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歌心中微微一叹: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算是在这终南山隐士修道之地,就算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太乙谷,也存在着纷争,骊歌心中忽然生出了难言的厌倦,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只要寻到歌家所在,寻到歌谣所留的金丹太玄经后,她便会带着小奶娃远离这里。
想到这里,她将目光转向了居中的广成子仙长,正好迎上了广成子探视而来的眼眸和若有若无的威压,骊歌心中一惊,就在这瞬间,她感觉到这威压越来越强,冲着她碾压而来。
在前世,骊歌是研究心脏药品的理科学霸,自然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这种骄傲长年累月已经渗透进她的灵魂中,就算来了这大魏,历经波折流离,也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生存下来,从不奴颜婢膝,因此,面对这这种强迫她屈服的威压,她自然也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骄傲。
况且,她的身侧,还有小奶娃欣需要保护。
体内太玄之气运转一圈,以她为中心,一个方圆一米的太玄之圆悄无声息地撑开,抵挡着迎面碾压而来的威压,这无声的太玄之圆一出,顿时,骊歌的神情姿态瞬间变得玄妙无比,看向殿内的众人,如同一个地位尊贵的上位者一般,天生带着一层玄妙飘然的气息,一时之间,大殿之内两种气息碰撞,形成了两道气旋。
“砰砰砰……”刹那间,两道气旋卷起了殿内的二十多个道长,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大力扔出去一般,一个个飞到了大殿之外!
“哐当!”殿门紧闭!
啊?
骊歌顿时瞠目结舌!
她只是撑出太玄之圆抵抗来自广成子的威压,没料到,广成子居然借力使力,利用他的气旋裹着她释放的气旋将一众人硬生生驱赶出去。
这意味着什么?
唯一的解释便是广成子道长体内的道家气息蓬勃无比,远远超过了自己。
瞬间想通了一切,骊歌收回了太玄之气,拱手施礼:“谢仙长手下留情。”
她收回太玄之气的同时,广成子释放的威压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广成子的眼中闪过睿智的了然光芒,精神力扫过眼前恭恭敬敬带着小奶娃跪坐在一侧的骊歌,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她是谁?就算在太乙谷这种充满灵气的修炼圣地,太乙道观的道人们潜心修炼了几十年也没有一个人入道,更不用说达到筑基的级别,看眼前这女郎,却达到了筑基期,她到底是如何修炼的,神州大地,除了昆仑山,根本不可能有如此逆天之人?
气质纯净高贵,一举一动暗合天地之道,莫非是昆仑山修仙的那几个老不休暗中收的徒弟?
不,不想,她说她根本不懂修道,不懂入道,不懂筑基,难道是服用了什么天才地宝?
就连这女郎的儿子元欣,三四岁的小奶娃丹田居然也炼成了灵气团,服用了红景天后安然无恙,反倒是排出了体内的杂质,修炼成了南园,山林等人几十年没有的灵气,简直是逆天的存在。
此时的骊歌,也暗中思量着,眼前的广成子号称仙长,经过刚才的试探,她已经确定了广成子一身修为远远高出她许多,而且,听闻广成子说过昆仑,响起歌谣曾经说过昆仑是修仙圣地,原来,这个歌谣所讲述的是真的,除了修道之外,还有更脱离于凡尘的修仙。
“女郎,我今年九百九十九岁。”就在这时,骊歌的耳边想起了广成子的声音。
骊歌愕然,旋即又笑了。
九百九十九岁?笑话。
这笑话一点都不可笑。
“神仙爷爷莫非认识孔孟老庄?”欣忽然喊道,小短腿迈开,高兴地跑到广成子仙长身侧,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欣又要卖弄他同庚郎君学道的书简了。
如今的年代是大魏,距离春秋战国的确有一千年左右,而广成子说他有九百九十九岁,按照计算,应该是同孔孟老庄出生在一个年代。
不可能吧?
“然。”不料,广成子居然颇诚实地点点头道:“修道便是从老庄开始形成系统的。”
广成子笑吟吟地点点头。
“仙长爷爷没有骗你,我师从李耳李师尊。”
小奶娃欣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
居然真的是师从李耳,被道家尊为师祖,写出道德经的李耳吗?
“仙长,孔子是鲁国谁家弟子?”骊歌忽然淡淡地问道。
既然是孔孟老庄时候的人,自然应该知道文人墨客们推崇的孔子之父是谁?
世人推崇的孔子,名丘字仲尼,骊歌曾经在拓跋晔的书房中读过,这个时代记载孔子无父无家族,居住在山东曲阜,殊不知,她来自后世,历史学家经过考证,证明孔子并不是没有父亲,而是当时鲁国有名的武士快六十岁时赶桑社,在尼山同姓颜的女子一见倾心,一宿风流后,颜姓女子便怀上了孔子,骊歌提出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知道孔子的身世,有着考教广成子的意思。
说到底,孔子是野合而生的。
“女郎,野合可得天地之气而有益健康,有利于谷物生长。”广成子倒是继续好脾气的回应。
他居然知道孔子是因为野合而出生的,而且,这样的说法也符合当时的社会,甚至,从奴隶度直接过度到封建制度的大魏,不也是崇尚上古时候的野合吗?
“哦……”骊歌拉了一个长音,满眼的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反倒是广成子,睿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骊歌,声音中略微有些质疑,轻声问道:“女郎莫非同太玄谷中的歌家有关?”
“然。”骊歌也不隐瞒,对于一个自称是活了快一千年的老神仙,她也不敢隐瞒。
“女郎莫非激发了歌家王者之血?”
“然。”
整个大殿内,忽然变得安静了。
欣依偎在骊歌的怀中,小奶娃有点犯困,眯缝着眼睛养神,骊歌回应了广成子提出的两个问题后,眼眸平淡,丝毫没有听到长生不老之人而兴奋道忘乎所以,诚惶诚恐的地步。
淡定,从容,不失高雅,不失尊贵。
她静静地等待着广成子的意思,对于这种修炼了千年的仙长,只要她意念一动,想什么,恐怕老神仙都能感应猜测出来。
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大殿内的墙壁上,挂着几块闪着光亮的雕琢成灯模样的石头,看上去就像外界权贵人家使用的铜羊樽灯,一个面目清秀的小道童端着饭菜上来,干净利落地摆放在榻几之上,骊歌和欣都饿了,香喷喷的饭菜香一下子钻入鼻孔,两人朝着广成子施礼告谢,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