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个五铢钱一斤?”
“啊?三个五铢一斤?三文钱,乃百姓人家一日的饭钱,便宜,太便宜了。”
这时,连一直关注着骊歌,却没有出言的拓跋晔也惊讶地看着骊歌,惊讶于乌金的定价!
“王妃,你莫非说的是太阳城乌金的销售价格?”“腾”的一声,肥头大耳的高算盘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问道。
“否,太阳城所出乌金,各地卖到百姓手中定价为三个五铢钱一斤!”
“嘶……”简直是难以置信,众人禁不住倒抽着凉气。
“不……不可能,如此低的售价,我们商人哪有赚钱空间,王妃莫非是开玩笑?”
“三个五铢钱一斤,连商路上的托运之费都不够!”
“嗯,北方战乱,各地匪徒众多,运输花费银钱必然很多。”
……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纷纷摇着头,感觉不可思议。
面对着众人的疑惑和难以置信,甚至拓跋晔及身后谋士们的质疑,骊歌的笑容很从容。商人重利,所做的生意无不都是从自身出发,根本没有考虑过民族大义,也没有考虑过百姓生计,他们只想累计财富,等突厥来侵扰的时候,等战乱天灾来临的时候,获得一个庇护之所。
是时候敲醒这些商人的狭窄眼界了。
吵杂中,骊歌的眼眸越过大厅的木质窗棂,望向了遥远的天际,阳光明媚,白云飘荡,山峦挺拔,她指着远处的高山,清越的声音如冰玉相击:“坐在这凉州城郡守府邸,望着那白云蓝天,草原牛羊,诸君以为我北方之地景色如何?”
不是在商讨乌金价格吗,为何兰陵王妃说起了北方景色?
倒是高算盘心中一动,当下站起身来,眯着绿豆眼望着明媚的阳光,叹道:“北方之美,美在粗狂,美在雄壮,长河落日,令人流连不已。”
“然,牛羊似雪,牧歌嘹亮,北方盛景壮丽,然,北有突厥侵扰,北方又战乱数年,天灾人祸不断,让人浩叹国家多磨难,百姓多哀伤。”另一个商人声音低沉,感叹说道。
“我祖上便是北方之人,实是不想迁移到晋地,晋地虽繁华,却难解我思乡之情。”
“可惜北方战乱,先后五胡乱民,又有突厥侵扰,北方遍地灾难,永无宁日。”
“然,幸好还有晔家军和高家军,否则,连这凉州城也会成为突厥铁蹄之下的废墟。”
……
……
听着商人们的感慨,骊歌目光望向了远方,她的下巴高高昂起,像是看到了远处的千山万水,她的声音清清朗朗地说道:“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北方粗狂之美,故乡贴心之亲,胜过万语千言。诸君应该都腰缠万贯,举族迁徙并不困难,为何还留在此地?”
说道这里,她颇为赞许的说道:“留在此地的原因应该是对北方大齐,大魏,大周能驱赶突厥,能维持安宁还存在着梦想吧?是对大魏皇太子,大齐兰陵王还有着信任吧?然,大魏晔家军和大齐高家军的兵士儿郎们都在保家卫国,为何你们商人却要抬高物价,让百姓缺衣少食,因饥寒交迫而死,为何你们商人不能拿出些诚意,让百姓有饭吃,有温暖,有衣穿,有气力建设我们北方,加入我们的晔家军,高家军包围北方呢?”
是啊,商人们只是看中利益,根本没有想到是他们的私利和盘剥使得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这样下来,军队得不到补充,城池得不到修建,恶性循环下去,北方岂能有安宁之日?
“商者,有下品,中品,上品之分。”骊歌盯着这些若有所思的商人,娓娓道来:“奸商,一心只为最大利益,自私自利不惜损人利己,乃下品商人,商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心看中之怀中而不顾他人死活,乃中品。上品商人,乃情商之人,放眼天下,兼顾国家百姓,能为君主分忧,能为百姓牟利,乃上品商人。我太阳城所出乌金,要做到的就是让普通百姓也能用得起,让心怀天下,心怀北方的商人来做,让有良心的商人来销售,利,薄利而已,名,盛名也。下品奸商害人,中品商贩自私,唯有上品情商,才能兴国利民,让我北方百姓安居乐业,山河壮美兴盛!”
骊歌话音一落,高算盘肥胖的身子猛地站了起来,他伸出粗厚的手指指着骊歌,激动的大声说道:“王妃……王妃之言行,堪称乌金兴国论!”
大厅内安静了下来,拓跋晔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连商人也能区分下品,中品,上品,而且也是第一次听到骊歌将商人同朝堂大事相比,要知道,这个社会,商人的地位并不高,没有料到,骊歌堂而皇之提出了商人在时代中所居的重要地位。
果然是精妙绝伦的乌金兴国论,这一番言辞,说到了每一个商人的心底,虽然有大部分商人还是获得利益为重的,但是也勾起了一少部分商人要为国为民考虑的心情。
此刻的骊歌,在此朝着众人看了一眼,便大声宣布道:“太阳城乌金,无论百姓权贵,销售价格为五个太和五铢钱,以保证百姓能度过三年雪灾,我太阳城高家军负责供货,不知殿下可否负责运输乌金到北方各座城池?”
最后一句,骊歌朝着沉默无语,却带着赞赏神色的拓跋晔问道。
“然。”拓跋晔没有料到骊歌居然将运输乌金的环节交给他,他心中苦笑,阿九心思周密,恐怕是在埋怨他没有同她商量就召开着商人洽谈大会,搅乱了她的不知吧。
他还真的是猜对了,他声音晴朗沉静,答应了骊歌的要求。
可是,有一个商人大声问道:“王妃,晔家军运送乌金到各地城池,我们如何销售?王妃莫非不怕我们自行提价吗?”
是啊,不仅是提价的问题,还有供货数量的问题。
众人齐齐朝着骊歌看了过来。
在众人的凝望中,骊歌脆声问道:“诸君以为,乌金乃解决北方民生大计之宝,我高家军和晔家军会任凭诸君随意改变价格和商路吗?或者是诸君有胆量私自改变,莫非还有胆量继续在北方商路上行走吗?”
是啊,你敢惹高家军和晔家军吗?
沉默!
无比的沉默!
许久许久,骊歌那句诸君有胆量私自改变,莫非还有胆量继续在北方商路上行走吗的质问,还在大厅内回荡,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