表明一个态度,如何处置晋世子姬还的态度。
“卫侯,您让孤现在就给出答复,这恐怕有些困难吧,此事可是孤的...”姬仇又想把这是他的家事作为挡箭牌来回应卫扬。
却见卫扬毫不退让:“晋侯,这恐怕不是家事不家事的问题,晋世子铸下此等大错,若不能给其一定的惩罚,只怕天下人都会以为,犯错成本这么低,那岂不是人人皆可犯错。”
两位诸侯争锋相对,一旁的陈刀只觉得气氛略有些不对,两位诸侯对如何处置晋世子产生了分歧,他虽然很想掺和此事,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这,容孤回去后与然明先生好好商议,定会给卫侯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在两位诸侯的争锋相对过程中,姬仇明显地败下阵来。
卫扬既占理,又占情,于情于理,此事都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错了,再怎么辩解,也改变不了其与乱臣贼子联手,并且发兵攻打卫国城的事实。
若姬仇替姬还说情,倒是显得他想要欲盖弥彰,反观卫扬,年纪尚轻,因为此事而对晋侯有所不满也非常正常,只是不能把话说的这么绝情,明明已经给了姬仇一个台阶,却又把话提起,台阶也瞬间提了好几层,这下可让晋侯该如何回答。
卫扬很清楚现在自己正在做些什么,他并不是在为难晋侯姬仇,只是要让他分清楚,此事究竟是何人的责任,而姬仇也一直在转移话题,虽然他明确这是晋世子姬还之责,可却把晋国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难道这数万晋国将士出现在卫国城外,只是一种巧合么,两人看似针锋相对,实则话语都说的比较含蓄,毕竟各位一方诸侯,因为责任的归属问题,导致两位诸侯因此产生嫌隙,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卫国城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姬仇若是想打败虢公翰,结束二王并立的话,卫国的帮助必不可少,除非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攻下卫国城,既有着极高的收益,同时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
可明显这并不是他的选择,他若真有心想这么做,早就让姬还与荀成两人攻下这座卫国城了,何必自己千里迢迢赶来此地阻止姬还一错再错,还因为此事与卫扬争论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