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贵人,是大魏内定的太子人选,他接受的应该是贵人的教育,那穆泰郎君曾经说过,男人喜欢小郎是天经地义之事,而女郎只不过是为了繁衍子嗣的,这……这拓跋晔看上去年龄不过十七八岁吧,难道他小小年龄就沉迷于男色之中吗?
就在骊歌面色惨白,胡思乱想之际,微五转头提醒她:“郎君说了阿九且陪侍当陪睡小郎,还迟疑什么?跟上!”
郎君说了阿九且陪侍当陪睡小郎,还迟疑什么?跟上!
不跟上行吗?这深更半夜,漫天雪花,除了眼前这北苑还点着灯火,屋内还有温暖,她若不跟上,难道要等着冻死吗?
她惊恐了看一眼刻意提醒她的微五,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爬下马车,小跑几步,跟在簇拥着拓跋晔的护卫身后!
那……那拓跋晔是内定太子,是比穆泰大人还要地位高的鲜卑皇族,他,他应该不会勉强她献身吧?穆泰的教育尚能知道她不愿意,她羸弱而养肥她待宰,拓跋晔也应该有此涵养吧!
夜风寒冷,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地响,拓跋晔和护卫们行走速度很快,骊歌边小跑着边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噗通……”脚下一滑,骊歌一下子扑到了地上的积雪中,幸好在落地的瞬间,骊歌手掌飞快地撑住,避免了趴埋雪地中。
好痛!手掌生疼生疼的,骊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飞快地爬起来,望着前面又拉开距离的一行人,忍痛拍拍手掌,又小跑着追上去。
这座叫北苑的居所占地广大,宽大的宅院里每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就点着一尊足有半人高的油灯,护卫们簇拥着拓跋晔进入了中间的大殿前,两个侍女已经迎面上来施礼,等骊歌小喘着气追到近前时候时候,那些护卫们已经纷纷告退离开,她只听到拓跋晔说了一句明日卯时启程。
卯时,骊歌知道,早上七点左右,现在已经是夜半时分,算是子夜了,到卯时,也只有七个小时,也就是说,除去早上整理的时间,她只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五个小时,她恨不得现在就闭上眼睛,美美的睡一觉!
但是,她不能睡!
拓跋晔说了,让她暂且随侍当陪睡小郎!
她跟在拓跋晔和那两个侍女的身后,又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大殿内了,大殿内铺着原木的地板,干净整洁,几乎没有什么累赘的摆设,周围点着几盏铜羊尊灯,处处显示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她乖巧的跟着走到寝室内,两个侍女一层一层地拨开寝室内悬挂的轻纱,露出了宽大的床榻。
两个侍女忙着侍候拓跋晔脱去裘皮的外袍,脱下脚上的短靴,发髻间极为简洁的玉簪也收到了托盘里,这两个大约十五六岁的侍女,笑脸盈盈地忙个不亦乐乎。
而骊歌,正站在寝室的门口,两只杏眼打量着偌大的寝室,她在寻找可供单人睡的床榻!
没有,偌大的寝室内,靠后中间是一张宽大温暖的木榻,榻上铺了一张大毛皮草,重重叠叠的被子整齐的摊开着,连绣着金丝线团花的枕头都摆好了,等待着主人安睡。
没有她要睡的位置!骊歌心中大惊,莫不是,莫不是随侍陪睡小郎也要在榻上安睡吧?
不可能,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一个陪睡小郎不可能跟王爷同睡一榻,她自我安慰着自己,她身体羸弱不堪,她又矮又瘦,她才十三岁,她脸上有青色胎记,她根本没有做娈奴的资格。
但是,但是万一拓跋晔也是如胡贵人一样的变态呢?
骊歌低着头,神情变了又变,然后,她听到了拓跋晔清冷的声音:“退下吧,且上阿九为我宽衣。”
退下吧,且让她为他宽衣?
啊?
让那两个长相清丽的侍女退下,这寝室中岂不是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而且,她还要为他宽衣!
“喏!”侍女躬身后退,关上了寝室的大门。
骊歌一下子打了个机灵,杏眼圆圆的,正跟拓跋晔的黑眸碰个正着!
她……她她她不会真的要陪睡吧?
拓跋晔外面的白色裘皮长袍已经整整齐齐收到了旁边专门放置衣服的架子上,此刻,乌黑发亮的头发因为一路上有雪花飘上,进入温暖的屋内后还略有点湿润,有几根乌溜溜地贴在他俊美清冷的脸上,拓跋晔已经褪去了腰带,洁白的丝麻外袍被侍女们解开了一半,露出了喉咙下的锁骨,白皙,幽深,反衬着他那犹如鬼斧神工一般雕刻出来的五官,在四周墙壁上盈盈灯火之下,犹如俊秀的山峦一般壮美精致,即使是骊歌这样在现代见过俊男的眼光,也感到拓跋晔有一种迫人心弦的俊美风华。
那是一种贵气,一抬手,一个眼眸不经意间就能令人迷醉的高贵,还夹杂着一种男性的俊美,那种俊美是清冷的,是带着煞气的,甚至,骊歌相信,一旦惹怒了他,他就像雪原中的饿狼一般,直接将人撕扯成碎片。
骊歌怔怔然睁大了杏眼,如此俊美无双的拓跋晔,真的,真的看上她这个羸弱小郎吗?
从来没有人告诉骊歌,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眼睛犹如山涧的清泉,清澈透明,这一刻,充满了疑问,又夹杂着恐惧不安,还带着些许慷慨就义的愤怒,一下子引起了拓跋晔的惊讶。
他皱着眉头,朱红的薄唇一启,声音冰冷的问道:“愣什么,还不替我宽衣?”
愣什么,还不替我宽衣?
宽衣,宽衣,宽!
“喏!”
骊歌咬着嘴唇,声音清脆的答应一声,殊不知,微微颤抖的音调暴露了她的恐惧和不安!
她上前几步,靠近了比她高出一头的拓跋晔,伸出小手,抓住了拓跋晔半开的外袍,就要脱下来!
拓跋晔各自大约有一米八左右高,身材颀长,头发因为取了玉簪而垂落到肩上,骊歌踮起了脚尖,两手一上一下,一只手拽住了肩领,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袖,她心中嘀咕着,这么大个子了还不知道自力更生,难道这个时代就没有自己事情自己做的教育理念吗?
啊?
拓跋晔半闭着眼睛,他也是极累了,他等脱了外袍和内衫,就能睡觉了,猛然间,他发现,随侍他的小郎居然不继续了,而是翻过了两只手掌,杏眼中露出了极度的惊恐,而且,还露出了极为歉意的微笑!
怎么回事?
拓跋晔一身白色的丝麻厚袍,上面娟绣着暗色的精美花纹,一眼看上去便知道这件长袍极为华贵,即使是在雪地内行走了许久,这白袍也洁白如新,此刻,在肩膀和衣袖上,居然,居然出现了两个浅浅的不规则的血手印!
她居然又惹大祸了!