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恭。”被搂在兰陵王怀中的骊歌侧头,声音温软地开口道:“独孤郎君既然匆忙而来,定然是为了保护阿九和阿恭而来,独孤郎君有何良策何不一下子说出?”
怒气冲天的兰陵王一怔,转头看向了神色震惊的娃娃脸独孤剑。
而他怀中的骊歌,杏眼如水,同瞪着圆眼睛的独孤剑瞪在一起,竟然是一脸笃定,非常自信的认为,独孤剑夺了圣旨,一路奔驰而来,名义上是想亲眼看看练习出太玄之圆的骊歌,实际上却是想前来保护他们平安到达甘城的。
要知道,兰陵王的五万高家军,如今正驻扎在甘城以北的边境,只有回到甘城向北,才能同高家军汇合。
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啊,转到了骊歌会说话的杏眼上,孤独剑盯着骊歌看了半响,有点被看破的不好意思,他笑眯眯的靠近了盯着他看的骊歌问道:“阿九因何知道笃定我有良策?”
骊歌同样睁大杏眼,同独孤剑大眼瞪着小眼,看着看着,她脸上的梨涡更幽深了,柔声说道:“阿哥保护阿妹和妹夫,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的声音轻柔动听,特别是叫独孤剑阿哥,一下子便教长着一副娃娃脸的独孤剑喜上眉梢。
更重要的是,她承认了她是独孤剑是阿哥,也就是承认了她是歌家血者,修炼出歌家太玄气的王者!
“阿九?”高长恭心中一荡,阿九对她的身世毫不避讳,可惜,可惜他的心疾……
“阿恭,阿哥刚才一剑,已达顶尖剑客境界,来去自如,收发有余,远超阿九身手,有阿哥保护,我们自然会平安到达甘城。”骊歌就这样毫不吝啬地夸赞着独孤剑,太让一个长期被韦祐碾压的剑客欢喜了,独孤剑越听越高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也,然也,阿九深知阿哥之心!”独孤剑一边大笑,一边朗声说道:“阿哥先走一步,将那些企图强撸阿九的强盗诛杀可好?”
强盗?
“高阿那肱买通了一千强盗强撸阿九,随后便会快速献给皇帝。”
“阿哥,他们不惧怕阿恭的护卫吗?”骊歌有点惊讶了,高家军所向披靡,兰陵王又以铁血著称,就算是一千强盗,也照样不是五百护卫的对手,如何强撸于她?
独孤剑还没有出声,一侧的兰陵王高长恭声音苦涩道:“阿九,圣旨上说,黄河即将进入冬汛,教恭带人入甘城之前,亲自带人沿途巡查河道十天,兰陵王妃舟车劳困,可直接到甘城。”
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倒是一旁的独孤剑叹息一声,他直直地看着兰陵王高长恭和骊歌,感慨的说道:“高阿那肱设下如此计谋,为了阿九釜底抽薪,不顾人伦,大齐也将同那些短命的朝廷一样了。”
独孤剑这一番感概,像是触动了兰陵王心中的忧思一般,他墨色的黑眸闪过复杂的光芒,暗暗想着:大齐虽然在北方立足,但是北方因为连年征战,民不聊生,我原本安排在临死之前让阿九接管五万私军,阿九便可在我死之后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如今,情况又发生了变化,阿九身怀水经注已经引起了皇上和各地权贵的注意,大魏拓跋晔一旦发现歌风华已经失去了歌家血者的异能,定然也会重新抢夺身怀水经注的阿九,如今,更麻烦的是阿九腹中有孕,又是歌家血者,这样双重的身份单单是五万高家军也不足以保护阿九平安了。
他为阿九安排的后路,完全不够!
想到这里,兰陵王高长恭拍拍骊歌的后背,问道:“阿九,我抢了大魏五百里土地,本想为你开辟一块区域,保你平顺,现在得抓紧时间重新为阿九谋划一番了。”
“阿恭?”骊歌瞬间明白了,阿恭这是在为她考虑后路!
马车内的独孤剑惊讶地盯着兰陵王,他并不知道兰陵王的病情。
“阿哥!”高长恭朝着独孤剑拱手施礼:“阿恭有一事相托。”
独孤剑的娃娃脸也随之变得郑重起来,他如何不知,尊贵如兰陵王这样以大礼托付,定然非同寻常。
“阿哥可否带着我身侧的一百名护卫一路向西,寻找到一个叫赛里木湖的地方。”高长恭眼眸中露出一种渴望,冲着独孤剑和骊歌点点头道:
“我当日逃亡的时候,为波斯富商阿尔罕做杂役,阿尔罕曾经说过天山以北叫赛里木湖的地方,湖水中盛产冷水鱼类,夏季林茂涧清,草原辽阔,可牧马放歌,其中在雪山环绕之间,有一处天池,四季温暖如春,犹如世外桃源一般。阿九,我死之后,你可带着高家军到那里定居。”
这是兰陵王高长恭第一次说出他将身死的事实!
“阿恭!”骊歌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兰陵王高长恭伸出手指,擦拭着骊歌的眼泪,冲着震撼到当场的孤独剑说道:
“阿哥,再过七个月,你就要当阿舅了,此去甚远,阿哥可能为阿九和你那外甥安排好退路?”
啊?
这一句,不亚于晴天霹雳,直接将目瞪口呆的独孤剑轰成了呆傻之人!
兰陵王高长恭要死了,他刚认的阿妹骊歌腹中居然有了孩儿!
这……这……
独孤剑昂着头,看着初次见面,就将如此重大之事托付给他的兰陵王,良久之后,才应道:“阿恭放心,阿九放心,我这就带着阿恭的一百名护卫启程前往天山,为阿九提前布置避世落脚之处!”
他的声音虽低,却充满了无限的豪情和感慨,面前的一双璧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会经历什么,但是,紧紧是阿九的身份暴露出来,便会引来轩然大波,天下哗然,唯有远走江湖,也唯有到天山远居,才能避免被灾难。
快要进入冬季了,冷风吹着隆隆前行的马车,远处的山峦之上,不是有狼虫虎豹的呼啸声传来,处在乱世的北方,个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也唯有高长恭这样的将军,也唯有属下有五万私军,才能在这样的乱世中寻得生存的机会。
但是,若暴露出骊歌的双重身份,就算是五万高家军,也难以抵抗北方如此众多的权贵们的争抢!
此时此刻,也唯有这样的计划可以应对将来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