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你赢了赌注要如何使用?
啊?
她不过正在心中思索如何赢那些赌注,便被他询问赢了赌注如何使用,他是堂堂太子,难道还要跟她抢那些饰品和玉佩吗?
“郎君,阿九赢了赌注,回到平城之后便可在城郊买一处大宅,买一些俊美小郎和女郎,备足美酒珍馐,请郎君前来玩乐,定会流连忘返。”拓跋晔的话音一落,骊歌便想也不想,把曾经说过的话说了出来。
“哈哈哈……”拓跋晔一听,朗声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骊歌说道:“阿九这是嫌晔平日里连个铜板都没有赏赐于你,现在要大展身手了吧?晔甚喜千里马,素闻萧王爷正出售军中烈马,阿九为晔买一匹如何?”
“然,当年阿九在萧王爷军中正是马厩杂役,其中有一匹烈马浮云,最是矫健,若遇到浮云,阿九定然为郎君购之圈养。”
这两个主仆,居然就这样大喇喇在军帐内讨论起如何用还没有赢回来的赌注购买千里马一事!
而且,还旁若无人,毫无顾忌!
拓跋晔笑的更清朗了,他那俊美的五官犹如渲染上一层七彩的光芒,越发显得深邃俊逸,引起了军帐内贵人子弟们的尖叫,那些贵女们远远地望着居中清朗而笑的拓跋晔,一个个迷恋不已。
胡悦儿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愤怒的眼光爆射到骊歌的身上,恨不得此刻便发作出来,将她碾压成灰烬!
“既是娈奴,榻上承欢,曲意侍候便是本分,如何要舍弃侍奉贵人,在城郊居住,此乃娈奴大忌!”贺赖不高不低的声音朗声打破了拓跋晔和骊歌的交谈,瞬间,众人齐齐点头应道。
是啊,娈奴小郎乃私产,没有人身自由,怎么可能有机会离开贵人,在城郊置产呢,殊不知,一旦引发贵人不喜,便死无葬身之地。
终于,要拿娈奴小郎的身份开始说事了。
此刻的骊歌,心中大定,她竖起耳朵倾听着每一个贵人的说话的声音,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只要开始辩驳,她便要想尽办法慷慨陈词,在这些平城贵人家族弟子面前,阐述自己并不是他们认为的娈奴小郎,她是深得拓跋晔宠爱的护卫队长,有着尊严和一定自由的随侍小郎,拓跋晔是大魏皇太子,至多她是一个弄臣而已。
她静静地跪坐在拓跋晔的身侧,听着贺赖大声质疑,心中不由得暗自叫好,终于有了她说话的余地了。
“咄,贺赖小郎说的对,娈奴便要有娈奴的自觉,大兄,两娈奴辩驳,贺赖若胜出,阿九小郎归珊儿如何?”拓跋珊声音尖厉,磨着牙说道。
一般而言,让娈奴小郎辩驳不过是贵人们常玩的把戏,很多娈奴也因此被贵人们赢来输去,拓跋珊此时提出来若贺赖胜出,阿九便归她处置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当骊歌惊讶地抬起眼睛看向拓跋珊时,不禁被拓跋珊眼中的恨意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她感到一旦落入拓跋珊手中,定然会受尽受尽折磨。
“善!”拓跋晔允了。
居然允了!
拓跋晔雕塑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双手伏在膝上,扫了惊愕的骊歌一眼!
他在示意她,让她开口!
骊歌一下子明白过来,向后退一步,站了起来,大步站在榻几前的空地之上,低头朗声问道:“郎君,阿九有一事要抗议询问!”
骊歌的杏眼明澈清亮,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兴奋,跟拓跋晔的星目对个正着!
她昂起头来,黝黑的眼眸扫过拓跋晔的耐人寻味的眼眸,朗声问道:“阿九虽丑,也是晔云十八骑护卫队队长,更是郎君随侍护卫小郎,享受骠骑将军俸禄,于此可见,阿九并不是娈奴小郎,怎可被郎君同意跟一个娈奴小郎同场辩驳输赢,任意降低阿九身份?”
她不想做娈奴,她要让拓跋晔堂堂正正说出来,她不是娈奴,她有着人身自由和尊贵,除了拓跋晔,没有任何人能践踏她的尊严!
骊歌朗声问到这里,清澈的杏眼看着皱着眉头的拓跋晔,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层狡黠,声音黯然了一分说道:
“郎君因何答应阿九于贺赖小郎辩驳?阿九……”她正要大声反驳,看到拓跋晔冰寒的双眸,话风一转便说道:“郎君以严治军,以威立命,以杀制暴,阿九明明算是一介弄臣,为何任凭贵人们偏偏将阿九当做娈奴小郎,降低阿九身份?”
说道这里,骊歌眼中忽然含着泪水,盈盈泪眼质问道:“郎君,纵然阿九小郎惹你不快,你岂能将你的骠骑将军同一个娈奴小郎相提并论?”
这一番话清朗悦耳,盛气凌人,阐明了她不是娈奴的身份!
阐明了她至多是一个弄臣,是一个侍奉拓跋晔的,但是有着自己人身尊贵的弄臣!
她质问拓跋晔将她同一个娈奴小郎辩驳,是因为她惹拓跋晔不悦!
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拓跋晔承认!
弄臣,虽然同样是侍奉男人的,但是弄臣却跟完全没有人身自由的娈奴小郎不同,弄臣可入朝堂,可入风月,甚至可有着自己的家族私军,只不过,弄臣侍奉的是太子一人!
骊歌郎朗说完,声音一落,拓跋晔便冷冷地看了骊歌一眼,顷刻间,刚才还爱热闹非凡的军帐内变得安静阴沉起来。
这个狡诈的阿九小郎!居然在逼迫他!
她深得他心,却毫不客气地逼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认可她的弄臣身份!
弄臣的确不同于娈奴,弄臣有着自己的尊严和自由,弄臣可以在朝堂为官,但是,整个大魏贵族,最嘲弄最看不起的便是弄臣!
他本是想凭借着这次让阿九小郎同她演戏,坐实了阿九是娈奴的身份,久而久之,阿九便会成为他的私奴,万万没想到,阿九宁可当天下人人嘲笑的弄臣,也不愿当他的私奴小郎!
拓跋晔端起酒樽,慢慢地,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居中站立的骊歌。
一层莫名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向着周围扩散蔓延,那是一层足以令人心惊胆颤的煞气,逼迫的所有人都感到呼吸极不顺畅!
此刻的骊歌,即使是全身微微颤抖,也抬着头,杏眼中带着一种坚决,那意思非常明白,她不愿意当私奴小郎,郎君,你就算百般逼迫,我也不愿意当你的私奴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